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夫人寸心如狂 第61節(jié)
原本是想找一個有權(quán)勢疼愛女兒的男子,替她繼續(xù)護(hù)著女兒,可誰知遇到了盧恒。 “今日他抱起我時,他撫摸我的背時,我竟覺得很溫暖,甚至很感動……我有些觸動,我覺得若是就這樣也不是不行……至少我不會再受欺負(fù),至少你們都能過的很好?!?/br> 這里是上京,若想在這里生活,沒有地位,沒有人脈,都是走不長遠(yuǎn)的。 尤其是她還是一個女人。一個生得如此姿容的美人。 春瀾聽了,默默咽下口中的話。 她方才想對樂嫣說,自己見到了侯爺,侯爺他受了傷,一直在找娘子。 不過,春瀾經(jīng)此事后,默默咽下了這句話。 她想,這事兒就當(dāng)自己沒瞧見吧。 娘子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了。 說出來空叫人煩惱罷了。 …… 這夜,京師無人得以歇息。 羽林軍如今統(tǒng)領(lǐng),年愈六十的老將頭發(fā)花白,滿臉刀疤,瞧著一身兇神惡煞。 老將徹夜顛簸仍不見有絲毫疲憊,甚至與那匪首當(dāng)面交鋒也不敗下風(fēng),幾人協(xié)力,才將那匪首活捉,又是一番審問,如今仍是精神抖擻。 “臣觀他路法招數(shù)狠毒異常,有前朝兵馬大元帥匡越的影子??镌皆缭阡P(guān)之戰(zhàn)就身首異處,傳聞他有兩名養(yǎng)子深得他武學(xué)真?zhèn)?,只怕就是他了。只奈何那匪首十分口?yán),問他身份,問他一切,鐵鞭抽了幾十下,也沒撬開嘴。” 他也不敢繼續(xù)審訊下去,免得活活將人打死。 說到此事,話語微微一頓,悄悄抬眸去瞧皇帝神色。 皇帝抬眸,兩人的眸光撞擊在一處。 他知曉李老將軍欲言又止的話。 “不過那人倒是說起一些旁的事……事關(guān)周道淵當(dāng)年在興州府一事……陛下,臣以為應(yīng)徹查當(dāng)年所有知情之人!” 皇帝神色陰沉,巋然不動。 片刻,他才拂了拂手,“此事朕心中已有定數(shù),今夜天色已晚,將軍且先退下歇息吧?!?/br> 見此,李將軍也再多言,便告退下去。 皇帝獨(dú)自坐在案牘邊思量許久,忽地聽外邊有守衛(wèi)過來。 那守衛(wèi)上來便稟報(bào):“娘子問陛下,陛下可安睡了?” 這話,像是不經(jīng)意的試探。 又像是一只小貓兒伸長爪子,偷偷勾起他的腰帶。 皇帝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卻在一盞茶功夫后,起身去了樂嫣落腳歇息的那處客房。 第47章 那扇門本只是虛掩著, 屋內(nèi)案桌上此刻只點(diǎn)燃著一盞燈,零星的燭火昏黃暗淡,給內(nèi)室一切蒙上了一層微光。 靜悄悄的, 屋內(nèi)燃著熏香。 素幔下, 朦朦朧朧坐著一個纖細(xì)婀娜的身影。 皇帝高大的身影頓在門前。 里面的娘子卻已經(jīng)慢悠悠起身, 蓮步緩緩走到他跟前來。 燈火葳蕤中, 她姿容曼妙, 像芙蓉蒙上了一層細(xì)紗。 她的發(fā)很長,幾乎垂落在膝前, 俯身朝他行禮時, 甚至有幾縷發(fā)絲拂去地面。 那交領(lǐng)領(lǐng)口空蕩蕩的, 她似乎也是頭一回穿這般的衣裳,頗有些不自在的拿著粉白的指頭輕輕壓著。 深更半夜, 如何也不是喝茶的時辰。 可樂嫣就著那盞微弱的燭臺前, 挽起袖, 煮沸水給皇帝沏了一盞茶。 那茶不知是營衛(wèi)們從何處尋來的,自然是比不得宮中的茶。茶葉顏色發(fā)褐, 泡出來的茶湯也不夠清亮, 甚至有些渾濁。 可皇帝卻并不講究, 自她手里接過, 便低頭喝起來。 