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抬手自她胸腹一側(cè)向下,而后在她側(cè)腰按下。 她仍舊無甚反應,竟連眉都不皺分毫。 她這般不動,我目光便更沉,開口:“抬手。” 手定是抬不動的,傷成這般若能動便怪了。 好在她氣息急促了幾分,總算有些反應。 “可有痛感?”我確認問。 “有?!彼羌毭减酒穑耶敿此墒?,心下卻仍存疑。 換了一處,我繼續(xù)道:“側(cè)頭?!彼宰霾坏健=舆B換了幾處,皆動不得。 這倒是正常,可若是正常,即便未施加刺激,也應當疼痛不堪,她卻無甚反應。 “如今何感,可有疼痛?”我問。 “些許刺癢。”風升呼吸有些急,憂心自己方才動不得是出了問題,急問:“可是我那功法有問題?” “非也,劍靈之故。五臟六腑、脈絡、筋骨,皆被其絞傷?!?/br> 她那功法我改日還需一探,雖她言說并無害處,只除體膚之傷及其所攜疼痛。 疼痛? 思及此處,我忽地頓住。 想來她那經(jīng)脈中盡是劍靈,劍靈又比靈力強悍,即她本該連引氣入體都難以做到。 可她此時的確已及筑基。 “你之法?!蔽也恢呛涡木w,只覺得這話仿佛并非出于我之口,而是旁人來講。 有些,抽離感。 “……可比這‘刺癢’要痛上許多?” 她點了頭。 我心下更是難言。 此為她所選之途,便是不同尋常,我亦不可干涉。 只是總歸,那對“徒弟”的心疼,有幾分真切地轉(zhuǎn)為了對她的心疼。 師徒。我知這二字之重,故而才去這般關(guān)照她。我亦設想過諸多,便是為了自己能做好這“師尊”。 “師尊?” 我回神,見她小心翼翼瞧著自己,那聲音細弱,我總覺還有些顫。 她年十五,身子也未長成,矮了我許多。 啞然片刻,我方覺,這二字竟比我所想更為沉重。 “無妨?!蔽覒?,“日后萬不可再將這劍靈帶出經(jīng)脈,這法子是從何處得知?” 她吶吶,“我自己思索的?!?/br> 又是默然片刻,我言:“莫要亂修。”我瞧見她抿唇,卻沒應我。 “……” 此事日后再議,需將她體內(nèi)劍靈清回經(jīng)脈。 自床畔坐下,我道:“背對我。”她依言照做,而后我一手放在她肩頸,另一手放在她左側(cè)腰間。 肩頸被搭上那一瞬,她身體自發(fā)便欲轉(zhuǎn)身躲過。我亦曾修劍,怎會不知?當即擋住她動作,仍舊按了上去。 無需她再解釋,我自是曉得,便直言道:“以你靈力隨我走,莫要反抗?!?/br> 她只得將話咽回去,嗯了聲。隨我運行一周天后,那疼痛應當是消了。 此事已大致清楚,我不愿峰內(nèi)來人,故而她之衣食住行還需我安排。不過此前徑直將她帶離,還未給師兄師姐交代,待我去趟主峰,回來再行安排。 “近日莫要修行,莫要動用靈力,此傷需養(yǎng)。” “若無要事我便離去一趟,而后待我回來,再行安排你的雜事?!蔽覈诟?。 她似是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師尊可知我經(jīng)脈中那些劍靈是從何而來么?” “不知,你于劍道極強的感悟功便在它。”我抬手按著她肩膀,讓她躺下。 她見狀便道:“無旁的事了?!?/br> 我起身抬手布了結(jié)界,這才欲離開。 本非必要,藏雪峰無人來,但她在此,又這般弱,我便還是謹慎些。 正欲離開,身后忽傳來一聲喚。 “師尊?!?/br> 我回頭,見她躺著,那總不愿瞧向自己的眼眸正直直望向自己。 “何事?”我問。 “您……無妨嗎?”她那眸光幾經(jīng)顫動。 我一怔,聽她繼續(xù)道:“主峰那里,我可是……惹了麻煩?” 心緒有些莫名,若是旁人,直言“是”便好。雖能解決,但需我出面見人,那便是麻煩。 可瞧著她,我一時未答。 “若不然,您將我?guī)?,我自己擔著便可?!?/br> 她擔著?她擔什么,又能承擔些什么? “無妨,歇著便好?!?/br> 這算麻煩么?應當不算,此乃我之責。 她似乎還欲說些什么,我到底不喜猜人心思,便直言道:“我去去便回,莫言,休歇?!?/br> 而后轉(zhuǎn)身離去。 轉(zhuǎn)瞬到達主峰,抬步踏入大殿中那一瞬,殿中之人皆瞧向我,而身后,似有風拂過我略顯空蕩的衣袍。 我恍覺脊背之后似有一人,如我那漫山遍野的花草扎根于峰頂,我背上也生出一朵脆弱的花,我即為她的大地。 這便是為師,設想一月,不敵今日。 13.藏雪 藏雪峰藏的大抵只有風,往日在主峰上不絕于耳的人聲再尋不著一絲蹤影,風間或止歇時,便丁點聲響也聽不到。 淮與走后,風升躺了片刻,以消化方才得知之事。 劍修之靈?暫不論這是自何處而來,若它與靈力同脈,又比靈力強橫,那她應當算得上天賦異稟,可為何卻淪落至此,那能力她半分也使不出。 若它只能增進劍道,那還不若不要。只有一劍,連半分舉劍之力也無,那劍與破銅爛鐵也無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