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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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扶蘇相問,他自當(dāng)盡力回答。 他在屋中來回踱步。 最終。 他拋棄了自己的想法,回憶起鐘先生所言。 良久。 張蒼緩緩道:“民……不可欺?” “杜赫的建議,的確能讓朝廷的收益最大,但一切過于虛妄了,也過于不切實(shí)際了?!?/br> “若最終并未按朝廷預(yù)想推進(jìn)呢?” “甚至……” “在朝廷cao縱了幾次民意后,民眾若是想起朝廷過去的出爾反爾、食言而肥的事,會不會對朝廷生出更多的憎惡呢?” “到時朝廷還能如愿以償嗎?” 扶蘇微微蹙眉。 他沉吟片刻,緩緩道:“民眾的最終訴求便是解決鹽鐵之事,只要朝廷最終能解決,那一切都可以平息?!?/br> 張蒼搖了搖頭,冷聲道:“公子太想當(dāng)然了?!?/br> “誠然?!?/br> “現(xiàn)在朝廷得到了各大鹽商鐵商的鹽鐵,已足夠應(yīng)付接下來的事,去追求更多再正常不過,而杜少府的建議,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力圖將此事的影響力做到最大?!?/br> “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br> “致命的前提?!?/br> “并非是朝廷有鹽鐵。” “而是民眾相信朝廷能解決。” “若是民不信呢?” “不信?”扶蘇眉頭緊皺。 張蒼點(diǎn)點(diǎn)頭道:“官府有鹽鐵,此事我等知曉?!?/br> “現(xiàn)在官府的想法,就是在利用這些鹽鐵,將鹽鐵的價值最大化,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基于官府有鹽鐵的情況,正是因?yàn)楣痈业戎獣怨俑?,所以才能這么有恃無恐的去撩撥,去戲耍底層民眾?!?/br> “繼而去最大限度的實(shí)現(xiàn)民眾集附?!?/br> “但民是不知道的!” “官府這一番番挑撥心弦的事,落到民眾眼中,并不能消弭恐慌,反倒會激起更大的不安驚惶,因?yàn)楣俑冀K沒有作為,那是否意味著官府并沒有鹽鐵?” “官府壓的越久?!?/br> “民眾的恐慌不安就越嚴(yán)重?!?/br> “在這種情況下,民眾不一定會按朝廷的想法去做,很可能生出眾變數(shù),而這些變數(shù)都是朝廷沒有考慮到的,甚至若有人暗中使壞,恐會將此事朝著不利于朝廷的方面進(jìn)行。” “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br> “到時官府所為,不僅不能挽回民心。” “甚至可能導(dǎo)致民心盡喪。” 聞言。 扶蘇臉色驚變。 他已明白張蒼的言下之意了。 張蒼深吸口氣,繼續(xù)道:“公子,我們前面都忽略了一個細(xì)節(jié),一個很致命的細(xì)節(jié)。” “鐘先生之所以這么做,為的是什么?” “為的便是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關(guān)中鹽鐵之事?!?/br> “為何如此?” “因?yàn)橐?jié)省時間?!?/br> “關(guān)中鹽鐵之前的缺失數(shù)額很大?!?/br> “對關(guān)中影響很烈?!?/br> “所以朝廷必須盡快解決,稍作耽擱,便可能讓六國余孽有插手的機(jī)會,關(guān)中六地之民本就不少,誰也不知這些人對大秦抱著何等態(tài)度,因而解決關(guān)中鹽鐵之事貴在速度,而非是成效?!?/br> “眼下朝廷實(shí)則本末倒置了?!?/br> “若繼續(xù)如此?!?/br> “只會反受其害?!?/br> “也完全背離了鐘先生的初衷?!?/br> “民最可欺?!?/br> “也最不可欺?!?/br> “他們能容忍朝廷一次的戲耍,但不能接受接二連三的戲耍,因?yàn)榈讓用癖娨彩怯星榫w的,朝廷要做的當(dāng)是將這股情緒盡快宣泄出去,而非是在一旁添油加醋,讓這股不安情緒繼續(xù)滋長?!?