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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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 李旦繼續(xù)道:“劉季此前對公平公正的看法,實屬讓人眼前一亮,更讓人振聾發(fā)聵,我建議這個決定,就以劉季之名上報,同時將劉季的這番言論具書,大秦歷來務實,這番言論也十分切合?!?/br> “你們認為如何?” 一語落下。 眾人目光微異。 蕭何卻不由臉色微變。 他可是清楚,這加上名稱,可就不一樣了。 趙佗豈是他們能招惹的? 就連李旦這般權(quán)貴子弟,尚且不敢直接招惹,若是上面登錄劉季之名,這豈非要置劉季于火坑? 不過相較于蕭何的急切,劉季卻是眼睛一亮。 他一口應了下來,笑著道:“還有這等好事,我一個‘假’官吏,竟能在這么重要的文書上留名,甚至還能被陛下看到,這我劉季豈敢推卻?就寫我劉季好了?!?/br> 一旁。 蕭何卻是急了。 他朝劉季打了幾個眼色。 劉季自是看到了,他笑著讓蕭何安心。 聽到劉季答應,李旦等人卻是面上一喜,也是當即就定下了。 甚至于。 他們決定去掉劉季的‘假’。 直接讓劉季以事務府正式官吏的名稱上報。 在一陣歡聲笑語中,這次臨時的商議,就此結(jié)束了。 等其他人離去后,蕭何急忙去到劉季身邊,急切道:“劉季,你平日那么精明,怎么這時就犯了糊涂?這名字是能隨意加的?若是能隨意加,其他人又豈會全都推辭,甚至還特意組織了一次商議?” 劉季嘿嘿一笑,他倒跟沒事人一樣,笑著道:“蕭何,你說說你,怎么這么沉不住氣?” “這加名有什么不好?沒準就能揚名立萬了?!?/br> “我劉季還能博一個剛正不阿之名?!?/br> “哈哈?!?/br> 聞言。 蕭何滿眼無語。 劉季繼續(xù)道:“你以為我看不出這次的情況?” “這些人嘴上說著對趙眛不公平,但其實都認為屠覽該為縣令,只是不愿自損羽毛,想讓其他人把這個燙手山芋接過,這次的商議其實就是想找個人承擔責任罷了?!?/br> “你既然看的清楚,為何還要進去?”蕭何一臉不解。 劉季撇了撇嘴,冷笑道:“那是因為我看的比你們誰都清楚,趙佗的意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的意見?!?/br> “我們整理的名冊是出自殿下之手?!?/br> “你認為這兩人的名字,殿下不知道?” “殿下知道?!?/br> “甚至就是故意拋出來的?!?/br> “這次的選擇,并非是屠策跟趙眛。” “而是殿下跟趙佗?!?/br> “很明顯,這其實不算選擇?!?/br> “因為我們有且只能選擇殿下,或許李旦這些權(quán)貴子弟有得選,甚至還有回旋的余地,但我們是沒有的,我們只能站在殿下這邊,所以這對我們其實根本就不是問題?!?/br> “這是李旦等人的問題?!?/br> “只不過這些人不敢去直面罷了?!?/br> “我劉季本是你的一個隨從,靠著長袖善舞,才勉強在事務府落下腳,注定難登大雅之堂,但這次的事之后,我劉季可就不一樣了,我可是直接干了權(quán)貴子弟該做的事,這豈會不讓殿下高看幾眼?” “可你也會因此交惡趙佗等南海將領?!笔捄窝壑幸琅f充滿憂慮。 聞言。 劉季嗤笑一聲,一臉不屑道:“趙佗?我有何懼怕的?” “你還沒看出來嗎?” “殿下這次就是來針對趙佗的。” “我這段時間私下打探過,前幾個月,南海發(fā)生了一次襲殺,這明顯是軍隊不穩(wěn)的狀況,所以殿下這次前來,便是想要解決軍中的隱患,而從這段時間我們呈上去的名單來看,在殿下心中,最大的隱患分明就是趙佗?!?