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我 第51節(jié)
只見趙府門前熱鬧不已, 不時(shí)有人進(jìn)進(jìn)出出,像是在cao辦什么喜事似的。 蕭恒眉頭皺起,這才繼續(xù)往前走。 趙府守門的小廝認(rèn)識蕭恒, 見蕭恒來還是笑臉相迎:“蕭公子來了,您進(jìn)去吧?!?/br> 小廝知曉這是二姑娘的未婚夫, 并不阻攔蕭恒。 蕭恒道了聲謝,又問:“今日府上可是有什么喜事?怎的如此熱鬧?” 那些人往趙家大大小小搬了好多個(gè)箱子,這會兒還在搬著。 小廝搖頭:“喜事?這小的可沒聽說,小的只知道今日府里來了位客人?!?/br> 蕭恒問:“不知是哪位客人?” 小廝笑道:“好像姓霍, 霍公子?!?/br> 蕭恒面上的笑意淡了些,他自是知道霍公子是誰, 正是趙盈盈另找的那個(gè)男人。 他今日怎么也來了?還帶了這么多東西? 蕭恒神色很快恢復(fù)如常,按下心中的疑惑, 跨進(jìn)大門。 趙茂山正在院中招待霍憑景,在聽罷趙盈盈那番話之后,趙茂山看霍憑景便與先前的感受有些許不同。 “霍公子今日來,不知所為何事?”趙茂山看著他那一大堆箱子,勉強(qiáng)維持著笑意,想到昨日趙盈盈說的話,他不會今天真是來提親的吧? 心里才剛想罷,就聽見霍憑景開口:“趙伯父,霍某今日來,是想向伯父提親。” 趙茂山呼吸一滯,懸著的心死了。 他尷尬一笑,很想裝傻充楞,問一句他是為誰來提親。但想了想,終究沒這樣問,只是面露為難道:“霍公子,盈丫頭承蒙您的厚愛,只是盈丫頭如今尚有婚約在身……” 霍憑景打斷他的話:“婚約而已,可以退,不是么?伯父?!?/br> 他語氣并不算咄咄逼人,可無端有種在上位者的壓迫感,趙茂山愣了愣,才道:“霍公子有所不知,此事沒這樣簡單?!?/br> 趙茂山還未考慮清楚怎樣處理這件事,他本來的打算是不讓趙盈盈退婚,可如今得知趙婉妍肚子里揣了蕭恒的孩子,事情可就不同了。孩子拖不得,若是月份大了,事情必定會傳出去,那盈丫頭與妍丫頭的名聲都會受到損害,他的臉面也會丟。 可又能怎樣處理呢? 讓妍丫頭代替盈丫頭嫁給蕭恒么? 可盈丫頭和蕭恒的婚事早就在湖州城人盡皆知,忽然間換了個(gè)人,免不得要被議論一番,最后可能還是瞞不住丑事。 亦或者,讓盈丫頭和妍丫頭一起嫁給蕭恒?妍丫頭做妾? 可姐妹二人嫁給同一個(gè)夫婿,還是免不得要被人非議。 趙茂山內(nèi)心為此事發(fā)愁,不禁長嘆一聲。 他不動聲色將眼前的年輕人從頭到腳再打量一番,平心而論,霍憑景與蕭恒相比絲毫不遜色,甚至比蕭恒更出色。若是答應(yīng)盈丫頭退婚,讓盈丫頭嫁給霍憑景,似乎也不錯(cuò)。再叫妍丫頭嫁給蕭恒…… 趙茂山在心里兀自想著,聽見霍憑景輕笑道:“伯父,在我看來此事并沒伯父想的那樣麻煩?!?/br> 趙茂山抬眸,解釋道:“盈丫頭與蕭恒的婚事人盡皆知,他們二人一向是湖州城中為人稱道的一對眷侶,若是此時(shí)退婚,難免對盈丫頭的名聲不好?!?/br> 霍憑景道:“伯父疼愛盈盈,為盈盈考慮,在下知曉。只是若是叫盈盈繼續(xù)嫁給那樣一個(gè)人,才會讓盈盈后半生都受苦?!?/br> 他這話說得蕭恒好似一個(gè)大火坑,趙茂山一時(shí)不知如何接話。雖說趙茂山對蕭恒與趙婉妍的私情不滿,可除此之外,別的他對蕭恒還是很滿意的。 