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怎么了?舍不得我???” 顧影話里的陷阱,實在是防不勝防。秀英說舍得也不是,不舍也不是,只好怔怔地望過來,眼里有些恐懼和不安。 顧影是最樂意看到這些的,不然也不會說這話。她抬手撫過秀英的臉側(cè),在他耳尖上輕輕一摩挲,就看到他難為情地低下頭去,臉上紅了一大片,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送走了顧影,顧氏本來打算小睡一晌,沒料到秀英跟著他一路回到房中來。 “春香,你關(guān)上這邊的窗戶,去門外守著,別讓人過來?!?/br> “秀英,你這是?” 秀英垂著眼睛,抿著嘴唇。屋里人沒有清干凈,他是一句話也不愿說的。 顧氏只好讓小廝們都散了,這才有些責(zé)怪地看他。 “秀英啊,你是怎么回事?嫁了人之后,倒多了些跋扈輕狂?你看,在宴席上,你就反復(fù)打斷我和你妻主的話,成什么樣子?如今有事不說,卻弄得這個陣仗。為父平時在家,就是這么教你的規(guī)矩?” 秀英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撲簌簌落下來。 “爹爹!” 他起身離座,跪在顧氏面前,雙手揪緊了父親的衣衫下擺,淚眼迷蒙望著他唯一可依靠的親人。 “爹爹,救救孩兒!” 顧氏只有他一個孩子,從小親手帶大,情分非比尋常。一看他這樣,痛得魂都散了,蹲身摟住他肩膀,顫聲問:“我兒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秀英被心事折磨了一個月,卻因風(fēng)俗所限,困在顧影身邊,沒有知根知底的親人做主。今天見了顧氏,想到那信上所說“滿月回門私會”的事,又是羞恥,又是氣惱,又是害怕。 他是個富養(yǎng)長大,沒受過任何辛苦的千金,如今算上虛歲,才堪堪十七。平生第一次經(jīng)歷風(fēng)雨,竟然是這種身敗名裂的大事,真是完全沒了主意。 顧氏不忍他跪著,連哄帶勸拉起來一同坐在榻上,秀英就直接撲到顧氏懷里,淚如雨下。 哭了一晌,眼淚止住了,卻還是沒能調(diào)順氣息,呼吸之間,還抽抽噎噎的。 顧氏聽他喉中不自覺一抽,自己心里就跟著狠狠一抽,痛得鼻子一陣陣發(fā)酸。可他也不敢急切盤問,只能幫兒郎輕輕撫著后背,又親手拿了茶水來,給他喂了幾口。 秀英發(fā)泄過后,心中好受多了,抓住顧氏的手問:“爹爹,你可知道,咱們家,或者外祖家,在外邊得罪了誰嗎?” “你這話說得也太重了,到底怎么回事?” “爹爹啊,若不是我婆家對我真心實意,肯信任和庇護,有人就要害死孩兒了!” 顧氏原先根本沒有料到,事情竟這樣嚴(yán)重,一時驚得怔住了。 秀英也知道,這不是一下就能理解的事。他只能緊緊抓著父親的手,靜靜地等。 顧氏持家多年,也陪著李夫人見過多少朝堂的風(fēng)雨,很快便鎮(zhèn)定了心神,正色道:“秀英不怕,你遇到了什么事,一五一十和爹爹講,咱們一起想辦法。” 秀英惶惶了一個月,有一肚子話倒不出,此時方才解禁。 “爹爹,原是在我婚禮次日,早上起來……” 他就仔細(xì)地把自己的經(jīng)歷、信件的內(nèi)容、顧影和二老的反應(yīng)、今日席間的隱語,都講出來給顧氏聽了。 顧氏偶爾問他幾句,其余都默默聽著他講。 待秀英話音落了,顧氏就是一拍桌,喝道:“春香!” 春香嚇了一跳:“郎君您叫我?我……我還在這里守著……” “不必了,我們說完了。你進來。” 春香心里七上八下,到屋里一看,只見顧氏怒如雷霆,雙眉豎起,公子臉上含怨,默默低頭。他雖然不明白,但也知道這個意思,是發(fā)生了大事。 郎君這么嚴(yán)厲地叫他,難道是因為他無意間闖了什么禍,給公子丟人了? 他小心地磨蹭過去:“郎君?!?/br> “春香,我且問你,之前可是你在給公子整衣裳首飾等物?” 春香不敢隱瞞:“是?!?/br> “那么你想想,新婚之前,你把公子的衣物整理進柜的時候,可有什么異常?” “有的。在送往王家之前,我就發(fā)現(xiàn),有幾件衣裳在邊角處脫絲起皺了。我就把疊好的衣物都拿出箱籠,展開來仔細(xì)檢查了一遍,找來府上常用的繡工,把有問題的衣服修補了。” 春香原以為這是小事,花錢也不多,就沒有報告。此時見問,趕緊細(xì)致地說了出來。 顧氏稍稍沉吟,又問:“也就是說,你經(jīng)手過所有的衣裳?那到了王家,入柜之后呢?” 春香主理這些,印象深刻:“衣裳入柜之后,柜子本是上了鎖的。只是新婚那天,掛著鎖頭不好看,才給卸了下來。” “那你仔細(xì)回想回想,新婚那天,可有人進出新房?” “可是,鬧洞房的時候……人那么多……” “那最后走的人是誰?” “是司儀娘子拉著我去前廳吃酒席,孫媒公落在最后的?!?/br> 顧氏點點頭:“我看事情已經(jīng)差不多水落石出了。春香,你拿上咱們家的帖子,使個腿腳快的,去一趟府衙,拘孫媒公收押待審。秀英,你隨為父到書房,寫信給你娘親,說明此事,請她做主!” 第12章 為我所用 京城,吏部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