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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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去哪?”霍言山問花兒,說是問,其實也在試探。他如今經(jīng)不起背叛,對花兒算是步步為營。 “你問我做什么?我能做得了你的主?”花兒眼一瞪,十分嗔怪,將主動權交給霍言山。 “你不怕我嗎?不厭惡我嗎?你不…” 花兒拾起一塊石子朝他嘴拋去,意為讓他閉嘴?;粞陨奖慌拥娜崆槊垡饨櫨昧耍故呛艹赃@套,嘴一扯,算是笑了。 花兒倒是不怕霍言山的,她知她身后不遠不近跟著照夜和懈鷹,他二人在空皇城故意縱火將霍言山逼走后就一直做花兒的影子?;▋簯c幸自己有世上最好的兩個武將,一路護她周全。 “去找我父親?!被粞陨较露藳Q心:“但不出現(xiàn)在他面前,我們遠遠跟著?!?/br> “之后呢?”花兒問。 “盡人事聽天命?!?/br> 花兒再不說什么了,二人一同趕路,倒是說了一些話。這回不像在滇城那樣針鋒相對了,花兒斂去了鋒芒,霍言山平添了信賴,這樣頗像當年的燕琢城了。 一次霍言山狀似無意問花兒:“你可在乎白棲嶺有妻兒了?” “我早已休夫,他妻妾成群兒孫滿堂又與我何干?” “你當初為何選他?”霍言山對此耿耿于懷,白棲嶺在京城搶親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可他明白,若花兒不愿,他就算搶了她,她也會殺了他逃走。她絕不會委身于她不中意的人。 “白棲嶺對我說:他能幫谷家軍奪得天下。那我為了天下,自是能忍的?!?/br> “那霍靈山那次呢?為何選他?” “因為那時你騙我。我不傻的。” 花兒沒說謊,那時霍言山的謊言藏得很深,但終究是謊言。她那時涉世未深,只能以真假來斷善惡,雖然當時看白棲嶺也非善類,二人若一定要比較一番,白棲嶺稍微坦蕩些?;粞陨綋u頭笑了。 夜里他躺在花兒身邊,手橫在她腰間。她身上沒有幽幽香氣,這令他安心?;粞陨接憛捘切┫悖切┫隳茌p易控制人的深思,能讓人殺人,也能讓人被殺。他在一片干凈的氣味之中,睡著了。 花兒也閉上眼睛,就此休憩。 白棲嶺卻無法睡安穩(wěn),因為他的“賢妻”柳氏中邪了,一次又一次在深夜將他推醒。 這一夜仍舊如此,淺眠的白棲嶺察覺到有人在推他胳膊,一下又一下。他翻過身去,那人又推他后背。 白棲嶺睜眼后見到一個面相浮腫的婦人,從前那嬌俏的勁頭早不知去了哪里,那小貨郎的死真是把這女子嚇壞了。她死死抱著白棲嶺胳膊,猶如抱著自己的救命稻草,額頭的汗還未干,那場噩夢又把她嚇壞了。 “又做夢了?”白棲嶺問。 柳氏點頭。原本不是什么大事,這些年她也見過不少人死,但不知為何,這段時日她總跟丟了魂兒似的。無論什么事總會令她膽戰(zhàn)心驚,唯獨在白棲嶺跟前,能安穩(wěn)些。 “夢畢竟不是真的,你也不必害怕。我昨晚也做夢,比從前還真。”白棲嶺湊到柳氏耳邊,這般那般地說,最后說道:“無論如何,你我二人找到寶物后遠走高飛。但當下我們應是走不了了?!?/br> “為何?” 白棲嶺手指指窗外:“被人盯上了?!?/br> 柳氏心虛,偏放兒又哭了起來,她忙尋借口走了,去抱放兒。白棲嶺推開窗,看到月掛在樹梢上,估算著時機。 待到九月,那條奔涌的流金鹽河會在一夜之間泛濫,人還在睡夢中,就會被沖走。白棲嶺清楚記得流金鹽河的每一次潮汐,亦記得那條要塞的每一次風雪地形,他也深知霍琳瑯的人馬會傾巢出動。 微閉著眼睛,頭腦中那座宮殿又出現(xiàn)了。他走進去,這次并未提筆作畫,只是安靜站在那里,將千絲萬縷進行關聯(lián)。他沒得到葉華裳的暗信,就深知她出了紕漏;客棧的伙計對江南城的鹽亂議論紛紛,證明銜蟬已成功擾亂了霍琳瑯的民心;懈鷹和花兒還未出現(xiàn),那應當還需再等。 花兒,花兒。 她如何了?白棲嶺猜測她定是要跟霍言山較量一番,只是不知她會用各種手段。白棲嶺知曉她會贏,又擔憂代價太過慘烈。 可如今又誰人不慘烈呢? 外面遠遠走來一個人,走到他窗前站定,他身上的幽香如影隨形。是飛奴。 他手中攥著一把扇子,在這潮熱夏夜緩緩打開。那是一個空白的扇面,被月光鍍一層溫潤的光。隨著他輕輕搖動,上面又有了若隱若現(xiàn)的花紋。白棲嶺覺察到端倪,定睛看了,再過片刻,飛奴轉(zhuǎn)身走了。 白棲嶺看到他的背影愈發(fā)地瘦削,臉色煞白,身上帶著一股腐朽的氣息。白棲嶺從未與飛奴真正共處過,他打第一眼看飛奴就察覺出他非善類。他向來認為善與惡要看為誰所用,可惜的是飛奴與他漸行漸遠。 白棲嶺知曉飛奴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這些年霍家對他的奴役和利用,早已令他萌生出巨大的恨意,是以他那扇面上的東西,白棲嶺就不驚訝了。 白棲嶺納罕的是:為何素來獨來獨往的飛奴突然要與他結(jié)盟呢?他自知飛奴對他的痛恨已到了無法遏止的地步。 但白棲嶺仍愿賭一次,卻不敢豪賭。 柳氏走過來,站在他身邊,看到飛奴遠去的背影打了個哆嗦。白棲嶺察覺到她的恐慌,定睛看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