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兄今日脫馬甲了嗎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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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和聞言虎軀一震,乖乖坐在邊上,一聲也不敢再吭,只拿一雙眼睛瞄瞄柯鴻雪瞟瞟沐景序,不明白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怎么突然之間就變了。 分明先前柯寒英還躲沐景序躲得特別認(rèn)真。 車夫駕車很穩(wěn),速度平緩,拉車的是良駒,車輪和木板上都包裹了絲綿,走在平整的大道上,幾乎感受不到顛簸,沐景序胃里終于沒了之前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 柯鴻雪坐他身邊,略闔著眼,漫不經(jīng)心地低下頭,望著他因動作而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 剛認(rèn)識盛扶澤的時候,都還是小孩。 柯鴻雪自幼身體不好,被父母養(yǎng)在江南,身子骨弱,長得便也顯小,十二歲的年紀(jì),看起來還不到七八歲。 盛扶澤則不同,皇子們自會認(rèn)字起,就要學(xué)功夫?qū)W騎射。三殿下十三歲時,已經(jīng)能自己獵到一只山狐。 是以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體型差異相當(dāng)明顯,分明只差了一歲,卻像是隔了四五歲一般。 柯鴻雪冬日病著,盛扶澤背他也跟玩兒似的,半點不費力氣就能背上閣樓去看雪景。 便是后來那些年,哪怕柯鴻雪一日日長成,身量長開,在盛扶澤面前也像個小孩。 特別是這人不知去哪座花樓喝了酒回來,不敢回宮,偷偷溜進柯府的后門鉆進他屋內(nèi),外袍一脫便翻身到床上,將他攬進懷里抱著磨蹭睡覺的時候,柯鴻雪總有一種自己其實是只兔子、是只狐貍、是只貍奴,是被盛扶澤養(yǎng)著的一只小寵般的錯覺。 殿下高他一個頭,笑起來肆意颯沓極了,是虞京城里最明艷動人的少年郎,柯鴻雪望他的時候總要微微抬起頭,才能看見他眸中那些零碎耀眼的星光。 而今五年未見,柯鴻雪長高許多,沐景序卻較他矮了些許。 柯鴻雪不低頭,就已經(jīng)能看見他的額頭。 而他低頭后,瞥見的卻是沐景序略顯纖弱的手腕。 這跟他記憶中那雙能挽弓縱馬的手區(qū)別太大了,他甚至冒犯地想,這樣細(xì)的手腕,握在手里輕輕一折,是不是就會斷掉? 他真的能提得動筆嗎? 這雙手從身后抱住自己的時候,也會讓他掙脫不開,只能越靠越近嗎? 太瘦了啊…… 柯鴻雪視線低垂,眼神晦暗不明,喉結(jié)輕輕動了一下,幾乎是強迫性地讓自己移開了目光。 他捧起身前茶盞,淺淺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的瞬間見到李文和在對面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動作停滯一秒,氣笑了:“杯子在底下,自己倒?!?/br> “哎!”李文和歡歡喜喜地應(yīng)著,趕緊順桿爬,給自己倒了杯茶猛灌,喝下去一口還咂吧了下嘴,贊嘆道:“這是金駿眉吧,怪不得你說貴,去年過年有人給我家送了點兒,我爹都沒舍得拿出來給我喝,自己一直藏著呢?!?/br> 柯鴻雪富庶奢靡慣了,向來不怎么在乎物品的價值,物盡其用就好。沐景序又自小就生活在全天下最金貴的地方,品鑒的能力極佳,不至于大驚小怪。 況且再名貴的茶葉,最好的那一茬永遠(yuǎn)是要做為貢品送進宮的,他早就喝習(xí)慣了,方才茶水入口,只覺滋味不錯,回甘清甜,比較舒服。 下一秒?yún)s聽李文和“咦”了一聲,問:“不過你不是說紅茶性子太溫,喝不慣嗎,今天怎么泡了起來?” 頓了頓他面色有些為難地低頭,瞥了眼柯鴻雪的肚子,小聲問:“你不會天天花天酒地的,終于把胃喝壞了要養(yǎng)了吧?” 說者無心,沐景序聽見后臉色卻微微一變,凝眉看向桌上那只茶壺,又轉(zhuǎn)向糕點,薄唇輕抿。 有一個瞬間,柯鴻雪真的很想一腳給李文和踹下去。 