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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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朝廷的股肱之臣,霍家?guī)壮?,把持著江南命脈,他們不肯泯然于朝堂,從而勃發(fā)出更大的野心。 這太可怕了。花兒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婁擎喝嬰孩的骨湯更為可怕還是霍家深藏不露建這樣一座來日京城更為可怕。 她一步一步走著,走過空蕩的街巷,最終站在了一個類似于皇宮的地方?;粞陨缴锨俺吨滞笞呱吓_階,在她身邊說著:“這將是我的登基之路,你記好今日的每一步路?!?/br> “狼子野心,可笑至極?!被▋簾o情嘲弄他,并用力甩開他的手。 到了這里,霍言山反倒不急了。他急什么呢?這是他的皇城,他將在自己的皇城之中一點點蠶食她的意志、盤剝她的骨頭、吞噬她的良知,他將在這里,要她慢慢變成一個行尸走rou?;粞陨剿技按?,真是又心疼又痛快,當他站在龍椅之前仰頭大笑。那個臉部有傷的少年將軍,自此消逝在江南煙雨之中了。 花兒最終被安頓進了一個宮殿,轉(zhuǎn)眼間就有丫頭上前伺候她。那丫頭耷拉著眉眼,看不出喜慶來。也對,既知要在此了此余生,誰又笑得出來呢? 霍言山丟下她走了,他回城還有要事處置,臨行前安頓了人來照顧花兒,說是照顧,其實是將她看了起來。左右這里的人都無法生還,是以霍言山允許她在城中走動。 花兒在雨聲中酣睡了一場之后,興致勃勃出了門,準備將這“京城”仔細觀賞一番。她身邊明里暗里跟著人,但絲毫不影響她的情致。那些叮叮當當造東西的工匠,目不斜視,動作遲緩,只一心眼前的活計。若誰停下,旁邊就有人抽他一鞭子,被抽的人只是縮一縮身體,悶哼一聲,就再沒反應了。 花兒邊走邊看,前頭似乎是要建一個佛像,有人站在高高的塔尖上,身上綁縛一根細細的繩子由幾個人牽著。那人正在為佛像鑿它的慈眉善目,手臂一鑿一抬之間身子就微微晃動。那人的另一只手死死抓著一塊石頭,完全不信那幾個拽繩子的人能拽住一般。 再仔細看,那人也是一把瘦瘦的骨頭,但身高腿長,那只鑿東西的手臂看起來與花兒身邊的小丫頭一樣長。怎就那么熟呢? 花兒仰頭看了半晌,看不清,繞到另一側(cè)再看,怕看著她的人疑心故意問:“這造的是八面佛嗎?那邊也有臉嗎?它是喜還是悲呢?”自然是無人理她。 恰在此時,上頭的人身子一抖,頃刻間就能成rou泥,小丫頭捂住嘴忍著不叫出聲,那人卻匆忙抓住那佛像凸起的眼眉,費力爬了上去。上去了也不責怪那些拉繩子的人,只是頭朝下探,看看自己差點喪命的地方。 這一探頭,花兒險些叫出聲來:那人是懈鷹!那小叫花子口中被抓走的大個子就是懈鷹!這世上怎會有這樣離奇巧合的事!盡管懈鷹模樣已大變,幾乎無人能認出他來,但花兒仍舊從那眉眼神情之中認出了他! 上頭的懈鷹看到花兒目光一頓,又馬上縮回頭去,對其他人道:“太累了,歇會。反正早晚要死,不急這一時。” 眾人聞言都席地而坐,身子骨散了架,目光渙散,不知去路在哪。 懈鷹做了那么久叫花子,早已嫻熟,人也一軟隨機堆在地上。心中卻在思量:這位怎么來江南了?來江南也罷了,怎么還被抓到這來了?轉(zhuǎn)念一想,那霍言山惦記她這么多年,她送上門了,不抓她抓誰?這夫妻二人可真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勁頭真是分毫不差! 一旁的人偷偷問懈鷹:“還能堅持住吧?還有力氣吧?”這造佛的活太難了,這幾年摔死不知多少人。好容易來了一個體力好些的,都希望他能多頂些時日,別人也好免去了送死。 懈鷹搖頭:“今日怕是不行了,明日吧!” “好,好,那做那一塊。” 懈鷹一副憨厚勁兒,不僅點頭,還要問一句:“明日是不是要發(fā)工錢了?” 那人看著懈鷹欲言又止,懈鷹也裝作看不懂,又問:“發(fā)的吧?” 懈鷹被抓到這里裝傻充愣任勞任怨,起因是有一日白棲嶺聽到柳氏與小貨郎低語:可別受罰到那地兒去,如今那人手不夠,又要抓叫花子了。恰好懈鷹在扮叫花子,白棲嶺便要他去看一眼。懈鷹被抓那日可以說是主動送上門的,那些人抓住一個掙扎的叫花子,懈鷹上前問:“去哪里做活計?可管飯?可有工錢?”本來那些人并未看見他,主動冒出來這么一個,順手就抓來了。 懈鷹又想:這夫妻二人可謂絕配,就連這耳力都一樣好,二人又都八面玲瓏聰敏過人,湊到一起是能算計任何人的。只是他當下無法判斷這花兒是否已與二爺通了氣? 他從地上爬起來,又探頭去看,花兒已經(jīng)興致勃勃地走了。 花兒察覺到有人看她,猛地回頭,嚇了別人一跳,懈鷹卻知曉她在回頭看她,于是對她比了一根手指,花兒心領(lǐng)神會,轉(zhuǎn)身走了。 看到懈鷹讓她心情大好,白棲嶺腦子沒壞,還知道派懈鷹來這。那么這里,除了是一座無人知曉的城,還藏著什么驚天秘密呢? 她一邊思考一邊大快朵頤,霍言山這是要將她養(yǎng)壯了再動手,竟備了這許多吃的。她倒是不擔心他下毒,并非信任他的品行,而是那狼頭山的大霧造就了她,她的身體怕已是百毒不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