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過?！憋L(fēng)升如實(shí)道：“此言便是前輩也曾看過之意，晚輩有一惑，不知前輩可否愿答?！?/br>
    青無牙看了眼淮與，話音溫吞：“可。”

    風(fēng)升松了口氣，而后又慶幸，身上洋洋著無形之喜，“所謂髓木，既生于天地，又有‘髓’之意，不該存于靈髓亦或劍髓之側(cè)么？靈髓在靈山善水，劍髓于宗門世家。髓木卻為何生在垂荒原外？”

    “你覺得垂荒原為何凋零？”青無牙反問。

    風(fēng)升愣了一瞬，吶吶：“凋零……？”

    沉默片刻，她緩緩睜大眼睛，“《漆文》中髓脈之分，難道為真？”

    “……”

    淮與更如聽天書。

    青無牙并未應(yīng)對或錯，“總歸非是空xue來風(fēng)?！?/br>
    風(fēng)升眸光有些僵，緩慢點(diǎn)頭，“竟是如此?！?/br>
    頓了良久，她才道：“故而髓木生于垂荒原之圍，故而靈力與劍靈不容，故而入魔只一瞬便可將靈力化作魔氣?！?/br>
    “果真?！鼻酂o牙莫名說了句，它看著風(fēng)升，目光頗為復(fù)雜。

    “嗯？”風(fēng)升不解。它卻搖頭，揮手拿出了幾冊書給風(fēng)升，“此物贈與你?！?/br>
    風(fēng)升略挑眉，好奇，待看到書名后登時(shí)瞪大眼睛，笑容自發(fā)便爬上臉頰。

    “多謝前輩！”這些多是早已失傳之冊，她在青軒瞰星樓五六層都尋不到之籍。

    她這興奮之狀便是最好的反饋。愛書之人少見，見之便如知音，青無牙淺笑，“可還有旁的書想要？”

    風(fēng)升抱著那幾冊書緊緊貼在懷中，她眨眼，“當(dāng)真？”

    青無牙點(diǎn)頭。她便報(bào)菜名似的，絮絮一長串書名，而青無牙還當(dāng)真都拿出來了。

    淮與蹙眉，莫名煩躁，她開口：“前輩。”

    青無牙側(cè)頭看她，面上淺笑落下，漣漪歸于平靜，她嗯了聲。

    “那二鬼擾此處已久，此前被除去，近年惡念又生，煩請二位將其除去?！?/br>
    “而后，我便告知你她的方位?！彼聪蚧磁c，淡聲道。

    她？他？它？

    風(fēng)升心頭微動，不動聲色掃了眼淮與。正欲收回視線，卻見淮與側(cè)頭看向她。

    她心里一個(gè)咯噔，生怕師尊發(fā)覺自己過于關(guān)心她的私事，卻聽淮與道：“可還有事？”

    那目光直直看著她，其中似有話語掩藏，欲噴薄而出，卻又只落在眼神中。

    師尊大概不曉得，她那眼神恨不得替自己回答：沒了。

    醋了？她頗自作多情想了一瞬，而后又迅速將這想法清除。師尊雖瞧著不急不緩，可其實(shí)是個(gè)急性子，若有上心之事，第一時(shí)間便會毫不猶豫去解決，這會兒估摸著是急著去除惡念。

    心臟緩緩放下，她略好笑，“無?！?/br>
    淮與微頷首，唇角不覺勾了一絲滿意，轉(zhuǎn)而對青無牙道：“告辭?！?/br>
    46.魘鬼

    “雞公，你這還是不長記性啊?！苯诌呉回埫嫒松淼墓聿嬷鼑@氣，可這話聽著又像是嘲笑。

    所謂雞公，便是它面前那拿翅膀籠著一地碎雞蛋的公雞，它沒有化作人形。

    公雞口吐人言，其中悔恨滿溢而出，“誰知它們竟快了這般多，往些時(shí)候分明要有一刻才能到我這里！”

    它憤憤：“看這模樣，遲早就會卷土重來。”

    貓鬼不與它同仇敵愾，反是幸災(zāi)樂禍，“我看你就是傻子，明知道它們今日要來，為何還要將你那些寶貝擺出來？”

    公雞沉默好久，“一位大人今日要來，若有幸被瞧上我還愁以后？”

    “哼！”貓鬼冷哼一聲，“大人呢？寶貝呢？傻不傻?！?/br>
    公雞看著地上碎裂的蛋殼，其中并無蛋液，反而是幽幽鬼火，此時(shí)已大多熄滅，早無力回天。

    這般譏諷，往日盛氣凌人的死公雞也不氣。貓鬼想著，心里頭那一星半點(diǎn)的良心發(fā)了威。

    “得了，傻雞，你瞧那兒，那傻子連命都保不住了，你這離死還有好一段兒呢。”

    正沿途路過，風(fēng)升聞聲瞧過去。

    隱約能瞧見一抹鬼影，但如虛像一般搖曳模糊，似下一瞬就會被風(fēng)帶走。

    她下意識想：既知曉今日有難，為何不早早躲避？

    近了些，她才聽到那鬼雖已將消散于世間，卻仍喃喃著一句話。

    “南巷……有一嬰……救……南巷……嬰……”話音低弱，卻如拂耳的風(fēng)般綿綿無休。

    身后貓鬼又道：“它那幺兒早該去死了，這老鬼成日拖著，這下可好，小幺半死不活，它這老母走了，想來那小兒也活不成。老雞，知足吧。”

    風(fēng)升抿唇，步子快了些。

    “師尊，青前輩為何要我們走過這街道？是要我們見見惡念所作所為么？可即便不走，我們亦會除去，何苦多此一舉。”

    “不知?！被磁c直言，“它所行皆有它的道理，它善占卜，興許是什么長久之計(jì)，總歸不會害你我便是?！?/br>
    “師尊確信無害么？”

    “嗯?！?/br>
    “……”風(fēng)升欲言又止，側(cè)目偷看淮與，目光才落在她臉上，淮與便回頭問：“何事？”

    “……”她咂舌，忽地就無所禁忌了，徑直問：“師尊如何與青前輩相識的？”

    淮與驀然頓足，略垂頭直視風(fēng)升，“你為何如此在意它？”

    “……”風(fēng)升無言片刻，吶吶：“我不是在問您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