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魔一僵。

    “是嗎?！彼愂鰡?。

    銘胤手更僵，可即便如此也沒抽開。

    “真不講理?！辫缈偨Y(jié)。

    自己樂意做這些親密動作，又并無理由要求璇甄如此，故而便編出一套理論，好讓自己安心日后不會被拒絕。因為這在璇甄的“義務(wù)”之外。

    而義務(wù)之內(nèi)的事，她倒是接受得心安理得。

    想明白了。璇甄一字一句跟她說，末了問：“是嗎？”

    那只手驀地抽出去。

    璇甄了然，抬手想將人扳回來，“你聽我說?！?/br>
    人是扳回來了，只是仍舊垂著頭，瞧不清神色。璇甄心中該是煩躁，可連她自己都詫異，自己竟還沒耗盡耐心。

    “牽手、擁抱，你想要，我隨時可以給你，不用這么費盡心思?！?/br>
    “親呢？”憋了半晌的人開口。

    “……”璇甄無言片刻，真是低估這魔頭，到底是只魔。

    “你喜歡嗎？”她問。

    銘胤終于抬頭，“喜歡，你所言皆是真。”

    “那你能將這些也列為‘義務(wù)’么？”她說著，直勾勾盯著璇甄。

    這才是她的真實目的。

    “我信你所言義務(wù)，你是守信之人?！彼盅a充，半說好話半賣慘：“若非義務(wù)，我怎敢相信？離我而去的人多了，先前凡間也有一人，言說我二人可共度一生，可她還是將我賣給了修士?！?/br>
    “……”她這么說，璇甄如何能拒絕，拒絕豈不將自己與那凡人并列了?？蛇@又如何能接受？

    誰家義務(wù)是要和旁人親親抱抱？她橫看豎看也不覺得“義務(wù)”二字是這么寫的。

    “那凡人是誰？”她問。

    “你又知道親吻是什么含義嗎？”她連珠炮般發(fā)問。

    “親與抱怎么能成義務(wù)？”

    果不其然銘胤被打得一愣，但魔到底是魔。猶豫只有一瞬，手一抬鉆進她掌心，“可我想如此，我喜歡與你親密，你也不能應(yīng)么？”

    “……”又是熟悉的油鹽不進，再怎么賣軟，目的都是要自己應(yīng)下，好讓她安心享受這些。

    和她扯那“交換”的目的一模一樣，對得起一句不改初心。

    要么，就應(yīng)下？左右親親抱抱而已。

    璇甄想著，思索片刻恍然回神，應(yīng)什么應(yīng)，這如何能應(yīng)？

    “不能，你既然這會兒知道勾……求我，等你想怎么做時，再這么求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會答應(yīng)？”璇甄回神收心，守著一顆邏輯流暢的腦袋不動搖。

    “這東西和別的不一樣，沒什么承諾能給你，況且親吻是要和喜歡的人一起……”話到了此處，她有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驚覺：自己為何要和她討論這些？

    “我喜歡你啊?！便懾沸θ萏疖?，“我喜歡這些，所以想和人做，現(xiàn)在也喜歡你，所以想和你一起?！?/br>
    “……”璇甄懵了一瞬，眨眨眼才反應(yīng)過來，問：“你知道喜歡是什么意思嗎？”

    清虛門應(yīng)該是沒人教她這些的，這小孩兒三四歲鴻蒙初開就被撿回山上，五歲被玄真收了，玄真圖她靈根，哪里會教她別的？只充當(dāng)了提款機的作用，靈石成堆得給，但也就這么點作用了。

    也就這小孩兒傻兮兮的，一點察覺不到，還以為是玄真對她好，要什么給什么，只是不愛說話，自己聽話玄真就樂意多和她說話了。

    “原先不曉得?！便懾返?。

    璇甄盯著她，等她后一句。

    “現(xiàn)在知道了?！便懾纺切€是軟，“想日日和你待在一起，想被你抱，想和你牽手，想你親我?！?/br>
    她眼眸也彎起，“這便是喜歡，現(xiàn)在我曉得了。”

    有理有據(jù)，無可指摘。

    璇甄卻微微瞇眼，一瞬不瞬盯著她。

    她方才恍悟，“交換”之言聽著像是說漏嘴，可這小孩兒一年也未說漏嘴過，怎么今日就說漏了？

    還有這喜歡，所言皆是她二人發(fā)生過之事，全是事實，半句沒感想，哪像是真明白“喜歡”。

    最關(guān)鍵在于，銘胤這幾日郁郁寡歡，垂荒原中的事情估計不小，這會兒為何又恢復(fù)了精神？

    她現(xiàn)在信了，這魔可真如她口中所言：魔皆是惡的。

    “你想要什么？”璇甄徑直開口。

    銘胤眸子略微睜大些，像是不解，“嗯？”

    璇甄盯著她，“想要我答應(yīng)你什么？”

    銘胤眼眸彎彎，“如你先前所言，我想能安心與你親近，牽手，擁抱?！?/br>
    “可你不應(yīng)?！彼捯舻吐淞诵?，“我怕有一日你不允許我與你親近?！?/br>
    璇甄仍是盯著她，嗤笑一聲。

    “那我的確是不會答應(yīng)，這事不用再提了，沒得商量。”

    銘胤一愣，璇甄抬手又牽起她，“走吧，去醉驚鴻，這個城鎮(zhèn)有名的酒樓?！?/br>
    她說完便牽著銘胤往前，銘胤迷茫著，又沒能瞧見她面上神色，只得低頭看向她牽著自己的手。

    這繞了一圈，怎么又回原點了？她的目的分明是……是什么來著？

    她忽地茫然，她最初是為了何事才作這出戲？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璇甄？是當(dāng)真想將“交換”這子虛烏有的事情落實，還是借此讓璇甄做出什么反應(yīng)呢？

    還是說，這本不是她的想法？

    眸光在日光下晃蕩，波光粼粼，似有瑩潤之意。她抬手遮了下，這日光分明已不能傷她，卻更能灼燙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