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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玉秀已經(jīng)連續(xù)在家收到數(shù)次這種扎的整齊的小野花了?;久扛魩滋於紩霈F(xiàn)在窗外或者門口。都是小野花,可很多都是她沒見過的稀奇野花。 她不知道送花的是誰,也沒深究。每天照舊把這些好看的花花收好,擺在桌子上做干花書簽。時不時的看幾眼發(fā)呆,放松心情。 只是沒想到這送花的人都能跟到這兒來了。這次的花還帶了張?zhí)嵝炎謼l。 “沉臨淵嗎?”關(guān)玉秀一針見血的想到了危險源頭。 雖然都躲著很久了,那人睚眥必報的,估計還不死心??赡苁强吹竭@次外出覺得機會來了,又在蠢蠢欲動。 想到昨日在樹下荒唐的光景,關(guān)玉秀心中慢慢有了計較。 沉臨淵去那里做什么?更多免費好文盡在:jiz ai13. 試獵,尋歡,單純的偷情? ……不,肯定有什么目的。 關(guān)玉秀想起上一世,追殺沉臨淵和尚棠的那群刺客被揪出來說是南江人士。因母親的血統(tǒng),五皇子莫名的受了懷疑。 雖然最后也證明了清白,但還是受了影響,過了兩年便早早地被封了王,獨自被趕去了南江封地。 關(guān)玉秀心里隱約有了猜測。 今日是春日宴頭一天,關(guān)玉秀本想去看看的。 但想到可能會再碰到尚棠,勾起些似是而非的恩怨,明明都來了,到眼前了,卻還是不想去了。 巧的是,剛答應(yīng)了玉麟的請求,就正來了紙條的警告或提醒。 關(guān)玉秀坐在窗前,想了很久,凝望著天空。 春日宴第一日。從一早就是陰沉沉的,此刻雨云聚攏,忽的自打開的窗子襲來一陣風(fēng),卷起了屋中的書頁、額前的碎發(fā)。 大滴的雨點滴落,很快就將庭院染黑。 關(guān)玉秀決定今天還是呆在屋中度日。 她把扎的整齊的星星點點小藍花一個個用指甲掐下來,壓在了拿來解悶的話本里。 說來可笑,關(guān)玉秀剛才看著天空時想到尚棠。 沉臨淵的蹊蹺,尚棠知道么? 她知道,還會受那種重傷? 尚棠可不像是甘愿為人受傷的那種人。但很可能還頂著昨天見過的那把掃帚。 關(guān)玉秀非常不應(yīng)該的冒出了那把掃帚是自己責(zé)任不到位的想法。 可尚棠這人,既不是沉臨淵的,也不是關(guān)玉秀的責(zé)任。 那份責(zé)任不是任何人的,是原本要從她自己身上獲取的部分,被她不屑的扔掉了,因此被施加于他人之上的。 尚棠很聰明。 不是如她表現(xiàn)出來自作聰明,實際上,是太聰明了。尚棠很清楚自己越是張揚跋扈,越是沒人信她其實是個聰明人。 所以聰明如她,上世唯一做錯的決定,或許就是帶關(guān)玉秀來了春日宴。 糾正了這個錯誤,或許這一世反而能如尚棠所愿也說不定? 關(guān)玉秀把頭抵在手背上,手背上是已幾乎長在rou里的繃帶條。 怕拆開繃帶會引得jiejie疼,玉麟連昨日那般仔細的清洗過程也特意避開了這處,防止傷口沾水。 她用額頭蹭動隔著繃帶的傷口,搖著頭,而后無可抑制的輕笑了兩聲。 既無奈、又凄涼。 有種荒唐感油然而生。 憑什么。只有這么一個人困在過去。 是啊。關(guān)玉秀當(dāng)然知道她該怎么做。 她重生自開始的選擇只有兩個,殺了尚棠或是不殺尚棠。 殺了尚棠就意味著她可以不用釋懷,放縱自己的憎恨,一了百了,干脆明快。 而不殺尚棠則意味著她一定要釋懷。 既然下不了手,就只有第二條路可走。 也就是聽之任之,形同陌路。和尚棠絕交,當(dāng)陌生人。憑她做賊作怪,都任尚棠去死。尚棠的任何行動都不能影響到關(guān)玉秀的情緒。提起尚棠心底一絲漣漪也無,擦肩而過連眼皮都忘記掀開,就像觀察無數(shù)人那樣觀察著尚棠。 就像從沒認識過、從沒見過。 