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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折骨為刀[重生]在線閱讀 - 第141章

第141章

    入秋后的日子還算好過,兩軍始終未交手,除卻偶有流寇來犯,大多時候邊地還算祥和。

    派去穆城的人一時未能傳回消息,但搜尋流民的人順著趙垣提供的線索去查,卻發(fā)現(xiàn)許多流民的蹤跡都是在穆城消失。

    消息暗中傳回連州城,如此一來,穆城更是非查不可了。

    北地的春秋很短,眨眼幾月便入了冬,連州城落了第一場雪的時候,沈府收到了來自燕京的家書。

    是姜云清寄來的,與家書一同寄來的衣物里,還藏有另一封字跡十分眼熟的信。

    信上提及燕京近日的狀況,朝中局勢紛亂,洛久瑄與鄭王世子定下婚約,淑妃母家的勢力愈發(fā)壯大,洛久琮也愈發(fā)得洛淮器重。

    西境雖照常獻(xiàn)禮納貢,然老秦王的身體似乎每況愈下,秦世子隱有離京的跡象。

    知寒園未有異樣,只是傳言囚在其中的洛久珹秋日里忽染風(fēng)寒,而后大病一場,直到近日才有好轉(zhuǎn)。

    言語至此,再無其它。

    將燕京種種的消息告知洛久瑤與沈林后,沈停云收好了那封只字未提及過他的書信。

    又幾月,將至年關(guān),因周遭不算太平,要時時盯著邊地狀況,大軍沒能在新歲時回京。

    舊歲末,新歲始,歲除與新歲二日原是兩軍議定的休戰(zhàn)之日,沈長弘破天荒地允準(zhǔn)眾人連州城擺了場歲除宴,自己攜幾隊將士離城駐守在外。

    熙國的傳統(tǒng)本是新歲飲屠蘇,但軍中常日里禁酒,屠蘇酒便在歲除宴的這日搬了出來。

    與屠蘇酒一并搬出的還有北地烈酒,眾人才飲過屠蘇,坐在近處的沈溯便塞來一只酒盞。

    幾月下來,洛久瑤已與北地眾人相處熟稔,沈溯又是個最自來熟的,連飲酒也格外活躍些。

    “姑娘,北地沒什么好東西,若說別的便罷了,唯獨(dú)這燒刀子是好東西。”

    “你既走了老遠(yuǎn)的路,這酒可不能不嘗一盞?!?/br>
    洛久瑤遲疑之際,濃烈的酒香氣隨著酒盞一同遞到手邊。

    遞酒的動作叫沈停云瞧見,他皺著眉攔了一攔:“沈溯,勸酒也要注意分寸,她才多大年歲?”

    沈溯仍在旁笑,又推來一盞:“少將軍,歲除擺宴,喝一點不妨事的……姑娘不喝,那二公子來一盞?”

    沈林抬手去接,卻被洛久瑤攔下。

    見她抬手接過,沈林道:“阿瑤,燒刀子是烈酒,聞一聞便能醉人,你不常飲酒……”

    話音未落,盞中酒已空了。

    沈溯咋舌,笑道:“姑娘真是好酒量。”

    杯酒入口,一路從喉嚨燒到胃里,初時竟微微發(fā)疼。

    沒一會兒,洛久瑤又覺那股烈火反燒上來,一片氤氳的熱意中,她的腦袋有些發(fā)暈。

    周身很暖,一雙微涼手扶住她的肩膀,她就勢倚靠下去。

    燒刀子性烈,但只半盞,還不夠她醉倒。

    洛久瑤雖有些乏力,意識卻未陷入昏沉,火光與焰色融成一片,一片觥籌間,倒叫她忽而想起過往的一些事來。

    她本是不會飲酒的,但在洛璇登基后的許多宴上,她不得不在宴上接過一盞盞奉承亦或有意為難的酒,她強(qiáng)撐著飲下金樽中的酒,在眾人面前替洛璇應(yīng)對一句句恭維亦或刁難的詰問。

    她初時痛恨飲酒,洛璇也是知道的,可在連柏傳回沈煜消息的那天,她獨(dú)身一人去了沈府,在空蕩蕩的庭院里飲了許多酒。

    半夢半醒之間,她坐在重新修繕過的秋千架上,便好像浮在云層上,暖風(fēng)拂面,她的腳步也虛浮起來。

    三年來,她第一次感到高興。

    從那時起,后來的宮宴上她總是會喝許多酒。

    洛璇在宴中離去,又會在宴散時來尋她,他總會問她,明明討厭酒,為什么還要喝那么多。

    她只說是因宴飲不得不喝,既如此,喝多些她反而高興一點。

    洛璇卻說:可是姑姑,你在哭。

    你又哭了。

    “阿瑤?!?/br>
    頰側(cè)的淚被拭去,微涼手背輕輕在她的頰側(cè)蹭過,一聲喚落在耳畔。

    “是喝過酒,覺得哪里不舒服嗎?”

    洛久瑤輕輕搖頭,攥住還沾著她眼淚的手指。

    “酒有些辣,嗆得流眼淚?!?/br>
    第73章

    歲除宴至最終, 幾乎所有人都飲了些酒。

    沈停云自年少時從軍,多年在軍中練就一身極佳的酒量,早已是個千杯不醉的好手。

    比起酒量, 沈溯更勝在氣勢,飲酒后較常時話還多些,喝了幾盞竟連沈無憂也勸,被沈停云攔下后不甘, 開始拎著酒盞挨桌敬酒。

    崔筠心疾在身只淺嘗一口,崔恒亦是酒量淺的,只喝一盞便夠。

    北地的酒太烈,飲過半盞,洛久瑤的意識雖不至沉在酒里,卻仍不免頭暈。

    她望著宴上熱鬧,眾人面上皆是毫不作偽的笑意,想,如果能一直留在這里,留在此刻就好了。

    這樣想著, 不知不覺間便說出了口。

    沈林撥了撥她散下的碎發(fā):“是啊,眼下正逢冬與春的交界, 兩軍不會在此時交戰(zhàn), 邊地沒有戰(zhàn)亂,是北地最好的時候。”

    洛久瑤攏著氅衣靠在他肩側(cè), 點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