/br> 說到這。 張蒼的眼神充滿了堅(jiān)毅。 他堅(jiān)定道:“杜少府的建議是錯的。” “而且是大錯特錯!” “他試圖通過一次次的挑撥,讓民眾情緒始終處于緊繃,繼而借此達(dá)到為官府立名的想法,但這個出發(fā)點(diǎn)本身就是錯的,因?yàn)榈胤矫癖娛遣恢肋@些情況的,也沒有那么多的判斷能力,他們那時只知道一件事?!?/br> “就是官府并沒有解決掉鹽鐵缺少的問題。”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這個恐慌一旦蔓延足以摧毀大秦?!?/br> “我過去求學(xué)時,曾聽到一個師弟講過一個故事。” “在楚地有一書生,他雖有文采,但品行不好,愛說謊話,常常說謊話戲耍他人?!?/br> “隔三差五給鄉(xiāng)里的人說其母暈倒,其父摔斷了腿等假話,讓當(dāng)?shù)氐拇迕駳獾囊а狼旋X,諸如此類的事情發(fā)生太多,最終村民無一人再相信他的話,對他更是恨之入骨。” “一日,他去別的鄉(xiāng)辦事,到夜晚時分,分不清去路,最終掉進(jìn)了沼澤地之中。” “這時任憑他拼了命呼救,卻始終不為四周人反應(yīng)?!?/br> “眼下杜赫提出的建議,跟這名書生所謂異曲同工,官府始終不能解決鹽鐵缺失的事,只是口頭說著要解決,就如同此故事一般,一直用一些‘假話’在欺騙世人,但世人對朝廷的信任是有限度的,如此太多次,最終會讓民對朝廷徹底離心離德?!?/br> “就算日后朝廷真解決了?!?/br> “民眾對官府依舊不會再相信了?!?/br> “只會認(rèn)為官府分明有能力解決,卻始終在戲耍自己,這樣的舉止又豈能挽回民心?” 扶蘇臉色徹底變了,額頭冷汗涔涔。 他已想到了可怕后果。 扶蘇拱手道:“多謝張御史仗義執(zhí)言?!?/br> “扶蘇險些釀成大錯。” 張蒼搖了搖頭,道:“公子用不著謝我,我自己其實(shí)也沒反應(yīng)過來,若非對鐘先生印象深刻,恐也想不到這么多,更想不到這么深,鹽鐵之事官府最好的處置辦法,就是等民眾近日的恐慌達(dá)到最大時,公子直接出面解決?!?/br> “而非是拖拖拉拉?!?/br> “事關(guān)數(shù)百萬人的生計(jì)生活,豈能如兒戲般戲耍?” “就當(dāng)以雷霆之速解決?!?/br> “不僅能最大限度歸附民心,還能避免六國余孽暗中使壞,繼續(xù)維持關(guān)中必要的穩(wěn)定?!?/br> “這才是朝廷該有的解決之策?!?/br> 張蒼擲地有聲。 扶蘇也是連連點(diǎn)頭。 他現(xiàn)在已徹底反應(yīng)過來,只是心中充滿了困惑。 為何杜赫會那般建議? 第166章 朝堂的漩渦! 扶蘇略作沉思,疑惑道:“在你看來,杜赫為何要這么建議?” “他難道不知此中危害?” 張蒼面露凝色,他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臣的確不知,不過很有可能如鐘先生說的,大秦的官員太脫離實(shí)際了,或許在杜少府眼中,民眾缺鹽鐵,并非是危及到生計(jì),只是對生活有一定影響,甚至可能以為影響并不大。” “因而才建議徐徐圖之,將此次舉措利益最大化?!?/br> “若說杜少府真的有禍心?!?/br> “恐也未必?!?/br> “我現(xiàn)在細(xì)細(xì)想來,方才說此話,的確有些不當(dāng)?!?/br> 說到這。 張蒼忍不住嘲弄一聲道:“大秦的官員久居高位太久了,早就不知地方現(xiàn)狀了,或許對他們而言,每日有精鹽rou糜,這才是正常的生活,所以又如何能想象到底層的疾苦?又豈能對民眾為一日三餐,幾乎大半時間都躬耕于田地感同身受?” “他們或許不是何不食精鹽rou糜,而是已經(jīng)看不起食rou糜的人了。” “唉?!?/br> 張蒼長長嘆息一聲。 扶蘇臉頰微紅。 若非嵇恒讓自己沿開國路走了一趟,他恐也難以體會到民間疾苦,甚至不能說不能體會,而是根本就認(rèn)知不到,朝廷官員跟地方黔首,兩者有涇渭分明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