關(guān)玉秀很想從沒認識過、也從沒見過尚棠。 “尚棠?!标P(guān)玉秀的頭越來越低。這兩個字就像詛咒一般自唇邊輕輕溢出,聲音小到除她以外沒人能聽到。 尚棠,尚棠…… 這兩個字,就像荊棘緩慢的長進了腦子深處的泥濘。 今天關(guān)玉秀的狀態(tài)很不對。 也許是因為下雨。 說起來,上輩子的春日宴第一日,也是陰雨天。 但奇怪的是,她沒怎么記得。 也許是那時在春日宴和尚棠玩得很開心,乃至于沒有注意到。 關(guān)玉秀記得,尚棠獵了一頭鹿,一頭可憐的公鹿。 其實也不算是尚棠獵到的。尚棠說那頭鹿太老了,頭昏眼花,頭卡進了樹縫中,看到的時候奄奄一息快死了。 尚棠說,即使她不殺了這頭鹿,它也會被其他的人發(fā)現(xiàn),或者在那之前就被餓死或者被野獸殺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對尚棠來說這是個送上門的獎賞,不要白不要,她要真放了它才是傻子。 尚棠對關(guān)玉秀說了這么多,將被一擊斃命的鹿尸拿到了眾人眼前。收獲了獎賞、贏得了驚艷和在場所有人的敬佩。 他們一開始對于尚棠這個看著柔柔弱弱的美艷花瓶效仿女將軍參與狩獵一事只當(dāng)個笑談,沒想到很快就被打了臉。 尚棠卻不怎么高興。 她對關(guān)玉秀說,我們把鹿烤了吃了吧。 可關(guān)玉秀確實不會切割尸體,尚棠也是,這最終還是沉臨淵請人來把鹿分了,一個頭,四條腿,幾塊rou,還有皮毛。 尚棠把鹿腿讓人給沉臨淵帶去了,留下了鹿頭、鹿rou和皮毛。 尚棠執(zhí)意自己生火烤rou,烤的rou也實在不好吃。兩人坐在火堆旁,就盯著那血淋淋的鹿頭啃rou,關(guān)玉秀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 尚棠卻把手上的吃完了,吃完了自己的,又把關(guān)玉秀吃剩的也吃了,而后自己也吃不下,把剩下的鹿rou和皮毛都打包了,說拿回去賣錢。 至于剩下的鹿頭,尚棠看著死鹿那黑漆漆的眼睛,遲遲也沒下決定。 關(guān)玉秀怎么看她都像是后悔的樣子,于是跟尚棠說,要不把鹿頭埋了吧。 尚棠聽了這話,極為厭惡的嗤笑一聲。 “憑什么埋?這是我的戰(zhàn)利品,你知不知道在某些地方野獸的頭是可以當(dāng)裝飾品掛在墻上的?我只是在想掛在墻上的哪處好看!” 死鴨子嘴硬。關(guān)玉秀想。 “只是它倒霉罷了。”尚棠垂著眼,靜靜道。 “誰都會倒霉,倒霉死了的家伙,沒資格抱怨。更何況已經(jīng)死了,死了就死了,埋了又有什么意義?!?/br> 她蹲下身子,去用布包裹鹿頭,卻怎么也打不好結(jié),于是關(guān)玉秀也去幫她。 當(dāng)兩人費了半天勁兒總算把鹿頭裹好,尚棠一屁股坐在地上,伸著一條腿,曲著一條腿,把頭放在膝蓋上,側(cè)眼看著累的滿頭大汗的關(guān)玉秀,冷不丁說道。 “秀秀,哪天要是你也像這樣倒霉死了,我也不會給你收尸。” “你也要拿我的頭掛在墻上當(dāng)裝飾?”關(guān)玉秀淡淡問道。 “那倒不至于?!鄙刑暮咝Γ暗悴缓梦視涯愕幕覓煸趬ι?。” “真不吉利啊。你很恨我?” “誰知道呢。聽好了,你應(yīng)該慶幸。至少我不是討厭你,因為,我要是討厭你,別說你的骨灰,就連你的頭發(fā)沾在衣服上我都會吐?!鄙刑墓首黢娉值?。 關(guān)玉秀認真想了想。 “我也許該覺得榮幸,不過說真的,我死了你還是什么都別留比較好,我討厭那樣?!?/br> “什么啊,你也是那種骨灰灑向大海的類型?” 尚棠甩甩手,不屑的說。 “……原本沒想過,你這么一講,也許意外是個很好的死法?!庇木G的眼珠閃了閃,怔怔說道。 見關(guān)玉秀當(dāng)真沉思起來,尚棠的眉頭揪在一起,狠狠瞪她,把手指戳到她胸前。 “別傻了,你想化成水嗎?