偏生正當(dāng)他猶豫要不要當(dāng)著學(xué)兄的面殺生的時候,這人又嘀咕了一句:“年輕人,一點也不注意,這樣老了可怎么辦哦?!?/br> 柯鴻雪:“……” 他咬了咬牙,掀開車簾:“停車?!?/br> 李文和頓時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眨啊眨地看向柯鴻雪,試圖營造出一副他什么都沒說的假象。 柯鴻雪勾起唇角,溫和地笑了一下,輕聲道:“滾下去?!?/br> 李文和:“爹。” “滾?!?/br> “……得嘞!”李小公子特別麻溜地躥下了車。 ——反正他自己家的馬車就在后面跟著,大不了跟車夫擠一擠,至少沒性命之憂。只是苦了學(xué)兄,要跟那個喜怒不定的瘋子在一起。 待人走后,見沐景序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柯鴻雪在心里嘆了口氣,彎腰拱手,向他行了個禮。 “寒英原想在更正式一點的地方向?qū)W兄賠禮道歉,這才一直沒有開口,還請學(xué)兄莫怪?!?/br> 這可真的是稀奇事,沐景序問:“道什么歉呢?” 柯鴻雪依舊維持著雙手抱拳的姿勢,頭顱低下,姿態(tài)特別謙卑敬重:“學(xué)兄不過一時口快無心之失,我卻斤斤計較小肚雞腸,因一點口舌之爭針對了你月余,更不合規(guī)矩地以權(quán)謀私、以利罔規(guī),將你趕出了院子?!?/br> “縱使學(xué)兄有一分錯處,寒英卻有百分不對,所行所為實非君子所為,更不是對待同窗應(yīng)有的態(tài)度?!彼贡秤滞聫澚藦?,幾乎沒給沐景序思考和回話的時機:“月前學(xué)府休沐,我回了趟家,祖父聽掌院先生與他說起這事,已教訓(xùn)了我許久,責(zé)令我定要向?qū)W兄道歉。還請學(xué)兄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一時混賬糊涂,往后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寒英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 環(huán)境其實一點也不好,馬車尚在行駛,路旁有小販做晚市生意的叫賣聲,飯菜煙火的香味飄散空中,孩童巷口嬉鬧。 除了虞京城里又一次盛開的桂花香味,和天邊將落的晚霞黃昏,委實沒有一處合柯鴻雪心意的地方。 可對面這個人有一顆玲瓏心,他這一路的作態(tài)本就反常,李文和那番話說出來,沐景序要再不起疑,那他也不會是那個年僅十歲就驚艷天下的澤先生了。 所以與其讓他懷疑,進而猜測自己是否已經(jīng)知曉他的身份,倒不如柯鴻雪自己先給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緣由,讓他暫緩一緩思考。 柯鴻雪沒指望他這番鬼話沐景序能全信,但哪怕三四分,已足夠他撥弄乾坤。 怕只怕沐景序一個字也不信他的。 柯鴻雪低著頭,看不見對面那人的神情,余光便只望著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指,腦中想著若是學(xué)兄不信,他下一句又該說什么。 可車廂內(nèi)安靜了許久,連香爐里的香都燃盡了,柯鴻雪才聽見沐景序問:“太傅訓(xùn)斥你了?” 柯鴻雪瞬間愣住,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抬頭看他的沖動,重重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噙滿了笑意。 可他開口,音色里卻無端帶著幾分可憐和隱忍:“也不算訓(xùn)斥,不過是尋常家法,讓我長長記性罷了?!?/br> “家法?”沐景序明顯慌了神,音色都有些不穩(wěn)。 柯鴻雪像喝了蜂蜜水一般,心里甜滋滋的,偷偷品味了一番這份關(guān)心,卻又不舍得讓他太過擔(dān)心,道:“只抄了一本書,已是最簡單的處罰。” 他抬起頭,看向沐景序,眸中流露出幾分方才在李文和那兒學(xué)到的可憐神態(tài)。 小李做起來帶著一股憨態(tài),便是可憐也像演的,很難讓人心疼;柯鴻雪則不一樣,那雙桃花招子眼尾往下一壓,眸中含著絲無奈的笑意,表情分明從容,卻讓人覺得他是裝的,勉力撐出來的自然,實則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不愿吭聲罷了。 