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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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極端暴力和血腥很小眾。割頭啊,事故現(xiàn)場啊,那種東西大部分人腸胃受不了。網(wǎng)紅暴力的精髓不在于暴力程度,而在于誰、什么時候、什么場合。當然看上去一定要真實。越是情景荒唐、毫無來由、出乎意料、反差強烈的突發(fā)暴力越好。這個也不需要放在開頭。哪怕有一個人看得昏昏欲睡,突然見血的瞬間他就醒了。而且會生龍活虎加上很多感嘆詞,拼命幫你轉(zhuǎn)發(fā)?!?/br> “就是能把他們突然嚇醒的東西?” “并不需要嚇。只需要打破沉悶,讓觀眾發(fā)現(xiàn)網(wǎng)上有活人,發(fā)現(xiàn)自己還活著。” 麥基十根手指對碰,心中計較。 赫敏見他并不排斥,非常欣慰:“給你舉個例。37年跟我一起帶貨的娘炮,呆在家里專門做開包試吃,有一點紅,遠遠不如我。他女朋友是個賤人,經(jīng)常闖鏡頭打岔,蹭熱度。粉絲都煩得很,但他一直逆來順受。有一天,賤人又穿著丁字褲跳上桌,用叉子吃他剛打開的rou丸。娘炮爆發(fā)了。第一個耳光,叉子和rou丸從嘴里飛出來。第二個耳光反著扇,血濺上了鏡頭!然后他就走了。賤人屁股對著鏡頭思考人生,呆了好久!” 赫敏邊講邊比劃,臉和胳膊都在抽搐。麥基又吃驚又好笑,還真想找來看看。 “后果嚴重嗎?難道沒人報警嗎?” “報什么警?后果是兩個人和rou丸全都紅了。爆紅,后來各有各的品牌?!?/br> 麥基靈感泉涌,現(xiàn)在才覺得自己真正上路了。 “明白了!很有幫助。下一個?” “焦慮??只拧_@個東西沒別的好處,紅的時間也不會很長。就一點無敵:自動倍增,無數(shù)倍。只要你戳對了地方讓他焦慮,所有人都會瘋狂傳播??鞓放c人分享,快樂就變成兩個;焦慮與人分享,焦慮就變成一萬個!這東西很快就會過勁,鬧大了還會有多事的人來制止。但是應該很適合你。你不是說15分鐘足夠嗎?” 麥基按捺住心頭激動。向女兒求教真是找對人了。完美切題的手段,以前怎么就聯(lián)系不起來呢? “還有嗎?” 赫敏考慮了一下:“就這三個最厲害?!?/br> 麥基馬上追問cao作細節(jié)。赫敏針對他的弱點開始補漏:標題和開頭五秒的重要性、內(nèi)容一定要簡潔、不能有任何復雜邏輯和書面語言,等等。 “開始我問你主題,你說‘很復雜’,當時我就覺得沒戲。記住:每多一個‘因為’‘所以’,你的受眾馬上少一半,指數(shù)遞減!如果你一定要轉(zhuǎn)什么彎,不要逼逼,直接畫出來!或者變成視頻演出來更好。” 麥基點頭如搗蒜,比赫敏小時候還乖。 “剛才說的都做到了,還是不夠。你提了一個極好的問題:怎么出頭?答案是玩出新花樣,別人都沒有的東西。就像圖海川說的:大部分抄成功模式,讓大腦輕松理解;加上一點關(guān)鍵區(qū)別,讓大腦接受刺激,舒舒服服動起來。創(chuàng)意我相信你不缺。” 麥基大吃一驚,無限欣慰:“那個你也讀了?。磕敲撮L!” “那天太無聊,睡在床上聽。圖海川跟你一樣啰嗦,簡單的事非要搞復雜。10分鐘的時候差點放棄,恰好他說‘很多人都能靠觀察判斷老婆有沒有偷情’,把我聽笑了。這點他比你強!所以我聽完了。后面真的挺刺激?!?/br> 麥基很委屈。但是這堂課太重要,不敢多生枝節(jié)。他通盤考慮一遍,總覺得還缺點啥。 “如果這一切都不夠呢?有沒有什么終極必殺技?我覺得先前你有什么藏著沒說的?!?/br> “有。不適合你?!?/br> “我自己來判斷?!?/br> “好吧。還有一招,不需要任何資源、任何才藝,只需要本色出演。成功率非常低,爆炸力最強。” “我耳朵豎著呢!” “做一個自信的傻逼。” “???” “你可能見都沒見過,這種網(wǎng)紅你第一秒就關(guān)掉了。先給你兩個課堂作業(yè)看看,免得你不信?!?/br> 赫敏發(fā)過來幾個鏈接。還加上了扇耳光的老墳,非常體貼。 「–」 十分鐘之后,麥基的三觀再次刷新。 “這都是些什么人!