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顧影只要在家,無論做什么,他的眼光就黏在她身上。靜止時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夠,行動時還一路跟隨。她偶爾看到,他就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顧影看過幾次,繃不住就笑了。坐到他旁邊,倚在身上問:“怎么了?” 潘三郎拉著她的手不舍得放開,不愿說出真實原因,另找了個話題:“就是想著,你備了盔甲沒有?打包這幾天好像沒看到?!?/br> “啊?”顧影頓時愣了。 潘三郎沒想到,隨便找個借口還能把她問住了,倒真的上心起來:“那你原先的盔甲呢?” 原先的…… 原先的,無情仙沒編出來啊! 現(xiàn)在這日子一天一天往后過,過得太順利,讓顧影幾乎淡忘了,她是成親那天才進入這個情景的。 說出來真怕人笑話:她這院落里空蕩蕩的,如今跟人解釋,說是鄭氏主夫苛待的緣故,其實是因為無情仙只懂蓋房子,不懂房子要怎么安排,屋里又要怎么擺設(shè)。 今天潘三郎理所當(dāng)然地提起,顧影才一拍腦袋,心想:“對??!以前上過戰(zhàn)場,也該有些痕跡留下來的。什么穿過的盔甲啊、用過的佩刀啊,腰帶啊,馬具啊,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什么都沒有!” 她就想著含糊一些,敷衍過去算了。隨口說:“原先那個嘛,是原先的……” 本來還沒有想好接下來要說什么,話音還有點猶豫。沒想到潘三郎聽到這里,就扶著她的肩,拉開兩人的一點距離,在她臉上細細看了看之后,垂下眉眼湊過來,輕輕地親了她一口。 “咦?”顧影沒想到混過去得這么容易,還有這樣的福利。 潘三郎輕聲道:“我這里有一套嶄新的,比舊式的輕便,但是一樣結(jié)實,騎馬穿剛剛好。給你準備上吧?!?/br> 他看顧影有點不解的神色,又鄭重地補了句:“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是舊盔甲破了再補,不如穿一套新的好?!?/br> “你不說我都忘了?!鳖櫽俺脵C下臺階,“別難過,我不是忌諱那次遇刺的事。只是因為總在休養(yǎng),忘了去修補那套舊的,就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潘三郎一臉擔(dān)心地望著她。 “如果這次,我能在你身邊,你是不是就會安全一些?”他心里這樣想的,但張了張口,又把話咽了回去。 軍有軍規(guī),他身為宅門內(nèi)眷,怎么可能隨軍而行? 如果不是男子,就好了。 但如果不是男子,又怎么會和她朝夕相處,和她耳鬢廝磨,得到她的愛呢? “誒誒誒——”無情仙乍一感覺氣氛不對,趕緊出聲,“顧影!顧影!阿光怎么……不行,你倆……” 潘三郎的雙唇,溫?zé)岬芈湓陬櫽暗拇缴?。顧影的心甜蜜地顫動著,再不想壓抑那種隱隱的沖動,就順勢閉上了雙眼,回應(yīng)唇舌的同時,抬手抱住他的肩背。 無情仙還沒說出個所以然,就徹底斷聯(lián)了。 第二天一早,鄭五叔臉色沉沉地進了主院臥房。 “主夫,打聽清楚了。昨晚大小姐院里沒有傳晚飯,兩個人在屋里呆著,從傍晚到現(xiàn)在,沒有叫人進去伺候。到上更的時分要了一次水,到三更的時分,又要了一次?!?/br> 鄭氏霍然站起來,攥著手帕,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這是……圓房了?就憑顧影?就憑她這風(fēng)一吹就倒的身子?怎么可能!” 他又仔細想了一下,咬著牙道:“這一定是做給我看呢!她是裝的!裝的!對,就是這樣?!?/br> 又想了一想,再次念叨上了:“不,不只是做給我看。我是次要的,主要是,主要是潘家。潘家的嫁妝,嫁妝已經(jīng)都進門了,她要有所交代,就這么做戲。她做戲,冒充可以圓房,冒充!這詭計多端的臭丫頭!大夫來看過她的傷,她傷了根本,不可能這么容易就恢復(fù)了!對,對,沒有恢復(fù)?!?/br> 鄭五叔抿著嘴,沒好意思回他主子的話。 不管怎么說,身為這侯府里的正夫,該有個長輩的樣子。像這樣細細琢磨兒女房里的私事,語無倫次地念念叨叨,在屋里打轉(zhuǎn)……失態(tài)的模樣,也太丟人了。 他輕輕咳了聲,措辭小心地提醒道:“主夫,畢竟……人家是正經(jīng)的小兩口子。” 鄭氏卻像聽不見似的:“你去劉太醫(yī)家里看看,她今兒在宮里當(dāng)值不當(dāng)值。若是她在家,就說……說是我,我頭疼得緊,一刻也耽誤不得。包上兩倍的診金給她,讓她立刻過來!” “主夫,這……”鄭五叔都驚呆了。 請?zhí)t(yī)打聽晚輩的……的…… 這叫什么事兒! “愣著干什么快去?。 编嵤霞贝?。 鄭五叔只得撇撇嘴,應(yīng)了一聲,吩咐人把劉太醫(yī)請了來。 劉太醫(yī)一看鄭氏的氣色,就知道他不是看病。雖然氣色確實不太好,還拿著帕子一直揉額角,但看他這神色,就知道是生閑氣呢。 她在宮里當(dāng)值多了,也明白各家的事情。 顧侯的兩個女兒勢同水火。大女兒這樁“沖喜”,倒真是轉(zhuǎn)運,不知怎么得了潘家的青睞。那潘三郎的嫁妝來得雖遲,卻有十足的富貴氣派,京城人盡皆知。那也怪不得主夫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