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拯救而非掠奪，我這樣對凱拉頓說。

    事實上我在抗拒，完全無法接受真正的我，塞拉杜斯說的是對的嗎？我是否有給自己制造正義的假象？我是否在假想她被我的那些年輕兄弟囚禁拘束？就像一萬年前我假想她受原體責(zé)罰，被原體擊打和苦待了？正像《以賽亞書》描述耶穌時那樣，她沒有強壯的身軀，不足以吸引我們，也沒有威嚴的儀表，使我們仰慕她。她是個被我們藐視、被我們拒絕，是個身受痛苦、熟悉病患的人。后來我才明白原來她一直都在為我們擔責(zé)，承受我們的病患，擔當我們的痛苦。所有人都像羊走迷了路，各人偏行己路，她卻將我們的罪孽都歸在她的身上。我們以為原體是她痛苦的根源，其實我們也是，但她從不出聲，對待我們永遠充滿愛，她是個溫柔而有力量的人。

    在那個大遠征的時代，世人皆知極限戰(zhàn)士是實力最龐大的軍團、影月蒼狼功名顯赫，可是有誰知道這些名號曾經(jīng)都屬于我們，一場冉丹戰(zhàn)爭使五萬暗黑天使殞命，從此軍團榮光不再，當有人站出來表示自己的不滿，原體便對我們失望，他要我們在沉默中死去。而她一直愛我們，記得我們的犧牲，永遠以我們?yōu)闃s，是因為她是母親所以她愛她的兒子？還是她本就是這樣的充滿慈悲的人？

    無論哪樣我都愛她，當我對我自己的靈魂說話我必須坦然承認我愛她，我愛我的母親，但我不能確定我是否是像一個兒子愛他自己的母親，在亞空間漂流的日子里我時常疑心我是否有意將這份愛塑造的神圣化以掩藏我的私心，如果這世上真的有洞悉一切真理的存在，請告訴我一個兒子想要給予母親那些父親沒能給她的愛的是正常的，一個兒子想要從父親手中奪走母親是正常的，一個兒子對自己母親抱有性幻想是正常的，一個兒子想看著母親渾身赤裸的在自己懷里渴求著撫慰是正常的，一個兒子想聽到母親說：‘兒啊，我也這樣愛你！’是正常的……告訴我這是正常的，我就依舊可以那樣正義凜然的去拯救她。

    在我內(nèi)心痛苦的進行著這自我剖白的時候，我看見那個邪惡的亞空間存在以母親的面容出現(xiàn)，它已經(jīng)糾纏我很久，始終沒能得手我的靈魂令它惱羞成怒，它此刻再次出現(xiàn)，它說：我對必須要將這樣的事實告訴你感到遺憾，你竟天真地以為自己對母親的愛純潔無瑕？這簡直是荒謬至極！我早已在靈魂之海中看見，無論是昔日的你還是今日的你，都同樣地卑劣不堪。你精心編織謊言，構(gòu)建出一個自命正直與榮耀的虛幻形象，對塞拉杜斯的斥責(zé)不過是虛偽的表演，你從未吐露過一絲真誠。你憤怒地扮演著偽善的角色，自以為是地認為凱拉頓未能識破你的真面目，實則他只是不愿如塞拉杜斯那般冷酷無情地揭露你。我此刻現(xiàn)身，并非出于誘餌的意圖，我的目的僅僅是將潛藏于你內(nèi)心深處的污穢，無情地拖拽至光明之下，讓你直面自己的無恥與虛偽！

    承認吧，維西嘉，和塞拉杜斯說的一樣，你就是想要霸占你的母親！你想讓我?guī)е氵M行回憶嗎？你還記得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她產(chǎn)生那種褻瀆的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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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利西亞，夾在兩顆恒星中間做著緩慢旋轉(zhuǎn)叁體運動的這顆行星，它的地表溫度可達叁十度，所幸它的大氣層厚度只有400米，這讓那兩顆恒星輻射進的熱量以極快的速度從這顆星球的表面里逃逸，如果這顆行星的大氣層像卡利班那樣厚達1000米，那么地表溫度可能會再翻兩倍