為什么、為什么會紅?。??” “我說不適合你吧?你不是傻逼,也不自信。世上的傻逼千千萬,這幾個會紅,完全是因為傻逼程度和自信程度的強烈反差。嘗試這條路的人很多,能紅的極少,都是因為反差不夠大,或者無法保持。一旦紅了,就是你要的那種級別,跨平臺的文化偶像。至于為什么……怎么才能給你講明白呢……” 赫敏居然靜下來,皺眉想了兩分鐘。然后她不情不愿離開鏡頭,去找了一支筆,一張紙,寫寫畫畫。 “這叫鄧寧-克魯格曲線。聽說過嗎?”(注:鄧寧-克魯格曲線 dunning-kruger effect,又稱達克效應。關(guān)于能力和自信認知偏差的心理學現(xiàn)象。) “沒有?”麥基凝視橫縱坐標的定義和曲線形狀。 “看曲線的第一個高峰。頂部非常陡峭,很不容易爬上去。成功的傻逼,就站在這里。前坡是比他更傻的人。后坡是沒有他傻,但遠遠不如他自信的人。前坡后坡都在他腳下,后坡下面的長長一段低谷又叫‘絕望之谷’。大多數(shù)網(wǎng)民都躺在這里絕望。只要你穩(wěn)穩(wěn)站在峰頂歌唱,怎么可能不紅?” 十秒鐘之內(nèi)麥基就明白:這是真理。赫敏出道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大學那幾年的撫養(yǎng)費沒有白付! “非常、非常感謝你。我為以前不理解你的事業(yè)道歉?!?/br> 赫敏滿不在乎揮揮手:“別提了。你今天開口嚇我一跳,現(xiàn)在我也有點理解。你是個‘美麗心靈’,但只有我小的時候、mama傻的時候能欣賞。然后你把自己關(guān)了這么多年,更沒有觀眾。這次你又沒死成,肯定想通了。我只提醒一點:簡短!再簡短!不要講道理!” “一定!最后還有個請求:等我啟動的時候,你能幫我轉(zhuǎn)發(fā)嗎?就這兩天的事?!?/br> “我沒以前那么紅了。再說,轉(zhuǎn)發(fā)都是有償?shù)摹!?/br> “沒問題。多少錢?順便跟你說,農(nóng)場的市價翻倍了?!?/br> 麥基把華為透鏡的好消息轉(zhuǎn)發(fā)過去。赫敏真不好意思開價了。 “這樣吧。我給你放五個大平臺的自動轉(zhuǎn)發(fā)鏈接,你不用再找我,弄好了上傳到鏈接就行了。以后愛丁堡的律師費可以幫我先出了嗎?” “已經(jīng)結(jié)清了。” 父女二人用表情包握手言歡。這也是麥基的第一次,拷貝粘貼。 「–」 麥基一下線立刻打開音樂庫,開始大海撈針。要聽的素材很多,設計還很模糊,但他現(xiàn)在信心百倍。 他觀賞著丁字褲和飛濺的rou丸,揣摩著觀眾回復,一首接一首聽下去,腦海中完善細節(jié)。赫敏做老師真的優(yōu)秀,提綱挈領(lǐng),直指人心!等她看到成果之時,一定會為他驕傲。 三個小時之后,在四十年前的電視劇收藏中,他找到了。 ※※※ 張翰接過衛(wèi)星電話,抬頭看看葡萄架。圖爾西還想得真周到。葡萄架不會影響衛(wèi)星信號,但可以擋住無人機或者衛(wèi)星的鏡頭。 這座安全屋在加州圣馬麗亞市南郊的樹林中,人跡罕至。圖爾西帶著四個ccc特工從北京一路“護送”他到這里,寸步不離。到達安全屋之后,她手下又多了十幾個人,其中有些不像是ccc的,跟她并不親近。還好,她全權(quán)負責指揮,反正都是社團。 張翰在范登堡基地下飛機時,向寇局長報告了一次。此后兩邊都沒有進展,也就沒有聯(lián)系。剛才圖爾西告訴他:寇局長用高級渠道發(fā)消息要求聯(lián)絡。二人便單獨來到后院。 這部衛(wèi)星電話是寇局長發(fā)的,但平時電話主體由圖爾西保管,只有芯片卡留給張翰。這也是雙方在北京匆忙商量的條款之一。 張翰插入芯片卡,撥通電話,開免提。對面的話務員說:“輸入個人驗證信息?!?/br> 圖爾西輕聲問:“需要我回避嗎?” “不用。我們的東西沒有cia那么炫酷,就是鍵盤輸密碼。你看不見?!?/br> 張翰說著在電話上鍵入密碼。圖爾西正對著他確實看不見,但還是像個專業(yè)的銀行理財顧問,把臉扭到一邊。 “寇哥。我在圣馬麗亞市的安全屋,圖爾西專員在旁聽。” “我這邊聽的人有好幾個,你不用知道了。還好吧?” “還行。加州比北京暖和多了?!?/br> “你那邊的安全屋是誰的?dhs還是nsa?