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妻夫兩個來往一說,李夫人忽然被提醒了來意。 她看了一眼快要昏過去的顧影,怒氣沖沖地拿起桌上的信件和碧玉簪,向秀英低聲吼道:“你過來!看看這是什么!” 秀英泫然欲泣,卻又不敢不應。 李夫人將信封甩在他手里:“你最好給我看清楚!是非黑白,給你的妻主好好解釋!” 顧影想說幾句緩和一下氣氛,但她實在轉不動腦筋,只覺得身上有些疲累,頭重腳輕的。 她把手肘搭在桌邊,輕輕喘息,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無情仙,你要殺就殺我,別拿無辜的人開刀!” 就在這當口,一個有些慌張的聲音從遠而近。 “夫人!夫人!我?guī)Ю芍衼砹耍 ?/br> 春香走了那半晌,終于是回來了。 “這小廝再不來,我都死在這兒了?!鳖櫽盎杌璩脸恋叵耄盁o情仙這個變態(tài),她是故意的吧?” 方才鬧了這么大的動靜,偌大的王家卻一片靜悄悄,好像只有她們三個在這屋子里,可以說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現在,春香帶著郎中回來了,才平白出現兩個侍女模樣的女子,給郎中打下手,幫她處理傷處。 顧影這才真切感受到,她的生死在無情仙手中捏著的滋味。 除了憤怒以外,她無能為力。 “不行,我不能睡……”她死命強撐,“無情仙!我知道你在!給我滾出來!” 自從她受傷,無情仙就興致高昂,語調快樂得很:“知道了,誰讓你充大頭?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她這話音剛落,那郎中就從藥囊里取出一個蠟丸,一手擠破,露出裹著金箔的藥來,往顧影嘴里一塞! 嗝…… 吃藥就吃藥,搞這么大的丸子干什么! 差點把人噎死! “變態(tài)神仙,又借機整我?!鳖櫽吧钗豢跉猓抗饩季?,心里恨得不行。 咦?等等? 怎么忽然就目光炯炯了? 無情仙冷笑:“呵,不識好歹。此乃仙藥,包治百病。方才給了你一顆,以后可是要還的?!?/br> 顧影也沒什么好氣:“我一介凡人,上哪還你一顆仙藥?何況我這樣,都是拜你所賜,你活該給我仙藥。” “真是服了。我給了你莽撞和沖動,你不沖著李秀英和李夫人,卻沖我來?” “這李秀英、李夫人,都是假的。我又看過這出戲,當然知道自己不是戲中人!” 顧影被賦予的莽撞和沖動,讓她事到臨頭時不能像從前那樣去冷靜分析。即便聽了無情仙的話,也沒有發(fā)現不對勁的線索,只顧著發(fā)泄怨憤。 無情仙改動她的脾氣,簡直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也覺得有點沒趣:“行了行了,你要這么和我說下去嗎?李秀英已經看到了偽造的情書,知道你冤枉他了,這時候讓你打起精神,原也不虧。你就好自為之吧?!?/br> 顧影任由郎中包扎傷口,望向一旁的李氏母子。 只見秀英面色慘白,拿著信紙,手不住地發(fā)抖:“母親……你……你當真相信,這是孩兒所為?” 春香在一邊都要看不下去了,按照戲詞原意講了出來:“夫人,這信上也不是公子的筆跡啊!” “你既然敢做這傷風敗俗的丑事,自然有法子應對!”李夫人竟然比原戲文里還多了幾分心機,越是揣測,面色越是陰沉,“信可以先放下,那這碧玉簪是你的陪嫁之物,還能有假?” 春香著急搶白道: “夫人!這碧玉簪在新婚之夜便丟了,公子怕是王家下人手腳不干凈,但礙于情面不敢聲張,我一直在偷偷地找來著!怎么今天少夫人忽然拿出來,又怎么忽然成了公子……那個……的證據!” 他在戲文中,便是個性子直爽的小廝,最護主的。此時說到這里,就向李夫人跪了下去: “夫人!公子平素在家孝順懂事,您是知道的呀!您怎么能聽少夫人一面之詞,就認定公子有丑事? “少夫人!你也摸著良心說句話呀!我們公子嫁過來的這段日子,連樓都沒有下過。你對他可有半點好嗎?他也都忍下來了!你怎么還突然扣這樣大的罪名給他??!” “春香……不要吵鬧?!毙阌沃◇w也跪了下去,“母親做主,孩兒是冤枉的?!?/br> 李夫人怒道: “這信里說,你和你父親的內侄女顧文友,早已兩情相悅。如今想想,顧文友那小畜生寄住在李家,你們想要有些什么首尾,也不是難事。這其中,少不得春香也有份!” 顧影皺起眉來。 她被這“魯莽沖動”影響著,聽這些戲中傀儡在盡職盡責地辯著理,心里越來越煩惡。 這只不過是個虛假的故事,一點都站不住腳! “都別說了!”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這么吼過了。 秀英抬起眼來,眼眶發(fā)紅。 “官人……最后還是……不肯信我了嗎?” 顧影雖然愛憐他,但那是因為,顧影熟悉這個故事的全部,熟悉這個故事里的人,而不是面前的表象。 所以,她越加煩亂。 她還記得,第一次進入戲文的時候,秀英的“原諒”打破過幻境,讓她可以脫離這團亂糟糟。 這次,她依然想如此脫身。 “我只是頭昏腦漲,覺得吵,才讓你們別說話。”顧影的魯莽性子占著上風,讓她的態(tài)度顯得很直接,“從前,我確實有些懷疑。但相處這段時日,你沒有與人私通的跡象,甚至不明白我在試探什么,我更愿意相信,你是無辜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