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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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 鳴海遙的聲音是水,溫度先冰冰涼涼,后逐漸躥升,滾水滴滴答答落入他的心間縫隙。 島崎亮忽然有些難得的愧疚。 不停祈求清凈的鳴海遙抱住總是不聽話嗡嗡叫的腦袋,待她的亮哥哥終于消停后,心卻沒能跟著靜下來。 她的心里鏈接著一個世界。 鳴海遙在想那個世界的事:現(xiàn)在是白天還是黑夜?會不會已經(jīng)錯過面試了? 很久以前,世界只有父母牽著她的手那么一丟丟大;再長大一點,變成了盲杖觸地聲響距離她身體那么寬……某天,那么小的世界里突然多了一個只有概念描述的人。 想到這里,她微微、淺淺地笑起來。 可因為概念這東西誰也不知道具體尺寸,所以也不占據(jù)空間。 世界在鳴海遙緩慢成長過程中飛速變得廣闊無垠、美妙絕倫,她聽說了很多事情,于是想試試。但鳴海遙又充滿害怕,世界對她實在談不上歡迎,于是想要有人陪伴一起體會。 鈴野繪里香就是那樣一個人。 她們的手掌差不多大小,手腕差不多粗細……兩顆差不多敏感的心靈,繪里香卻比自己更勇敢一點。 鳴海遙的思潮起起伏伏:現(xiàn)在的世界有多大呢?好像只有她到島崎亮之間的距離那么短。 而島崎亮在鳴海遙手臂、胸腔鑄造的懷抱里,她如抱著脾氣很壞的小貓一樣摟著他——好神奇,誰能想到概念會變成一個具體的人。 此時,對方又短又直的頭發(fā)刺刺地扎在她的下顎皮膚處。 “好安靜哦,作為感謝我請亮哥哥喝咖啡吧?!?/br> 她還記得這是“交換”,雖然對方前面表現(xiàn)得很壞……總的來說……哎。 鳴海遙學(xué)著對方曾安撫自己時落下的親吻,輕吻著他的額頭,“煩惱飛走了?!?/br> “嗯。” 島崎亮對她浮起內(nèi)疚。 心靈的某種意義上,內(nèi)疚類似著愛意。 “還有……你壓到我頭發(fā)了。” “哦。” 島崎亮極為耐心地一絲一縷地于兩人黏黏糊糊的皮膚上剝離濡濕的、淡栗色的發(fā)絲。 等頭皮沒有扯拉感,鳴海遙才謹慎向下探出雙腿,直到腳尖緩緩碰到地面。 他為她指路:“左手邊方向,是的,慢慢過去,向身前張手,對,小遙摸到島臺了呢。” “成功!” 目盲少女回頭對聲源處歡呼。 …… “現(xiàn)在咖啡機上顯示的溫度是92c?!睄u崎亮提醒道。 “好耶。” 沖咖啡過程順暢許多的鳴海遙便又覺得他很好了。 她一邊打發(fā)著奶泡一邊心有閑暇地說:“做咖啡是繪里香教會我的?!?/br> 鳴海遙想說:我想念她了。 在將奶缸里的奶泡與意式濃縮咖啡液融合在一起時,鳴海遙發(fā)覺自己被島崎亮從后面攬住,他的頭低低靠在她的肩窩里。 “好了。”她小心地端起,希望他品嘗一口。 掌心捧起的咖啡杯輕悠悠地被摸不著看不見的能量裹持,飄在了空中,一滴液體也沒有撒出來。 “欸?”不知道情況的鳴海遙只覺得剛做好的咖啡連同杯子一起飛走了。 島崎亮說:“我想對你重新介紹自己。” 可話到嘴邊忽不知道從哪里說起,什么都對人說過,什么回答也都得到過。 他頓了一下,“受到boss邀請加入‘爪’之前,會念我寶貝的mama去世了?!?/br> 第16章 我會對你好 鳴海遙顧不得去想咖啡飛了這件事,另一件震撼性事件猛然沖擊她的大腦。 她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死亡,即便與己無關(guān)。 “節(jié)哀順變。” 而后她陷入長久的緘默,同樣消聲的還有卸力依偎著她的島崎亮。 那對他來說,也非美好的回憶。 非常痛苦,非常艱難。 漫長沉悶里的鳴海遙不免胡思亂想起來:博覽過愛情小說的人都知道,一般男主開口自己可能為人知也可能不為人知的悲慘往事時,意味來到了感情路線的巨大轉(zhuǎn)折點。 島崎亮是男主嗎?她懷揣困惑。 一般這時候,只要不出錯地安慰對方,就能獲得“信任”??衫脛e人情感上的弱點成就自己真的好嗎? 鳴海遙應(yīng)時做出了抉擇。 她狡猾地學(xué)起記憶里島崎阿姨的口吻輕輕柔柔地喚:“寶貝……” 又拉住他垂落身側(cè)的手,仿若珍視一般放在發(fā)熱的心口——由于良心未泯而赧顏汗下。 鳴海遙渴望愛。 島崎亮微笑著,嘴唇開合:“你如同我想的那樣柔軟,真的很美好?!?/br> 他認定的滿是柔情與真心的女孩說:“不是?!?/br> “小遙知道自己長得很美嗎?” 她搖頭。 他笑出聲來:“不可能,總有人告訴你吧。他們會追求你,討好你?!?/br> 鳴海遙皺起眉頭想這有什么不可能的,舉例說明:“別人說我眼仁亂飛,像翻白眼,很嚇人,希望我努力學(xué)會‘看’人?!?/br> 殘疾代表著丑陋。 “我去殺了那些人怎么樣呢?”島崎亮溫聲提議道。 “不要?!彼粚Ψ浇厝幌喾吹膽B(tài)度與語言嚇到,“我知道亮哥哥為我憤怒,但這不重要?!?/br> 鳴海遙想反正自己看不見,雖然當時是有點傷心啦,說實話這傷心的感受很類似剛剛島崎亮亂七八糟亂提問產(chǎn)生的情緒——詭怪的,可笑的,不相干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