趙茂山默然不語,霍憑景便繼續(xù)說下去:“伯父,盈盈已經(jīng)與我說過,她想退婚的緣由。在我看來,那位蕭公子明知道三姑娘是盈盈的親meimei,卻仍故意引誘三姑娘與他產(chǎn)生感情,足以說明此人心術(shù)不正。可此人又一向?qū)ν馐蔷有蜗?,如此可見他表里不一,?shí)非良人。伯父疼愛盈盈,想必不會想看盈盈日后受苦?!?/br> 霍憑景這話將姿態(tài)放得很低,又將趙茂山捧得很高,話里話外都在說他是個(gè)疼愛女兒的慈父,趙茂山愛面子,自然會戴下霍憑景給的這頂高帽子。而后面又給蕭恒扣上一頂帽子,直言此事都是蕭恒之過,是蕭恒引誘了趙婉妍,便也撇去了趙茂山作為父親對趙婉妍未盡的教養(yǎng)之責(zé)。 趙茂山聽在耳中,的確覺得頗為受用,心情不由得舒暢幾分。 霍憑景將趙茂山的表情變化看在眼里,又道:“聽聞盈盈生母早逝,想必這些年伯父對盈盈一定甚覺虧欠,自然也想為盈盈挑一個(gè)好夫婿。我能理解伯父的糾結(jié),我與伯父待盈盈的心是一樣的,都只愿她幸??鞓?。伯父可以放心將盈盈交給我,我可以以我的性命做擔(dān)保,日后絕不會負(fù)盈盈。” 霍憑景故意提及梁氏,果然趙茂山聽見這話,臉色變了變,眸色沉了下去。 是啊,不論如何,盈盈是梁氏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他又怎么舍得讓盈盈受委屈呢?盈盈若是以后過得不好,他又怎么對得起梁氏? 而若是讓盈盈和妍丫頭一起嫁給蕭恒,那對盈盈而言便是受委屈了。 趙茂山態(tài)度松動,看向霍憑景,動容發(fā)問:“可霍公子你與盈盈相識不過數(shù)日,或許對盈盈這丫頭還不夠了解……” 他聽霍憑景方才那番話,好像已經(jīng)是情根深種,認(rèn)準(zhǔn)了盈盈似的。又想到那日盈盈說的那些話,實(shí)在是…… “盈丫頭她雖生得美貌,但這性子太過冒失莽撞,許多時(shí)候容易惹出禍?zhǔn)隆!壁w茂山有些怕霍憑景只是被趙盈盈的皮相迷惑,待日后發(fā)現(xiàn)她空有皮相而后悔,而慢待趙盈盈。 霍憑景笑道:“實(shí)不相瞞,我覺得盈盈的性子天真活潑,甚是可愛,并不覺得她冒失莽撞?!?/br> 趙茂山干笑了聲,心道自己這二女兒也不知有什么魅力,把人迷得這般神魂顛倒。 趙茂山又問起:“霍公子既然是京城人士,不知打算何時(shí)啟程歸京?” 霍憑景道:“不瞞伯父,我的打算,是與盈盈在湖州成了婚后,便帶盈盈一起回京城?!?/br> 他又道:“盈盈的婚事已經(jīng)定下許久,想必一切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差不多,如今不過是新郎官換一個(gè)人,并不影響什么。至于我,我身在湖州,誠然有許多事不好準(zhǔn)備,但伯父放心,我亦會盡我所能地準(zhǔn)備,不會虧待盈盈?!?/br> 霍憑景說到此處,站起身來,朝趙茂山恭敬行了一禮:“伯父放心,我愿以我的性命起誓,我方才所言,皆是真心?!?/br> 他神色鄭重,趙茂山也跟著站起身來,內(nèi)心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動搖至極致,“霍公子,退婚一事我還尚未與蕭家提及,今日你來提親之事,請恕我不能答應(yīng)。