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看來有頗多誤解?!痹捠侨绱苏f,淮與卻安心了——稍后風升問她便可一一解釋。 “……” “話說,師尊您能確定青無牙行跡么?”風升問:“傳聞它行蹤不定,故而雖世無不知,卻不曾有恙,畢竟無人能尋到它?!?/br> 淮與點頭,“我在它身上布了陣。百年前至此,我有不解便是尋它。” 她話音還沒落,便見風升的眼睛像是盛了光,熠熠生輝,滿眼竟是……崇拜?她一愣。 風升十分興奮,“師尊當真與它是熟識么?那它人如何?它收徒么?我很早便想見它了!” “您不知,青前輩被傳得神乎其神,世人皆道它通天理,知曉世間一切!我曾嘗試過占卜之道,可連其門檻都難踏入,而青前輩似乎在此途造詣極深,若能一見定要請教它……” 她這興奮勁可是前所未有,無論是修行進步、劍道精益,還是見了奇聞異景,都未曾激動成這般。 淮與緩緩蹙眉,捉住了她不加停歇的連珠炮中的重點,“你想拜它為師?” 風升一卡殼,撲棱著眼睫瞧她。 “倒也……沒有?!?/br> 淮與只是對情感之事略有些無知,可她并非感受不到。 她微微合眼,有些生氣,道:“撒謊?!?/br> 風升理虧,只好使出戰(zhàn)無不勝的秘技——抬手扯她衣袖,放軟聲音撒嬌:“師尊~” 淮與這次卻未如往常般放過她,“你既喊我?guī)熥?,便莫要想再尋他人為師,我不管世間是否有旁人能拜不同人為師,但你只能在我門下。” 風升連連點頭,“不拜它不拜它。” 淮與無聲盯著她,她眨巴眼睛,干巴巴保證:“真的。” “發(fā)誓。”淮與道。 風升微微瞪大眼睛,又聽淮與道:“算了。”繼而是她的一聲嘆息。 她是覺得立誓有些過了,但也并非不可。聽她嘆息,風升心生不忍,囁嚅著道:“立誓也好?!?/br> 淮與卻否決道:“若你違反便無生路,且立誓易沾因果,莫要立了。” 風升抬眼看她,淮與臉色莫名,分明仍是往常那般模樣,可風升愣是瞧出了幾分氣而不得發(fā)的無奈。 她又生出欣喜,像是松軟的云落在了胸膛中,它們橫沖直撞想要出去,闖了半天也出不去,氣得膨脹了些,讓心臟被包裹的觸感更溫軟。 “您不是不讓我違嘛。”她勾著唇,低聲說。 淮與默然,良久才道:“你就氣我罷?!?/br> 風升笑出聲,笑完了,她慢吞吞道:“師尊放心啦,只您一個?!?/br> 淮與面色這才好些。 “所以您和它是熟識么?熟到何種程度呢?它會樂意同您的弟子交談么?” 淮與面色又回去了。 “不知?!彼舶畎畹?。 “喔。”風升低落。 淮與拉過她的手,此次不似上午那般十指相扣了,她將風升的手裹在掌心,用了幾分力,片刻后才松下力氣。 “……會?!彼曇羟宥鴲偠丝虆s莫名有些悶。 風升頓時開心起來,為這個“會”,也為說這話的人。 淮與瞧著她登時爬上笑意的眼睛,心中酸脹,她又不知為何,只想著:我歸去后便學占卜。 青無牙居處算不得隱蔽,只是那條街上一處尋常住宅,也不知它是如何逃過世上那么多人的追尋。 淮與叩門,還未開口,那門自己便開了,二人走進去后它又自己合上。 院中空空蕩蕩,只一棵瞧不出品類的樹枝繁葉茂。淮與輕車熟路往內院走,風升目光在樹上流連片刻才收回,忙跟上淮與。 “來了。”屋子與凡間尋常房屋無甚區(qū)別,其布局像極了客棧。 青木桌旁坐著位白發(fā)曳地的……老者?興許稱不上老者,它面龐只若年輕女子,稱不上美丑,瞧過去只有一念——寡淡。 它寡淡,它周遭的環(huán)境也一同寡淡起來,如平平無波的湖面,濺不起分毫漣漪。 “此次所為何事。”它動也未動,仍專注于眼前的書。 屋內光線暗淡,桌上一盞油燈散出些許暖意,燈火搖曳,它被映在墻上的影子也隨之搖晃。 “叨擾?!被磁c作揖,“我一弟子欲見你一面?!?/br> 風升聞聲一愣,聲音緊繃,“前、前輩好,晚輩風升,風雨升騰之風升?!?/br> 它嗯了聲,嗓音極淡,聽不出在意不在意。 風升仍是緊張,她咬了下唇,安撫心中躍躍欲出的心臟?!案覇柷拜呍褐兄畼涫呛挝??” 開了口,拘謹無措之感便消減不少,她解釋道:“雖與三微杉相似,但其葉不成簇,且三微杉應當難生得這般高。恕晚輩無知,似未曾聽聞過此物?!?/br> 青無牙翻過一頁,緩聲道:“此乃神水青,世間少有記述。” 風升緩緩睜大眼睛,“是《橡傳》中的神水青么?” 它嗯了聲,似來了些興趣,“你曉得《橡》?” 風升連連點頭,“可惜我所見的卷軸殘破,字跡亦模糊,頗多描述皆不甚確切,神木篇僅有首卷。” 青無牙沉吟片刻,竟合上書轉過身來看她。風升見狀僵硬,又開始緊張。 淮與:“……”她心有不好之感。 “靈木篇可讀過?”它側身,腿輕輕搭在桌前矮凳上,未著鞋襪的腳踝白如瓷,頗有幾分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