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記憶以來，我大概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多人。無論是在地下斗場還是馬戲團，小鎮(zhèn)上來來往往的面孔，在各樣的地方穿梭。

    我就像馬戲團的觀眾，這新穎的一切對我來說就是表演。

    老實說，鼻子還沒有適應(yīng)這些溷雜的氣味：食物、汽油、途人，隨著空氣揉成了一團扔進了我的鼻腔，我來不及細細分析都是些什么味道，已經(jīng)跟著銀羅邁入了小鎮(zhèn)。

    頭上的破爛兜帽換成了嶄新的帽子，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只在那些觀眾的頭上見過。比起帽子的形狀我更擔(dān)心銀羅的錢包，應(yīng)該說我的肚子，他毫不在意地表示，只要來到了這里，就不愁找工作。

    經(jīng)過路上的調(diào)教，除了耳朵，我的尾巴現(xiàn)在也能自如地收回去了，看來只要頭上的帽子夠牢固，我也能出來工作了。

    銀羅看樣子也是許久沒有從馬戲團出來了，我們像是只活一天一樣隨意揮霍。我在服裝店里甚至看到了我的同類，它的皮毛被標(biāo)上了難以置信的價格，看得我皮rou一緊，在店員的微笑下火速離開。

    就連吃飯也是，餐食擺上來的時候，精致的幾塊rou片讓我壓根沒看出來這是兔子，而且rou少得離譜，但是味道卻出奇的美味，我又一次懷疑這是不是兔rou。

    餐具的使用更不用提了，我只能趁著旁人不注意抓起來就扔嘴里。但是機會不多，所以我只能吃一口歇幾口，眼巴巴地看著兔子被送進銀羅的嘴巴。他好笑地叉了一塊附近我嘴里，我一口下去鐵叉子差點把我牙崩壞。

    夜晚的城鎮(zhèn)有不一樣的魅力，繁華的燈火代替了夜空中的星光點點，和這些日子在郊外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形成對比，我感覺眼睛都要看花了。

    暖光帶來的溫馨感讓我很喜歡，它和地下斗場的冷光、五彩斑斕的馬戲團不同，這里有一種想讓人永遠在這里生活下去的感覺，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讓我覺得討厭，反而很有安全感，可能人類和狼族一樣，都是群居動物吧。

    “到了。”銀羅說。這里就是他說全鎮(zhèn)最熱鬧的地方——斐拉廣場。這里正舉辦著周末慶典，歡快的音樂包圍著所有進入這里的人。銀羅摘下了我的帽子，還拍了一下我的屁股把我往前趕了趕，“在這里可以做你自己?！?/br>
    我眼光掃了一下周圍的人，確實都是奇裝異服的打扮，有人渾身赤裸，也有人全身都是毛絨，這里真是出乎意料的開放啊，一邊想著我一邊緩慢地長出尾巴。我興致勃勃地想問銀羅先去哪，回頭卻看見他背對著我擺手，“待會找你?！?/br>
    這是第一次被銀羅主動丟下。奇異的不適應(yīng)充斥著我，尤其是不知道去哪的無措感將我渾身包圍。他付出代價被趕出馬戲團才把我?guī)С鰜淼?，總不會把我丟下吧，這么想我又好過了些。

    越靠近中心，震耳欲聾的音樂越重地灌進我的耳朵里，這里的人也熱情得不像話，和我搭話的人絡(luò)繹不絕。他們問我從哪來的，我甚至都回答不上來，每遇到問題都只是笑笑，覺得我高冷沒意思的人都走了。

    我松了一口氣。

    走了一批之后又來了一些，他們的熱烈程度甚至讓裝啞巴的佩克恩招架不住。搭訕這些只是小意思，有個女性就只是對他“嗨”了一下就直接上手摸他耳朵了。

    身材火辣的美女震驚我耳朵的質(zhì)量，手感好得出奇，而且還是溫溫的。她曼妙地曲線貼在我身上，“你的耳朵好可愛。”，她攀在了我的肩膀上對我說到，她似乎發(fā)現(xiàn)什么新鮮玩意，伸手就想摸我的尾巴。

    脖子被一股力度牽引了過去，直到撞上了一具男性的身體。銀羅揪緊我的項圈，跟我咬耳朵：“玩得開心嗎?！?/br>
    做錯事的羞愧感因為他的聲音油然而生，脖子的力度沒有松懈，我才意識到從馬戲團離開到現(xiàn)在這個東西一直沒摘，不過也習(xí)慣了，沒有加上鐵鏈已經(jīng)好很多了。

    見我沒有回答，他真的咬了一下我的耳朵，周圍還有人，為了裝作沒有感覺我忍住了。銀羅似乎對在外面野的小狼犬不太滿意，朝我耳朵吹了口氣，這次我癢得實在沒辦法，耳朵抖了兩下。還注視著這邊的美女驚呼，銀羅拉著我跑了。

    在茫茫人海找不到蹤跡的美女，聳聳肩尋找下一個目標(biāo)去了。

    我越想越氣，被丟下的人是我，怎么現(xiàn)在卻像是我的錯。而且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身份，天知道我會被抓到什么地方。

