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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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久瑤細細思量,前世她輔佐洛璇之時,似也見過貢品中的花植草木,洛璇曾拿給她,說其中花植可取花蕊入藥,藥效是中原任何草藥都難以企及的烈,只是彼時她事務(wù)纏身,只草草看一眼便將那些貢品拋諸腦后。 此宴雖與洛淮賜沈家的宴相隔兩月,思及洛璇曾說過的藥植,洛久瑤對其此記載格外留意起來。 梓宮發(fā)引的前一夜,眾臣子命婦照例著素服入宮行禮致祭。 洛久瑤與眾皇子著衰服跪在堂中,低聲念禱。 最后一日的致祭到了尾聲,念禱畢,眾人跪拜,跟在太后身邊多年的劉姑姑卻忽而走入堂中,請見皇帝。 劉姑姑穿過眾人,屈膝跪地,恭敬向洛淮行禮,而后奉上太后遺詔。 大庭之下,洛淮準(zhǔn)了劉姑姑與眾人前宣讀太后遺詔。 遺詔內(nèi)書有感念皇天后土之言,亦有祈佑熙國平順安寧之愿,直到最后,列在最末的,是兩道不允人違背的詔命: 一為此生身在燕京,卻半生思及故鄉(xiāng)太安,請皇帝于宗廟敬奉牌位之余,將她的尸骨送回太安安葬。 二為祖孫和樂難舍親緣,指明要洛久瑤隨行太安,為其守陵三年。 遺詔宣讀畢,殿內(nèi)人的目光盡數(shù)落在洛久瑤身上。 洛久瑤垂眼,不去看眾人面上皆是何種神色,平靜地上前接旨謝恩。 即使于清臺寺平安生還,即使親手將短刀捅到人的脖子里去,洛久瑤也不得不承認,太后心思縝密思慮深遠,是她前世今生皆不能及。 熙國喪禮的規(guī)制雖繁瑣,但于喪禮后行吉事的要求并不嚴苛。家中親長亡故無需守孝三年,只等喪期百日后便可行嫁娶之禮。 但太后用一道難舍親緣的遺詔命她隨行太安,于太安守陵三年,暫斷了與秦家的聯(lián)姻,各方勢力制衡的緣故,洛淮不會一朝削去何家,此舉無疑是一道暫保何家的緩兵之計。 她提早寫好這道遺詔,將它交給劉姑姑,就好像去往清臺寺前便猜到自己的結(jié)局一般。 -- 因有太后遺詔,喪禮第三十六日,洛久瑤沒有留在壽安宮守夜續(xù)香。 洛淮準(zhǔn)她回宮整理衣物行囊,以便第二日晨時與太后的棺槨一同上路,前往太安。 太安路遠,帶著一方棺槨,去程至少也要半年之久。眼下已是五月,燕京將要入夏,半年后,又是一年冬。 洛久瑤思量著,邊將冬日里的裙襖斗篷都翻了出來。 桃夭與她一同整理著,她疊好洛久瑤遞來的衣裳,一件件放在行囊里,看著愈發(fā)摞高的行裝,不知覺間紅了眼眶。 洛久瑤察覺到身側(cè)起伏不定的呼吸,轉(zhuǎn)眼,見桃夭的眼淚已在眼圈里打轉(zhuǎn)。 十幾歲的姑娘,正生在最重情的年歲。 洛久瑤抬手去拭桃夭眼角的淚,安慰道:“等我離開后,皇嫂會接你到東宮去,我已知會她替我好生照看你,我若……等我回來后,再接你回宮。” 她意在安慰,桃夭的神色卻更加難過。 “殿下,奴婢不是擔(dān)心自己。” 眼淚連成串地滾下來,桃夭輕聲道,“太安路遠,您身邊沒有能照應(yīng)的人,又失去了庇佑……殿下便去同圣上求個情,帶上奴婢,也好讓奴婢路上照顧你……” “傻姑娘,守陵過的可不是什么好日子,連餐飯都清湯寡水,此一去短則四五年,你陪我去熬它做什么?” 洛久瑤點她的鼻梁,“況且我還有件事需交由你在京中照應(yīng),你且替我留意著關(guān)于知寒園的消息,若有什么異樣,去信到太安告知我?!?/br> 桃夭哭得更兇了。 殿內(nèi)的姑娘正哭著,洛久瑤輕聲慢語地哄,殿外傳來一聲通傳。 未到發(fā)引之日,喪禮還不算結(jié)束,那人也未曾換下身上素衣。 洛久瑤才走入殿內(nèi),便見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朝她行了禮。 “九殿下?!?/br> “秦世子。” 第63章 秦征彎身行禮, 洛久瑤抬手虛扶,步子卻退后些。 秦征直起身,沒有與她過多寒暄, 徑直問:“你明日便要隨行去太安了?” 洛久瑤點頭:“太后娘娘的遺詔,在壽安宮時已宣讀得很清楚了?!?/br> “你那日說,你母親的死與她有關(guān),如今卻要為她守陵, 更一去三年……” 秦征欲言又止,末了又微嘆了口氣,“你……有沒有慶幸,如此一來,我們之間的婚事便拖延下去?!?/br> “君恩浩蕩,恩旨難測,豈能為我所左右?!?/br> 洛久瑤笑起來,“說來此事本也是世子一時沖動之舉,如今也算終了,我與世子本無瓜葛, 世子此后該當(dāng)做什么都未發(fā)生過,忘掉此事才是?!?/br> 秦征卻直盯著她的眼睛。 “忘掉?我忘掉這些, 便也能連那些過往的記憶一同忘掉么?” 他看著她, 上前一步,靠近她:“洛久瑤, 你是不是在怨我?” 他忽而提及過往,洛久瑤卻未有多想, 那些有關(guān)于前世的記憶中, 他們之間并不算熟悉。 但秦征的目光太過熾烈,她下意識退后, 卻被他鉗制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