沐景序心臟不受控制地疼了一下。 抄書在柯府確實是最簡單的處罰,但一切行為,只要帶了懲罰的意思,便是將人傲骨打斷放在地上磨,令人反復(fù)直視自己的錯誤,翻來覆去怎么看都是屈辱。 從他認(rèn)識柯鴻雪以來,阿雪抄書也不過就那幾次,還都是因為他惹了父皇母后生氣,讓太傅責(zé)罰,他躲懶,纏著阿雪幫他抄的。 柯鴻雪長到十六七歲的時候,已是連父皇都是稱贊的沉穩(wěn)性子,誰又見過他犯錯,誰又罰過他呢? 而今因為他,連累了阿雪。 沐景序不受控制地生出一股自責(zé)情緒,他抿抿唇,沉聲道:“是我的過錯,連累了你?!?/br> 柯鴻雪:“學(xué)兄不必這樣,與你無關(guān),是我鉆了牛角尖陷入了魔怔。死者合該入土為安,我為求自己一時心安,將他強行留在身邊遲遲不肯安葬,想來若是有陰曹地府,他也是不得轉(zhuǎn)世投胎,反倒是我害了他。若非學(xué)兄那番話點醒我,想來我到現(xiàn)在還在執(zhí)迷不悟走不出來,寒英謝過學(xué)兄?!?/br> 沐景序微怔,眸中閃過一絲驚異。 想來……到現(xiàn)在……走不出來…… 他沉默片刻,問:“你將……那顆頭骨埋了?” 柯鴻雪聞言綻開一個笑意,點了下頭:“埋了,人死不能復(fù)生,我將他留在身邊又能怎么辦呢?不過是一絲慰藉罷了,想來他應(yīng)該也很希望看見我從喪夫之痛中走出來?!?/br> 沐景序點點頭。 他強迫自己忽略了剛剛聽見柯鴻雪說走出來了時,那一點奇異到說不出來的酸澀情緒,理智上贊同他這番話:“也對?!?/br> …… 可話音剛落,沐景序瞬間反應(yīng)過來。 等等! 不對! 什么之痛?喪了什么? 他什么時候娶阿雪了?! 沐景序抬頭,震驚得看向柯鴻雪,露出了自重逢以來,第一個稱得上完全出自本能、鮮活的表情。 柯鴻雪到底沒忍σw.zλ.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好可愛啊殿下。 他以前是瞎了眼嗎,怎么會覺得殿下高冷如天邊月,可望而不可及。 分明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抱他啊。 第16章 未亡人三個字還能讓沐景序以為,那不過是柯鴻雪在無盡的絕望中給自己留的一份隱蔽的念想。 而“亡夫之痛”這玩意兒,就是純粹胡扯,憑空造謠逝者的名聲了。 偏偏“逝者”本人還沒任何辦法去反駁他,他柯鴻雪和一個骨頭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除了他倆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沐景序驚訝時間維持得稍長,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心里一萬句話想說,到最后卻還是沒辦法說出口,只重重地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比他先前一路喝的每一口都多,嘴巴都鼓囊了起來。 柯鴻雪眼里笑意藏不住,索性低著頭,以免學(xué)兄看見自己現(xiàn)在這幅小人得志的樣子。 他覺得有趣,以前多數(shù)是殿下有意無意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弄得他張口結(jié)舌半句回不出來;如今過去這幾年,情況竟調(diào)了個頭,手足無措的人變成了學(xué)兄。 哪怕柯鴻雪清楚自己就是仗著學(xué)兄沒法解釋而在胡扯,他也扯得開開心心,自己認(rèn)了這個身份。 大虞同性之間是可以婚娶的,百年前出過一位男后,前幾代還有公主娶過女駙馬,是以他這話若傳出去,旁人只會震驚柯鴻雪這性子竟然甘愿屈居人下,卻不會懷疑他說的真假。 只有到沐景序跟前,明知這狗東西說的是假的,也沒有辦法去糾正,生生受了這口鍋。 他多了個媳婦。 嘿!多新鮮兒! 沐景序覺得自己再跟柯鴻雪多說一句話都可能會被噎死,放下茶盞之后干脆倚著身后軟枕闔眼假寐。 柯鴻雪無聲地笑了笑,也不出聲打擾。 沐景序閉上眼睛,實則卻睡不著,心里亂糟糟的,沒有半點三殿下成竹于胸萬事不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