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李善葉端詳著手中的長鞭,心里卻忍不住笑嘆:“養(yǎng)孩子呢,一個取大名一個取小名……” “對了,幽冥異路帖呢?”江令橋陡然想起正事來。 “在這。”李善葉正欲幻出帖子,抬手凝力間眉心卻猛跳了一下,與此同時,周身開始蔓生出陣陣刺痛感,由淺及深,像是從渺遠之地蠕動而來的千萬蟲豸大軍,黑衣夜行,遍地啃嚙。 天邊圓月笑得慘白,他知道,那位不守時的老朋友又來了。 他緊咬牙關,屏著氣極力掩飾著這股痛苦,身子撐在桌案旁,騰出右手運功幻出一方竹帖,而那寬袖掩蓋著的左手卻攥得青筋暴起,雪白麻布之下已有絲絲血色破紅而出。 “喏……”李善葉笑著將其呈至江令橋面前,“拿了便快些走吧,今日我喝了不少酒,有些困,想歇下了。” “好。”江令橋接過帖子,起身撈了那荼白披風便出了門。 李善葉仍是淡淡笑著送她出門,無事人般看她走遠了才輕聲關好門。 門閉合的那一剎那,翻天覆地的痛感便驚濤駭浪地奔涌而來,嚙蝕著他的皮rou,撕咬著他的臟腑。他的背倚著門,極力忍受著這股劇痛,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癱坐了下來,顱內(nèi)似有百八十條長蟲四下沖躥,正豪飲著寄主的腦汁。 他戰(zhàn)栗著,顫抖著,蜷縮在地不住地痙攣,額上豆大的汗珠如雨,纏滿了男子雜亂的墨發(fā),項背也駭人地濕了大片。面目脖頸因呼吸不暢而漲得通紅,原本澄明的雙眼此刻血絲叢生。 在這云霧輕掩、月色朦朧的長夜里,在這沉香繚繞、窗明幾凈的雅室中,他如同一只囚籠中禁錮的困獸,于窮途末路中無聲地嘶吼。 -------------------- 李善葉:我是會自己磕cp的(笑) ps:記住他手上這道傷哦!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是導致兄妹關系冷淡的主要原因。 第28章 樂極生悲 ========================= 翌日,雞還未啼,容悅便在江令橋門口候著了。然而等到了天邊泛起魚肚白,等到廊間來來回回走過許多掩帕輕笑、目送秋波的女子,江令橋的門都未有絲毫要打開的意思。 “何處來的少年郎?可是心中寂寞?” 一愁眉啼妝折腰步的女子嬌滴滴地湊上來,手中的玉蘭團扇送來陣陣香風:“可是……在等奴家?” 容悅下意識退出丈二遠,手足無措道:“姑娘你誤會了……誤會……” “誤會?”這悲臺歲歲年年來往多人,這樣的玉面公子實在難得一見,秦嬈珎自然舍不得放過,當即換了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以帕拭淚道,“公子何故離得這么遠,可是……嫌棄奴家?” “你說,我好看嗎……”她逼近了些,水汪汪的眸子望過來,“不如去奴家房中……那兒有上好的將軍淚,要不要……品鑒一番?” 千嬌百媚的模樣和骨酥筋軟的聲音一齊蔓延過來,叫容悅浸了一后背的冷汗,相比之下,江令橋的冷面冷言似乎莫名可愛了不少。而眼前女子勾魂攝魄地步步逼近,容悅?cè)嗽谖蓍芟掠植惶锰滤拿孀?,只得步步后退,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江令橋的房門,心里不住地乞求她能開門救他一命。 “你們在干嘛?” 一道平淡無波的質(zhì)問聲自身后響起,容悅一聽便知道來人是誰,回頭一看,果然對上了江令橋那雙清冷的眼睛。 “你來了!”容悅?cè)缫娋刃?,當即松了口氣,迅速繞到她身后去。 秦嬈珎看看容悅,又看看江令橋,心下明白了七八分,跺著腳撇撇嘴道:“原來是你的人,沒意思……” 說罷,轉(zhuǎn)身徑直拂袖而走,只留下幾分淡淡的玉蘭香。 受害之人還心驚膽戰(zhàn),江令橋倒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負手立著劍,對他說:“那是秦嬈珎,慣喜歡逗弄人的,不必放在心上?!?/br> 原諒容悅當了這么多年的小神仙,只顧修煉不問紅塵,來悲臺不過兩日,見識的就已經(jīng)比過往十年都多了。 見人不是從屋子里出來的,容悅便問:“你方才去哪里了?” “當然是晨起練功?!痹掗g,江令橋?qū)e回腰際,某一刻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抬眼問他,“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我就是來問問你……昨晚睡得好不好?” 就這?江令橋皺眉,這有什么可問的,也未作答,練功許久有些口渴,便推了門入房找水喝,喝著喝著,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沒睡好?” 容悅不過是隨便掰扯,她能想到這里屬實出乎他的預料,不過既然這么問了,便自然而然順著她的話茬往下說。 “好像……有點,你呢?睡得如何?” “挺好的,住久了都會習慣的?!彼畔虏璞K站起身,“走,我有事要跟你說?!?/br> 又是昨日飲酒的那間寒露雅居,容悅看得出來,江令橋是真的喜歡這里。 走去屋內(nèi),她憑欄坐了下來,抬手從掌心幻化出一面紅穗竹簡,道:“司農(nóng)寺少卿,徐斯牟?!?/br> 你方唱罷我登場,看來這忘川谷的生意還挺興隆,容悅?cè)滩蛔枺骸鞍?,說實話,你這忙得腳下生風,殺一個人能得多少銀子?” 他的神色很認真,江令橋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壓低聲音道:“很多——” 容悅縮回腦袋,細細看起那面竹簡來,打開機關,里面的竹芯上鐫刻了不少字,卻只有姓名籍貫,官職和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