/br> “所以……” “現(xiàn)在你知道了?” “趙佗根本就不足為懼?!?/br> “這次的事,從始至終都是殿下對李旦這些權(quán)貴子弟的考驗,只不過這些人沒有經(jīng)受住考驗,這些人日后恐難以得到殿下重用,至少他們不會比我更得陛下重用。” “我劉季蹉跎半生,也該發(fā)達一次了!” 聽到劉季的話,蕭何愣了一下。 劉季沒有解釋。 這次事務府的事其實很簡單,并不怎么考校能力,扶蘇的真正用意恐是試探眾人的態(tài)度,對于他們這些關(guān)東官吏,只要能按吩咐做事,那在扶蘇心中就已經(jīng)合格了,但對于李旦等人卻是不一樣。 他們出自關(guān)中,家世顯赫,因而考驗的更深。 對他們的態(tài)度也更在意。 李旦等人這次明顯沒有把握住,而他一個關(guān)東小吏,卻是把握住了,而且還敢抗事,這自會讓扶蘇很是高看。 他日后處境只會越來越好。 而且…… 他之前是用的蕭何隨從的名號。 這其實并不光明。 也并沒太多說服力,等日后回到沛縣,恐依舊少不了被算計,但這次的事之后,他也將從‘假’轉(zhuǎn)正了,日后回到泗水郡,又有多少人敢再算計自己? 對他而言,利大于弊。 蕭何看了劉季幾眼,也是沒有去多問。 劉季心中有數(shù),他也就放心了。 兩人徑直離去。 很快。 事務府這次商議的決定,便出現(xiàn)在了扶蘇案臺。 看著李旦呈上的奏疏,扶蘇在通覽了一遍后,眉頭卻是不禁一皺。 他冷聲道:“李旦這些人受家世影響,太過于注重保身了,卻是不愿承擔一點風險,只是身為大秦的官吏,過于愛惜羽毛,又豈能真的做好事?真能當個正直的官吏?” “連說真話的膽量都沒有?!?/br> “這樣的人又豈敢去予以重任?” 扶蘇眼中充滿了失望。 李旦等人作為朝臣之子,可謂是含著金湯勺出身的,剛一成年,就能直接進入學室讀書,等三年學室的學業(yè)結(jié)束,便能成為郎官,陪同皇帝左右,在郎官位置沉淀個幾年,或者稍微展現(xiàn)一下能力,就能直接出任一方為官。 這樣的人本該成為朝廷的中流砥柱。 但現(xiàn)在。 卻顯得難當大任了。 隨即。 扶蘇也自我安慰道:“或許李丞相、通武侯等人也是清楚這點,因而一直不愿李旦、王平等人出仕,寧愿他們繼續(xù)待在郎官府,甚至是直接閑置在家,我卻想著對他們予以重任,終究還是太過想當然了。” “也對?!?/br> “若是他們真有才有德,又豈會為父皇冷遇?” “早就被安排出去為官了。” 扶蘇搖搖頭。 他看向奏疏的后半部,緊皺的眉宇漸漸舒展開來,笑著道:“這劉季倒是有趣,這分明跟公平公正沒有關(guān)系,只是抓著其中一人說的不公平,卻是來了一番長篇大論,不過卻是有些討巧,并未直接將其他人得罪,只是借公平公正,將自己的觀點表述出來?!?/br> “此人卻有幾分聰明?!?/br> “不過劉季理解的卻是不差?!?/br> “律法才是大秦的根本,只不過很多人忽視了,或者說是有意淡化了,因為若事事都按律法明令,那豈非讓官吏、貴族少了cao作的空間?那又如何能彰顯他們的高高在上?” “不過公平也好,公正也好?!?/br> “其實都是虛的。” “權(quán)力才是根本?!?/br> “唯有真正掌有權(quán)利的人,才能去定義何為公正、何為公平,因為天下的秩序,都出自掌權(quán)之人。” “不過公正相較更為靠譜務實,因而更為世人接受,不過公平卻是能讓士人喜歡?!?/br> “但按嵇先生所言。” “這一切其實都只算是錦上添花。” “制度的根本,其實并非是公正,而是秩序?!?/br> “公正只是秩序的執(zhí)行?!?/br> 扶蘇感嘆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