我打包票,海里可比我的墻上可怕多了。再說,我這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嗎?我只是想在你死后這么干罷了?!?/br> 其實關(guān)玉秀什么也不想化,覺得直接消失比較好。不過到底沒對尚棠說出口,因為感覺這人絕對會對這個想法嗤之以鼻、放肆嘲諷而后大罵矯情。關(guān)玉秀也沒打算跟任何人說。 “看來你真的恨我,我有點傷心。”關(guān)玉秀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說。 尚棠眉頭挑了挑,眼神不自覺瞥到了別的地方,嘴里大言不慚的嘟囔著。 “哈,這就傷心了?那你可看好了,迷上我的后果就是會被傷的四分五裂,你這種最多才是小指頭被擦破的程度而已?!?/br> “我什么時候迷上你了?”關(guān)玉秀漫不經(jīng)心的問。 尚棠耳根處蹭的冒出了可疑的紅暈。 “所有人都會迷上我…的美貌,除非你眼瞎?!?/br> 尚棠勉強挽尊,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胸口自傲道。 “說這話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兒,你其實自己也心虛吧?” 關(guān)玉秀淡笑問。 “你再說話我就把你的嘴揪掉?!?/br> “惱羞成怒了。怎么,想把我的嘴先掛到墻上?” “秀秀,我怎么覺得你最近對我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你不該是那種沉默寡言只會乖乖說‘嗯、對、好,天吶小姐你真棒!’的小跟班的嗎?”尚棠惱羞成怒的開始動手去揪她的臉。 “第一我不是你的跟班,第二你那是貼身丫鬟。很可惜,咱們都是一個貼身丫鬟沒有的人。”關(guān)玉秀一邊躲避著尚棠的魔手一邊不忘吐槽。 最后尚棠的手還是狠狠擰在了她的臉上。關(guān)玉秀則握著對方的手腕,試圖阻止。 “也許我不說話,那樣你覺得更好?” 尚棠的手頓住了。那張堪稱傾城的臉上罕見的露出有些窘迫的神色,琥珀色的眸子倒映著關(guān)玉秀的臉,微微震顫。 “……也不是?!鄙刑乃闪耸?,視線游移。 “你別總說些讓我生氣的話就行。” 尚棠扭過臉小聲說。 關(guān)玉秀靜靜地看著她的模樣,也放下了握著她對方手腕的手。 “也許換個思路,我現(xiàn)在這樣難道不是你尖酸刻薄的報應(yīng)?”關(guān)玉秀沉靜的反問。 “很好,你現(xiàn)在這句話成功的讓我生氣了,閉嘴?!?/br> 尚棠迅速氣勢洶洶扭回臉,呲著牙陰狠的盯著她。 關(guān)玉秀于是就不說話了。 尚棠轉(zhuǎn)身,站回了旁邊,默了會兒,才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 “聽好了,秀秀,因為你死了之后我不會給你收尸,甚至?xí)埲痰陌涯愕幕覓煸趬ι袭?dāng)裝飾。 所以要是哪天你聽說我死了、沒了、失蹤這之類的,也別想著找到我給我收尸啊?!?/br> 尚棠往遠處走去,她站在曠野之上,頭發(fā)如絲帶一般隨風(fēng)長長擺動。 “就當(dāng)沒有我這個人、從沒認識過我就行了?!?/br> 那破碎的聲音被即將到來的陰雨天濕潤的風(fēng)送回來,又濕黏的刮入耳邊,sao動的耳垂有些癢。 關(guān)玉秀那時看著尚棠那眺望著遠處的迷惘神色,想,這到底是她的又一次的口是心非,還是當(dāng)真如此? 現(xiàn)在想來。 關(guān)玉秀希望那時她說的是真心話。 因為關(guān)玉秀此刻也無比的、如此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