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凡間的花燈節(jié)，你應(yīng)該還沒見過?！辫绱稹?/br>
    銘胤愣了片刻，扭頭去瞧周圍的熱鬧，“……是。”

    “專程來過這節(jié)么？”她瞧了片刻，日光染著凡間煙火，幾乎要晃疼她的眼。

    清虛門不能輕易下山，她在山上時(shí)將那門規(guī)看得比天重，同門喚她偷溜幾日去瞧瞧人間熱鬧，她那時(shí)也不曾同去，唯恐師尊生氣。

    離開清虛門那一年，凈是顛沛流離，哪有心思哪有膽量跑去城中過這花燈節(jié)？

    “可魔主……”她心有憂，話才出忽地頓住——璇甄將指背壓在了她唇上。

    指骨堅(jiān)硬，可那層皮rou卻溫軟如玉。

    她眸一顫，抬頭看向璇甄。

    “不用管他，有本事他就來?！辫缢闪耸?，轉(zhuǎn)而按在她發(fā)頂，嗓音有些輕，“今日只來過節(jié)。”

    她人平日算不上溫柔，聲音也涼，長(zhǎng)相也涼，驟然如此，銘胤一怔，心中堵了幾天的話傾瀉而出。

    “你想知曉垂荒原里的事么？”

    她出來后閉口不言，璇甄也不提此處，二人便如往常?？摄懾窌缘茫臅?huì)真放任不管，無非是等她自己說。

    “我不想知道。”璇甄說著，放下手。

    發(fā)頂一空，心中也宛如一空，銘胤詫異，頓了片刻才聽她繼續(xù)道：“但是我一定會(huì)知道。”

    銘胤抿唇，不知作何回答。她鼓起勇氣才敢這么問的。

    “總有一天會(huì)知道，那就等你真心愿意說再說吧?！辫缣肿プ°懾芬滦?，扯過她藏在袖中的手，握在手中。

    “至少不是現(xiàn)在這一副要哭的樣子來跟我說?！?/br>
    銘胤的確不想說，只是她覺得不得不說。

    聞言眸子睜大了些，頓了幾秒，不知是先低頭看那只被牽起的手，還是先抬頭看璇甄的神色。

    這一猶豫，再抬頭時(shí)璇甄已經(jīng)別開了視線。

    她懊惱一瞬，慢吞吞開口：“我沒有哭。”

    璇甄輕哼一聲，對(duì)她幾天的魂不守舍不作表示。

    “走了，去個(gè)地方?！?/br>
    手上一動(dòng)，陌生的力道帶著銘胤前行。

    手背觸感干燥溫暖，與擁抱不同，比擁抱更緊一些，和此前璇甄親她那幾次也不同。

    她出神了片刻，眸中閃過一絲紅芒，走快兩步和璇甄并肩。

    “牽手……以后可以常常這樣么？”

    璇甄側(cè)頭看她一眼，應(yīng)得好似漫不經(jīng)心。

    “嗯?！?/br>
    提及此處，銘胤又想起旁的，追問她：“你這幾日未親我?！?/br>
    話音中還帶著控訴。

    璇甄這次不瞧她了，她愣了會(huì)兒，沒想明白這之中有什么邏輯。

    見她不作回應(yīng)，銘胤心里一慌，“你怎能反悔？”

    璇甄眨眼，有些明白了。

    她停下腳步，扭頭看向那只身量無甚變化的小魔。

    “你先說我答應(yīng)你什么了？”

    那小魔還挺委屈，“你起初摸我頭發(fā)，我讓你摸了。我想你抱，故而你也抱我了。之后你親我，我也給你親，你方才牽我，我給你牽，我要你一直牽我，你應(yīng)下了?？商热裟悴挥H我，那我還如何要你牽？”

    “……”璇甄理了一會(huì)兒才整明白她的意思，她無言片刻，“合著你在做交換？”

    銘胤忙搖頭否認(rèn)“……不是。”

    怎么聽怎么心虛。

    “……”

    璇甄沒料到自己不僅想錯(cuò)了，還錯(cuò)了個(gè)徹頭徹尾。

    且就算按照她說得來，這小魔也分明是倒打一耙。

    銘胤想牽手，要拿親吻來作交換。交換講究?jī)蓭樵?，怎么就成她反悔了?/br>
    這反駁這個(gè)錯(cuò)誤和糾正她的觀念之間猶豫了幾秒，她開口。

    “那你說，你要我照顧你是拿什么做交換？”

    “……”銘胤抿唇，半晌開口：“你說你要補(bǔ)償我的?！?/br>
    “……”璇甄抬手戳她面頰，“我這么碰你，你要我拿什么跟你換你才允許？如果我不給你就不允許我碰了嗎？”

    這會(huì)兒不只是抿唇了，銘胤還咬起了下唇。

    “你這般，我先攢著，待我有求時(shí)再講?！?/br>
    她避而不談后半句。

    璇甄不給她避，直言：“倘若我到時(shí)不答應(yīng)，那你不就虧了嗎？”

    說著她又戳了下銘胤臉頰，“瘦的，成日不吃飯，魔氣也就只去維持身體機(jī)能?！?/br>
    銘胤不答，半晌憋出來一句：“那我到時(shí)從別處尋?！?/br>
    “我要是什么都不應(yīng)呢？”既然今日發(fā)現(xiàn)了，璇甄今日要把這事說清，丁點(diǎn)也不退讓。

    “且先前分明是你一直在向我討親?！?/br>
    “……”

    “交易講究公平，你這公平嗎？”

    “……”

    “我等你十年你又拿什么來?yè)Q？”

    銘胤垂頭。

    璇甄仍不退讓，頗有些咄咄逼人之態(tài)，“你說要交換，你當(dāng)我們是交換，我不知道哪里像是交換，不公平是一，我不知情是二，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一個(gè)人的臆想?！?/br>
    手心那只手攥成拳，僵硬而緊繃。

    將出口之話在喉中停頓一瞬，又滑入腹中，她末了道：“我是不能理解到底哪里像是交換?！?/br>
    “……”

    “是交換，還是因?yàn)槟阆脒@樣讓自己安心？”璇甄拐回正題。

    銘胤側(cè)開腦袋。

    璇甄眼神暗了一瞬，“你只是想借此要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