    扯完我跑的銀羅，又把我丟下了自己進了另一個人堆里調(diào)情，笑得刺眼，我也不管他是不是臺前的假笑，不甘示弱地上去就是一口。

    他的耳朵在我嘴里，我咬著還不松口地呲牙，用眼神警告身邊的人們：看什么看。

    我口中的“獵物”的氣息忽然變得危險，他一下轉(zhuǎn)頭反擊，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啃咬我的嘴。

    圍觀者有的起哄有的散去，對人類而言這是一種極度親密的行為。而用嘴含住嘴對狼族而言是表達友好的表現(xiàn)，但像這種加上利用牙齒的方式就是在宣誓主權(quán)地位了，通常感受到威脅的一方會保持不動，直到上位狼松口。

    反正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我見好就收地乖乖服軟，由得他肆意蹂躪我的嘴唇和舌尖。

    他的動作隨著我的順從開始變得柔和，過程像從警告變成了獎勵。

    我猜測馴獸師應(yīng)該不常用這種方式調(diào)教，一開始我明顯能感覺到他的生疏，我小心翼翼地不用尖銳的狼牙碰到他，不過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駕輕就熟地避開，甚至探尋未知地帶。

    我總覺得這種嘴含住嘴的表達方式，和狼族的有點不太一樣，人族爭奪地位的方式也是這樣的嗎？

    在接吻中途我分心地想到。

    馴獸師察覺到了我的心不在焉，箝住我后頸的手往前一摁，我們的唇舌貼得更緊密了。

    我有種想尿尿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下體不自覺地往銀羅身上蹭，他親吻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看著我：「又想尿了？」

    「嗯?！?/br>
    他拉著我打算離開這個地方，我卻把他拉住了，不想離開這里。

    這個熱鬧的場地是人類的活動區(qū)域，銀羅光明正大地把我?guī)磉@里，證明他應(yīng)該沒有再把我當(dāng)成一個畜牲了。

    我不完全牴觸狼的生活方式，畢竟我還保有人類的思維，被人當(dāng)成人類對待就是多了一個選擇權(quán)。

    我沒有掩蓋自己現(xiàn)在充滿了被認(rèn)可的喜悅。

    尾巴搖得歡快，尾尖還向上翹，假設(shè)看不懂動物肢體語言的其他人類，看見我的表情也該知道我有多開心了。

    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被當(dāng)成人類對待，也是被知道我兩重身份的人，完全接納的時刻。

    銀羅不知道我復(fù)雜的想法，這次馴獸師的讀心術(shù)失靈了，他以為佩克恩喜歡接吻高興得搖起尾巴。

    雖然這個行為很可愛，他一把抓住了開心的尾巴，“想被人抓走？”

    我才驚覺這里是充滿人類的場所，人類身上裝飾用的“尾巴”是不會動的。我對自己沖動下的行為搞得有些后怕。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銀羅直接把我?guī)щx了喧鬧的慶典，留下醉醺醺的人討論著剛才的錯覺。

    回到了旅館的佩克恩的尾巴沒有制肘地一甩一甩，銀羅把它抓停，又松開，尾巴繼續(xù)搖。

    重復(fù)了幾次，銀羅笑著問：“有這么開心？”

    佩克恩覺得他笑的次數(shù)似乎變多了。

    這個男人坐在了床上，雙手后撐，領(lǐng)口敞開，一臉漫不經(jīng)心。

    他根本不知道被承認(rèn)對我來說有多大意義。

    “是的?！比祟愖钣行У谋磉_方式就是說話。可是這簡單兩個字并沒有有效表達我的情緒。

    我跪坐在他的身邊，用鼻子頂他，從高度合適的脖頸開始一直到臉側(cè)，涼涼的鼻尖接觸他溫?zé)岬钠つw，也暖了起來。鼻子蹭他的時候，嘴巴會不經(jīng)意地劃過他的下頜線，我輕咬他的下巴，這都是狼族表達愉快的方式。

    銀羅衣領(lǐng)敞開的位置可以看見他滾動的喉結(jié)，我見他的表情開始變化，應(yīng)該是正視了我表達快樂的情緒。

    我滿意地離開。

    “繼續(xù)?！彼穆曇粑?。

    他似乎很享受，不過我也正高興，就當(dāng)作是他認(rèn)可我的回應(yīng)了。

    我伸出了舌頭舔他的臉，我的舌頭要比常人長一些，這樣一下半張臉都給他舔濕了。

    這次他的表情似乎不太滿意，他擦了擦臉上的口水，“你就是這樣調(diào)情的？”

    我表情的不解被他捕捉到了，用頰部摩擦、舔舐的行為都是狼族的表達喜悅方式，調(diào)情？他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馴獸師無奈地嘆氣。

    銀羅模彷我剛才親近他的動作，他的吐息在我的頸側(cè)流連，沒有規(guī)律的嘴唇接觸總是落在我最敏感的地方。

    我剛才…也是這樣的嗎？總感覺有些不一樣……

    無力又渴望的感覺在身體深處逐漸喚醒，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在上次他讓我標(biāo)記他的時候。

    我的臉倏地紅了，紅色順著脖子游走到被衣服遮蓋的地方，衣領(lǐng)被好奇誘導(dǎo)過來的手指挑開，一探究竟。

    我的呼吸聲變得粗重。

    游離的手指要碰不碰地停在了我的敏感帶。低沉磁性的嗓音震動著我的耳膜，“知道人類和狼族有什么不同嗎？”

    我的耳尖顫了顫。

    “人類的發(fā)情期不是固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