    維西嘉站在褐色石灰?guī)r上眺望著遠處，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漫無邊際的沙海和懸在灰白色天空上的兩顆熾熱太陽，整個畫面顯得荒涼而破敗。盡管有動力甲的防護，維西嘉還是感受到了燥熱，在石灰?guī)r下方的沙地里，凱拉頓將那個黑色的探測儀器埋入一米深的沙洞。

    “所以這里真的有STC？”維西嘉詢問。

    “我不知道?！眲P拉頓將沙洞填好，走到石灰?guī)r旁觀察著巖石上的紋理，盡管這些巖石已經(jīng)風(fēng)化，但底部還是留下了一些被水流長久沖刷過的痕跡，“這里曾經(jīng)有一條河流，考慮到艾利西亞的宇宙位置，那只能是條人工河，這至少說明艾利西亞星曾經(jīng)是有過文明的，但它后來滅亡了，也許就隱藏在這片黃沙之下?！?/br>
    “這樣的世界，我們遇到的可不算少，為什么偏偏懷疑這里有STC？”他們不是多愁善感的千子，文明的隕落并不能引起暗黑天使戰(zhàn)士們的感傷，他們也沒有絲毫興趣去挖掘一兩處古代遺跡，暗黑天使的艦隊之所以聚集在這里，只是因為這顆行星擁有價值。

    “這你要去詢問我們的母親。”凱拉頓跳上斯巴達獅鷲運兵突擊車，“上來，我們要去下一個經(jīng)緯點?！?/br>
    維西嘉隨后跳進了艙室，他將手中的等離子焚化者謹慎地放到腰間，凱拉頓看了眼他的槍械，有些好奇道：“你執(zhí)行這種任務(wù)，也會使用它？”

    “我們是屠滅者。”維西嘉肅穆的回答，“在動用到我們的任何場合下，我們都會不惜代價的達成我們想要達成的一切?！?/br>
    凱拉頓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jīng)明白。

    屠滅者是恐翼中的精英小隊，其中的每一個戰(zhàn)士都身披黑紅兩色動力甲，身上雕刻大量骷髏與血色雙翼的紋章，他們力量強大，破壞力驚人，銀河間少有敵手能抵御他們的進攻，而等離子灼燒者和等離子焚化者是屠滅者小隊的特有武器，這兩種武器采用的技術(shù)皆為等離子技術(shù)中最危險的一個分支，它通過磁籠高速噴射等離子氣體，任何擋在等離子氣體噴射路徑上的敵人都會被快速化為熔渣。然而，約束這些超高溫氣體的封閉磁場十分脆弱，每一次射擊都會發(fā)出大量輻射，因此一般的屠滅者小隊成員在被更換或被葬進無畏之前，只能在短短幾十年內(nèi)保持著戰(zhàn)斗力。

    “你有沒有想過，當你不能再像個阿斯塔特那樣戰(zhàn)斗時，你要怎么做？”凱拉頓詢問。

    “我會盡量死在戰(zhàn)場上?！本S西嘉開口，“如果我沒能光榮的死，我會回到卡利班?！?/br>
    凱拉頓從他的口吻中察覺到一絲落寞，任何阿斯塔特戰(zhàn)士都追求著戰(zhàn)場上的榮譽，沒有人能毫無芥蒂地接受自己可能會活著退出大遠征的前線，凱拉頓理性的沒有再追問，這讓車艙內(nèi)的空氣重新歸于沉默。

    “你見過她？”維西嘉突然開口。

    “誰？”

    “那個女人，那個原體的妻子?！彼涞亟忉?。

    “見過幾次。”凱拉頓回答。

    “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覺得她會是什么樣的人？”凱拉頓反問他。

    維西嘉的聲音沉重起來，他扭過頭，猩紅目鏡下的眼睛銳利地盯著凱拉頓，“我們聽說她是個凡人?！?/br>
    “你們指的是屠滅者小隊嗎？”