否則傳出去,還未退婚,便應(yīng)了旁人的提親,不好聽……” 趙茂山話音未落,驀地聽見門外蕭恒急切的嗓音:“伯父,且慢!” 蕭恒走到這,便瞧見霍憑景躬身行禮,而趙茂山不知與他說什么。蕭恒心中一急,第一念頭便是趙茂山要答應(yīng)霍憑景與趙盈盈的婚事,他趕忙出聲阻止。 蕭恒快步跨進(jìn)亭中,神色焦急地看了眼趙茂山,行禮道:“見過伯父?!?/br> 趙茂山?jīng)]想到蕭恒今日也會來,難掩詫異他不是在湘州么?轉(zhuǎn)瞬又想到此事皆因蕭恒而起,他的三女兒腹中還懷著蕭恒的孩子,對看著蕭恒的臉色就耷拉了幾分。 “賢侄幾時(shí)回的湖州?” 蕭恒自然看見了趙茂山的神色,心中一凜,面上不動聲色,笑著回答:“是盈盈生我的氣,要與我退婚,我這才特意趕回來。今日登門,也是為了向伯父道歉,是我沒能照顧好盈盈,讓她想與我退婚。不過伯父,你也知曉,我待盈盈的心一向真誠,還請您勸勸盈盈?!?/br> 蕭恒還不知趙盈盈昨日便已經(jīng)與趙茂山把一切都說了,這會兒便沒如實(shí)說。 趙茂山聽著他的話,臉色更沉了幾分。 他覺得適才霍憑景說的話還真有幾分道理,這個(gè)蕭恒當(dāng)真是有幾分虛偽。他分明都讓婉妍有了孩子,這才讓盈盈想要退婚,可如今他卻好似輕飄飄無事發(fā)生。 趙茂山沉聲道:“盈盈已經(jīng)都和我說了,你既然喜歡婉妍,那與盈盈退婚吧?!?/br> 蕭恒心中一跳,抬眸看了看趙茂山,她竟然這樣著急便說了? “伯父,我心里終究是愛盈盈的,我不愿與盈盈退婚,還請伯父成全。” 趙茂山冷哼了聲:“那婉妍呢?她在心里又算什么?” 蕭恒露出幾分愧疚之色:“與婉妍之事,是我一時(shí)沖動……” 趙茂山語氣更冷:“好一個(gè)一時(shí)沖動,你可知曉婉妍她有了你的孩子?你口口聲聲說你愛盈盈,可你卻讓婉妍有了你的孩子,婉妍與盈盈可是親姐妹!” 蕭恒睜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怎么會…… 他一時(shí)啞然,不知如何辯解,喃喃道:“或許……或許不是我的呢?” 趙茂山瞪向蕭恒,他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這還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gè)蕭恒么? 第52章 戳穿 趙茂山冷臉斥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家婉妍自幼乖巧懂事, 除了你,再不與任何男子有過接觸,也只有你?!?/br> 最后一句, 趙茂山有些咬牙切齒。 昨日他知曉此事后氣得不輕,氣自己的女兒如此不愛惜自己, 竟做出這樣的事來??珊髞硪灿幸凰蚕? 他的三女兒一向溫婉端莊, 怎會如此離經(jīng)叛道? 雖說蕭恒對外一向溫潤君子,可男人再君子, 在感情的事上未必也拎得清?;蛟S是蕭恒誘惑了自己的女兒呢?更何況, 這種事需要郎情妾意, 一頭熱總不可能成事。 到此時(shí)此刻, 這個(gè)念頭越發(fā)濃烈。 定然是蕭恒引誘了他的女兒, 且還裝作無事發(fā)生, 想要與他的二女兒繼續(xù)這樁婚事。他分明知曉她們是親姐妹,卻仍舊下得去手引誘他的三女兒,到頭來還不愿意負(fù)責(zé), 實(shí)在可恨,與他往日里那溫潤君子形象壓根不沾邊。 