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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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知道的版本是,先王妃于京城偶染時疫,重病不起?;噬锨踩藢⑹雷酉刃凶o送回府,此后不久,京中便傳來先王妃仙逝的訊息。 而她便是在這之后不久被買入豫王府的。 京中太醫(yī)均言豫王的癡傻之癥是由于思念亡妻過度,可她清楚地記得,她與豫王相伴時,豫王仍是清醒之人。只是日后逐漸癥狀加深,清醒的時日一天比一天短。 ——時間對不上。 宋吟秋愈想愈心驚,她知道事情遠非表面上這么簡單。豫王患疾后不久,皇上便以豫王帶病不宜上戰(zhàn)場為由,將他連同被頂替后的宋吟秋一同召回了京城。 而她也自此開始了被軟禁在京城的時日。 那么真正的豫王世子呢? 豫王為何要尋找一個與他死去幼子容貌如此相像的人來頂替這一位置? 皇城看似風光綺麗,實則暗無天日。 她想,那個于先王妃信中頗受眾人喜愛的、見了京中風物甚是歡喜的豫王世子,就此湮沒于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了。 第15章 園梅 上元一別,初春還暖,冰河復融,風雪漸消。豫王府一院梅花早些日子開得甚好,如今花瓣都被收集起來,讓小廚房做了幽香可口的梅花糕。寒冬的凜冽被封存進香甜的綿軟里,再借一縷新芽,她惦念了整個冬日的美景便盡在不言中了。 “世子,”流木匆匆趕來稟報,“太后請您入宮?!?/br> 宋吟秋擱了筆,桌上一副娟秀的簪花小楷墨尚未干。她近日不待客,便也未曾著意梳妝打扮。饒是穿著男式的大袖長衫,卻不掩眉眼間幾分溫婉的女兒情態(tài)。 “所為何事?” “太后說,眼下已是初春,但御花園中卻有一方晚梅開得甚好,特請殿下入宮陪同賞梅?!?/br> 宋吟秋淺淺皺起眉。太后偶爾興起,召幾個女眷作陪賞玩也是有的。而她不過一個失勢的親王世子,少得太后垂愛。上一次被召入太后宮中還是為了給她指婚…… 這便對了,想必今日御花園賞梅,免不了與那何三小姐同去。 她抬手示意流鶯為她備好衣物,往梳妝臺跟前兒一坐:“轎子在外邊兒候著?” 流木答道:“是,太后宮里派了轎子?!?/br> “好生招待著,”流鶯忙不開,宋吟秋便先自描了眉,“我梳妝片刻,隨后便來?!?/br> 抬轎子的太監(jiān)換了人,低眉順眼地不敢看她。宋吟秋留了個心眼,一抬下巴,道:“你,抬頭?!?/br> 小太監(jiān)抬頭,眼神謹慎地垂下,盯著宋吟秋的腳邊。 領頭的公公連忙跑過來,殷切道:“殿下,可是這狗奴才犯了什么事?” 宋吟秋看小太監(jiān)的長相,只覺有幾分面熟。但她素日常居豫王府,哪里會認識宮里的奴才? “以前沒在太后身邊瞧見過你,”她頓了頓,“你是新來的?” 小太監(jiān)低順道:“回殿下的話,奴才先前是太后宮中的粗使奴婢?!?/br> 領頭公公還在問她可是有所冒犯,宋吟秋淡淡一瞥。 “無事?!彼赃^二人,徑自上了轎。 太后宮中檀香四溢。歷朝太后素愛檀香,許是已經坐上了無憂富貴的寶座,再看皇城的諸多爭斗,不免便起了懷舊的心思,虔心向佛,也好消減皇城中諸多隱藏在表面浮華下的罪孽。 她向太后請過安。太后還在梳妝,打發(fā)她到趙太妃處去了。 “請?zhí)锬锇?。?/br> 趙太妃笑著扶她起來。說來奇怪,許是因為長居深宮,與豫王父子會面的時間甚少,豫王世子皮下?lián)Q了人這么大的事,多年來趙太妃似是毫不知情。歷來宋吟秋入宮,趙太妃都頗為歡喜。就連上次何月嬌被太后指給她,也是趙太妃幫忙解的圍。 宋吟秋雖沒感受過所謂親情,但她看得出趙太妃是真心待她。 “一路來受涼了沒?雖說是已開春,但倒春寒一來,天兒倒也冷,”趙太妃吩咐宮女塞了一個手爐給她,“你父王的病可好些沒?” 宋吟秋近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見長:“承蒙太妃掛念,藥還按時吃著,可見有起色了?!?/br> 趙太妃長嘆一口氣:“你是好孩子,我知道,你不過想哄我開心。我猜啊,你父王的病,還是老樣子吧?!?/br> 宋吟秋啞然。 趙太妃勉強一笑,拿起一朵紅色的絹花在發(fā)邊比道:“不說這個了。你來幫我看看,聽說這幾朵絹花都是宮里時興的花樣,我戴哪一朵好?” 宋吟秋便為她簪上一朵鵝黃的:“依孫兒看,今日賞梅,梅本紅艷,娘娘若仍戴紅花,與群芳爭艷,反倒俗氣。不如這一朵鵝黃,雅而不媚,正襯娘娘的氣色?!?/br> 趙太妃看著銅鏡中妝好的頭發(fā),甚是滿意。她思量片刻,復又轉過頭來,問道: “秋兒,你跟祖母說實話,那何月嬌,你是想娶不想娶?” 宋吟秋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一時失語。 趙太妃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仍勸道:“你不日便要分封建府,離了京城獨自住著,府上又沒個擅打理當家的人,這讓我怎么放心?!?/br> 宋吟秋便笑,試著敷衍過去:“孫兒還想一直在京城陪著父王呢,也好時常入宮陪伴娘娘左右。” 趙太妃不吃她這套:“那何月嬌,我瞧著是個好姑娘,雖是性子嬌慣了點,但好歹是個大家閨秀。再者,她可是姓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