不是cia的秘密審訊基地吧?你現(xiàn)在身上沒有夾電線吧?” 張翰乍一聽有點詫異,馬上明白了寇局長的用意,暗暗好笑:“肯定是社團的。具體誰的不知道,他們又不會告訴我。我覺得不是ccc的,因為圖爾西專員以前也沒來過,一大堆信息設備都要另外叫人來幫忙?!?/br> 圖爾西在一旁聽得翻白眼。不搭話,也不抗議。 寇局長調(diào)戲夠了,馬上講正題:“我找到同學了。是陸安娜在圣迭戈分校的同學,認識葉鳴沙。他說陸安娜和葉鳴沙做過室友?!?/br> 張翰大喜:“她叫什么名字?” “就叫葉鳴沙。樹葉的葉,敦煌鳴沙山的‘鳴沙’。英文名叫misha yeh?!?/br> 張翰轉(zhuǎn)過臉:“聽見沒有?其實這女人并沒有認真隱藏自己。為什么你們找了兩天都找不到,相信我了嗎?” 下面的信息不多,基本也在意料之中:葉鳴沙在圣迭戈分校認知與行為神經(jīng)學專業(yè)讀博士,據(jù)說是個孤僻的學霸。畢業(yè)后進入谷歌工作。具體在哪里,那個同學就不知道了。 掛斷電話,張翰很興奮。越南邊境事件之后,成都指揮部對兩個ai和這對男女的關(guān)系有很多猜想。圖海川、中校、向雄關(guān)和石松湊到一起,搞出了一個說得通的理論。今天的新情報仍然支持這個理論,至少證明“夜明砂”不是一個完全虛構(gòu)的角色! 圖爾西也很興奮,拿回電話,立刻就想回情報分析室去更新搜索參數(shù)。 張翰叫住她:“這些新名字,你盡管去搜,但我懷疑你能找到什么結(jié)果。谷歌為了隱藏葉鳴沙,不惜在北京動手殺人!谷歌的人事記錄和圣迭戈分校的數(shù)據(jù)庫被改成什么樣,你昨天也看見了。還有,安全屋的外線用的是星鏈吧?這跟我們在成都開始時差不多的荒唐?!?/br> 最后一個問題觸到了她的痛處?!澳菦]辦法。我在飛機上就申請了nsa機密衛(wèi)星網(wǎng)。但是我們這個項目,你知道的,必須繞過很多關(guān)節(jié),跳過很多圈圈。能申請已經(jīng)是……有人幫大忙了。明天也許能到位?!?/br> 張翰忍住不問“有人”是誰。在飛機上他問過一次,圖爾西反問他:如果事情不順利,是不是想被滅口? “重點還是該放在朱越身上。他會來美國,相信我。應該已經(jīng)進來了?!?/br> “線索只有一張臉。現(xiàn)在邊境很亂,空港海港的監(jiān)控也很糟糕,他更不可能用真名。我們怎么找?” “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莫名其妙的暴力事件,大規(guī)?;靵y?!?/br> 圖爾西臉色更難看了。張翰這才醒悟說錯了話——應該說弄錯了國家。 “但是找朱越有一個關(guān)鍵優(yōu)勢:你睜大眼睛,豎起耳朵,他的行蹤自然會被喂給你?!?/br> 這個理論,張翰部分解釋過,圖爾西還是將信將疑:“喂給我的情報,還能跟著去行動?那不是自己往陷阱里跳嗎?” “目前的條件只能這么干。我在中國也只能這么干。你星鏈都敢用,還在乎這個?” 圖爾西想想也對。她匆匆進屋,一邊走一邊大搖其頭。 「–」 四月初的南加州,陽光明媚。圖爾西讓分析組加班加點,自己帶著其他人到后院透氣。眾人圍著幾張陽臺桌散坐。新來的特工中,一個叫馬修的似乎對安全屋很熟悉,從冰柜里拖出一大箱啤酒,每人發(fā)一支。 發(fā)到張翰時,他先開了瓶子。張翰接住瓶頸道謝,他卻不松手:“你為什么戴著個maga帽子?” “這幾年美國又很流行啊。戴這個不會太扎眼?!?/br> “知不知道m(xù)aga是什么意思?” “讓美國重新偉大。” “戴在你頭上,覺得合適嗎?還是專門戴著來群嘲的?” “我在北京上飛機前就買了。中國義烏貨,我愛戴就戴,你管得著?” 義烏貨 義烏貨 馬修笑著把瓶子奪過去,喝了一口,才遞給他。 “兄弟,那我先來,你就不用傳給我了。你身上要是帶著其它什么中國制造的小東西,我可有點怕?!?/br> 周圍說說笑笑的特工們,突然安靜下來。另一桌的圖爾西轉(zhuǎn)身就想說話。 張翰馬上接過瓶子,咕嘟嘟往嘴里灌。聽見圖爾西松了一口氣。他把maga帽舌拉到右邊,順手取下墨鏡。陽光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