這個(gè)念頭在趙茂山的心口盤桓不去, 以至于他看蕭恒,越發(fā)不順眼起來。 趙茂山別過視線,待心頭的怒氣平復(fù)了些,才發(fā)現(xiàn)方才他太過生氣, 竟忘了霍憑景還在。而他竟當(dāng)著霍憑景的面,把自家丑事說了出來。 趙茂山臉色略有幾分蒼白。 霍憑景神色并無任何改變, 仿佛并未聽見這件丑事一般。 趙茂山對他的好感又添了一分,果真是在京城做官的, 見過天子,見過大世面,并不大驚小怪。 蕭恒心中慌亂了片刻,視線亦落到霍憑景身上。他頎長身影站在一邊,并不說話,有種奇異的萬事皆在他掌控之感。 可蕭恒不信他身份尊貴,若是他當(dāng)真身份尊貴,怎會為了一個(gè)趙盈盈如此? 他應(yīng)當(dāng)見過許多更美貌的女子,且那些人或許比趙盈盈更聰慧更溫婉端莊,他又怎會喜歡趙盈盈呢? 就連自己,都覺得趙盈盈空有美貌,草包一個(gè)。 蕭恒定了定心神,忽地發(fā)問:“伯父是打算退了盈盈與我的親事,轉(zhuǎn)而將盈盈嫁給此人么?” 他語氣不復(fù)溫柔謙遜的樣子,帶了些焦躁:“我知曉此事是我做得不對,伯父??墒谴巳松矸輥須v不明,伯父又如何能輕信于他?” 即便他得不到趙盈盈,也不能如此輕易讓這個(gè)姓霍的如意。 趙茂山因著蕭恒的話,看向霍憑景。 霍憑景只嘴角微勾,笑了笑。 蕭恒咄咄逼人道:“霍憑景,你說你是京城人士,在京城為官,因病來湖州休養(yǎng)。不知你在京城家住何處?家中幾口人?又做的是什么官?得的是什么?。俊?/br> 霍憑景淡然回應(yīng):“我家住京城金鱗街,家中父母早亡,人丁不興,因而府中只我一口人。如此,伯父不必?fù)?dān)心盈盈日后嫁給我,要與婆母姑嫂相處之窘迫?!?/br> 他說著話時(shí),視線有意無意飄向蕭恒,意在指蕭嬋對趙盈盈的態(tài)度。 蕭恒是聰明人,自然聽出來了,臉色有些難看。 蕭嬋是與趙盈盈不大對付,可那只是小女兒家之間的小打小鬧,又不會如何,他憑什么指指點(diǎn)點(diǎn)? 霍憑景繼續(xù)道:“至于做的是幾品官,便算是一品吧。得的病么,是頭疾。” 他說罷,蕭恒當(dāng)即輕笑一聲:“你可知你方才說的是什么?一品?你可知一品官都是些什么官職?要何等資歷才夠得上?你撒謊也不打草稿么?” 蕭恒越發(fā)篤定這個(gè)姓霍的是在胡編亂造,他上京城趕考時(shí),有幸見過幾位一品官員,可那些都已經(jīng)胡子拉碴,最年輕的都有四十多歲,怎么可能有他這樣年紀(jì)輕輕的一品大官? 趙茂山也皺起眉頭來,趙茂山官小,與京城沒什么往來,對京城那邊的事了解也不夠多,不知曉那些大官的名字。但蕭恒所說是有幾分道理,霍憑景這樣年輕,怎么可能官居一品?上回他說的是為天子辦事,可為天子辦事,也分官居幾品…… 霍憑景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似乎沒有一點(diǎn)被戳穿的惱怒和著急,他甚至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反唇相譏:“為何不能?難道就因?yàn)槟銦o能,所以認(rèn)為全天下人都與你一般無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