    維西嘉沒有答話，于是凱拉頓只好說：

    “她的確是個凡人。”

    “凡人，能力有限且意志薄弱。”

    “原體不會選擇這樣的凡人作為自己的妻子?！?/br>
    “所以我想象不出來她會是個什么樣的凡人?！本S西嘉不耐煩地呵斥，脾氣暴躁也是這些屠滅者的老毛病，凱拉頓懷疑這是因為他們習(xí)慣于故意激怒對方以尋求更多戰(zhàn)斗的機會。

    “說到凡人，我只能想到那些凡人艦員，仆從奴隸，或者那些帝國衛(wèi)隊，再或者在我們征服星球上那些尋求著保護或憐憫的平民?！彼Z氣不屑。

    “我承認他們當中有極少數(shù)人值得高看一眼，但也無需過多注目?！?/br>
    “我也沒聽說過她有什么功績?！本S西嘉懷著厭惡和懷疑地說，“即使是火蜥蜴那樣對凡人寬和的原體，都沒有像我們的原體那樣……娶妻?！?/br>
    凱拉頓駕駛著突擊車繞開前面的巨石，“你在質(zhì)疑原體的抉擇？”

    “我無權(quán)質(zhì)疑原體對自己私人生活的安排，但是原體不做任何保密措施就將之大范圍公開的負面影響是顯而易見的，軍團內(nèi)外都在傳播著流言蜚語，還有不少指責(zé)原體太軟弱的論調(diào)，而且這些論調(diào)有些還出自我們的戰(zhàn)士之口，長此以往會極大影響軍團的士氣?！?/br>
    維西嘉說的并非什么秘密，這些質(zhì)疑和不滿的聲音從原體宣布他有個妻子時就一直縈繞著軍團，并不是所有戰(zhàn)士都能接受自己突然多了個母親。

    “既然你見過她，那么你的看法呢？”維西嘉盯著他，有意要逼他說出些什么東西，正是這副在暗黑天使中都顯得兇狠跋扈的態(tài)度，凱拉頓才這么不愿意和恐翼的成員進行合作。

    “我只能說她是個很適合做母親的女人?！?/br>
    “適合做母親？”維西嘉感到疑惑。

    “如果你忘了母親是什么樣子，那么等你見到她就會回憶起來。”

    “你似乎對她很友善？”他哼了一聲。

    “你就當我不愿意在軍團高層里樹敵吧。”

    他們繼續(xù)向前行駛，當突擊車翻過一個沙丘，凱拉頓突然停下了車，他道：“看前面，那是什么？”

    凱拉頓和維西嘉跳下獅鷲突擊車，維西嘉端起了自己的槍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凱拉頓則格外興奮地快步向前，在他們的正前方有一道寬達百米的天塹，凱拉頓站在天塹的邊緣向下張望，下面是深不見底的黑暗，目測至少有數(shù)千米之深，一種難以言喻的陰寒從那黑暗里透出來。

    “我們在進行軌道掃描時并沒有掃描出這道天塹，可是它這么醒目?！眲P拉頓是隸屬鐵翼的終結(jié)者中尉，看守著軍團中從舊夜時代流傳下來的滅絕遺機和毀滅性武器，和那些穿著紅袍的火星機械教齒輪人一樣，他們對那些失落的古代科技十分狂熱，維西嘉看著他快速打開一個結(jié)構(gòu)精巧復(fù)雜的外置目鏡窺視著天塹深處，“兩側(cè)的巖壁非常光滑不似天然形成，掃描儀沒有掃描到它，說明這下面一定有什么東西把這里屏蔽了，如果這顆星球上有什么STC的話那么它一定就藏在這里?！?/br>
    凱拉頓興致勃勃地轉(zhuǎn)過身對維西嘉說：“這件事要盡快通知母親才行?！?/br>
    “你說通知誰？”

    “我是說艾利西亞星勘探行動的主要負責(zé)者?！眲P拉頓調(diào)整了一下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