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山考慮了一晚。

    歸根結(jié)底，樂檸無非是需要錢，而錢對于他來說，恰巧是最能輕易拿出的東西。

    他能出錢幫宋晨開店，就更能負(fù)擔(dān)樂檸微不足道的支出。

    反正他對樂檸別無所圖，正好能讓樂檸聽他的話。

    樂檸對照流程單：“小牧先生，接下來要去領(lǐng)東西?！?/br>
    “不用?！蹦辽秸f。

    樂檸被牧山帶進(jìn)某棟教學(xué)樓一層的辦公室，人很茫然。

    李浩煜坐在辦公桌前抬頭：“來了啊。樂檸是吧？給你領(lǐng)的開學(xué)用品在那兒，你檢查看齊不齊。”

    樂檸果真看見沙發(fā)上被子枕頭、軍訓(xùn)服裝一應(yīng)俱全。

    牧山表情戲謔：“來認(rèn)識認(rèn)識你們院團(tuán)委的李老師?！?/br>
    樂檸心里咯噔——老師？他成關(guān)系戶了？

    樂檸頓時不自在極了。

    這時，門板忽然被敲響。

    “開學(xué)熱鬧啊?！彼纬恳性陂T邊，手里拿著畫框，看向樂檸溫和一笑，“這同學(xué)是……？”

    第17章 “貪心不足”

    李浩煜說：“?。渴裁达L(fēng)把你吹來了？”

    “你這話說的，哪年開學(xué)我不來祝你新學(xué)期順利？”宋晨走進(jìn)來，把畫框遞給李浩煜，“生日禮物。好久沒畫，手生了，別嫌棄?！?/br>
    李浩煜的生日在教師節(jié)，這也是宋晨每年開學(xué)都來走動一趟的原因。

    “哪兒能！”李浩煜笑著接下，也很捧場，當(dāng)場就拆開要找地方掛。

    宋晨仍在看樂檸。

    “哦，”李浩煜說，“這是樂檸，牧山資助的那個孩子?！?/br>
    宋晨親切去拉樂檸的手：“我早聽說牧山單獨資助了一個孩子，就是你呀，恭喜你順利升學(xué)，考得真好。我是牧山的朋友，我叫宋晨?！?/br>
    樂檸靦腆：“宋晨哥……謝謝您。”

    宋晨抬手捏捏樂檸的臉，說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真可愛，怪不得牧山喜歡你?！?/br>
    樂檸無措地擺擺手：“沒、沒有的事……”

    “——怎么沒有。”牧山淡淡說。

    宋晨來后，牧山一直沒說話，直到這刻。樂檸和宋晨都是一愣，沒有想到牧山會變相承認(rèn)，至于是承認(rèn)樂檸可愛，還是喜歡樂檸就不得而知了。

    李浩煜輕一挑眉，站在牧山的立場上：“小小年紀(jì)別老妄自菲薄的，你懂事、成績好，牧山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你跟他生疏見外才是傷感情，有困難就提——跟我提也行，關(guān)門私下講，我是牧山的好友，開門對公講，我也是你的老師，應(yīng)該幫助你。”

    宋晨話音停頓，但表情語氣都挑不出錯：“……是啊小檸?！?/br>
    李浩煜忽然想起：“對了宋晨，你好像和樂檸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吧？我沒記錯的話，你老家挨著子陽？”

    “真的呀？”樂檸身上的緊繃感驀地舒緩，由衷開心，反握宋晨的手，“宋晨哥，您是哪個縣上的？”

    宋晨一僵，不著痕跡脫開，走回李浩煜身邊，沒有回答。

    “……”樂檸一下尷尬。

    他不該這么熱絡(luò)，其實有許多人都不愿意提及甚至是想忘記自己的出身和故土呢。

    李浩煜不慎失言，忙找補圓場：“我生日該聚一聚吧？正好請你們吃個飯。牧山，十號的話，樂檸也軍訓(xùn)完了，你帶他一塊兒來？”

    揭過剛才的微妙尷尬，宋晨游說樂檸：“小檸想到我店里玩兒嗎？有畫畫的地方，感興趣就來逛逛——”

    宋晨笑說：“那也是牧山的店呢?！?/br>
    樂檸下意識征求牧山。

    牧山應(yīng)允：“你想去就去?！?/br>
    樂檸怕再說錯話惹人不快，趕緊點頭。

    “那就這么說定了，讓牧山帶你來玩兒?！彼纬客炝送炷辽礁觳?，又很快松開，沒有給牧山當(dāng)眾拂他面子的機會，“我是順道過來的，林導(dǎo)還在外面等我，先走了，我們到時候見。”

    樂檸乖乖道別宋晨，忍不住想，宋晨和小牧先生關(guān)系真好呀，那樣親切自然地接觸，還一起開店。

    牧山單手提起最重的棉被，又拍拍樂檸后頸：“愣什么，拿東西，去宿舍了?！?/br>
    樂檸：“哦！”

    趁樂檸低頭收拾，李浩煜靠近牧山，小聲：“他在你面前鵪鶉似的，看著也沒歪心思，他真對你……？”

    “少問?！蹦辽狡忱詈旗弦谎?，打住李浩煜的質(zhì)疑，帶樂檸走了。

    路上，樂檸在想李浩煜的話。

    他是不是真的對牧山太過疏遠(yuǎn)見外，有點傷感情了呢？明明他和別人相處從不這樣忐忑的。

    樂檸鼓起勇氣，主動問：“小牧先生，宋晨哥剛才說的……是什么店呀？”

    “潮創(chuàng)，有體驗畫畫和開live的場地?！蹦辽秸f，“宋晨是經(jīng)營者，我和李浩煜出錢?！?/br>
    那確實得是很好的關(guān)系才能出錢幫對方開店吧？樂檸正想著，牧山補充說——

    “我是因為要還宋晨人情，但他的店我不常去，人我也不常聯(lián)系?！蹦辽椒磫枠窓?，“你對畫畫感興趣？”

    樂檸其實不是特別感興趣：“還可以吧……”

    牧山點點頭，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牧山只覺得，讓樂檸知道有宋晨這么個人也行，畢竟宋晨是個現(xiàn)成的例子，可以讓樂檸明白，做他小情人這條路行不通，但如果有正當(dāng)理由，他是愿意掏腰包的。

    到宿舍，樂檸有五個室友，牧山看著逼仄的六人間直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