皇帝垂眸,眸光挪動到那雙攥著自己袖口的素白指節(jié)上。 昏暗中, 樂嫣的聲音細(xì)柔的像是云霧,潮濕的發(fā)甜。 “才燒開的水, 陛下當(dāng)心燙……” 皇帝嗯了聲, 環(huán)顧了四周一圈,問她:“夜間可是害怕?” 他以為, 她是經(jīng)過那些事如今有些不敢入眠,所以才叫他來。 豈料樂嫣聽了這話,卻是搖頭。 她才洗過的頭發(fā)如今都干了,滿頭烏絲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隨著她的動作蕩漾,甚至能聞到發(fā)間的清香。 燭火前的娘子睫羽輕顫,“我尋陛下來,是為之前陛下問我一事?!?/br> 樂嫣語罷抬起眼簾與皇帝對視。 燭火映在她面上,素白的臉上有些脆弱而可憐的味道。 皇帝眸中泛起深晦,只看起來倒是漫不經(jīng)心。 他要聽她說下去,而不知這般似是而非的話,一趟趟叫自己空歡喜。 好在,這回,樂嫣總算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含糊其辭,慢慢吞吞。 “我這些時日想了許多,時常夢中淚水沾濕了眼眶,十分迷惘??蛇@日我當(dāng)真是想通了,陛下,妾欲與淮陽侯義絕!只是不知朝中律法……” 面對這等好事皇帝怎還管律法?他自是大手一揮,唯恐她變卦:“此事依照律令,他棄妻不顧便有害妻之嫌,無需經(jīng)過官府,朕這邊便直接判了。” 樂嫣不懂這些,如今卻也不再反抗,她繼續(xù)道:“我如何都無所謂,只恐母親在天難安,被百官辱罵……” 她這話自是真假參半。 怕母親亡靈難安,更怕日后他三宮六院,自己則會成為他每一個女人都恨不得踩一腳的存在。 自己辱門敗戶,聲名狼藉,連阿貓阿狗都能來踩上一腳。 這回她算是得罪了棲霞,她心中清楚,若是棲霞縱使登不上后位,便是日后大徵宮中妃嬪,日后日日與皇帝吹枕邊風(fēng)——自己日后又該如何? 若樂嫣才十五六歲,她只怕還極好哄騙,只怕幾句話就覺得皇帝對自己的一片真心。 覺得自己只要勇敢,不懼流言蜚語,就什么都能撐過去。 縱然樂嫣如今并不懷疑皇帝對自己的喜愛,可這喜愛能撐過幾時? 敵得過新人? 敵得過一個又一個比自己美艷年輕的娘子? 她如今做的不過是自救罷了,她要有一個所有人都為之忌憚,所有人都動不的的身份。 她絕對不能入宮。 “妾日后想生活在母親的府里,那處有妾的許多回憶……” 皇帝按捺著情緒想聽她仔細(xì)道來,不叫自己顯得那般膚淺庸俗,迫不及待。 他的許多話在嗓間微頓,他想說,他這輩子只會有她一個女人,可如今后宮的昭儀更是赤裸裸打他的臉。 他想說,他會肅清后宮,他會保護(hù)好她,他只會與她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他們會像尋常夫妻一般,同吃同住。 可如今顯然并不是最恰當(dāng)?shù)臅r候。 如今多了許多不確定之事,他不在乎她的身份,她的血脈,可暗處總有人虎視眈眈。 很快,他很快就可以徹底肅清一切,不叫她受一點(diǎn)波折。 可樂嫣卻不能明白。 在樂嫣看來,他甚至有些瘋癲,又固執(zhí)。 他或許能保護(hù)自己,卻也僅僅是如此,他不會理解自己,也根本不顧自己死活。 皇帝么,不都是自己舒服就行。 “妾不要你給我什么……妾求陛下答應(yīng)妾一件事?!?/br> 被女色沖昏頭腦的皇帝,連最簡單的言語陷阱都懶得理會他就想要答應(yīng)下來。 “妾要陛下不可強(qiáng)迫我,若是妾一輩子不愿意入宮,陛下就不能強(qiáng)迫……” 皇帝靜靜看著她。 這日,他沉默不語,她便一直定定的看著他,直到那雙眼中有晶瑩淚水漫出,淚水一點(diǎn)點(diǎn)漫出眼眶,似一顆顆珍珠,從她光潔無瑕的腮上落下。 最終自然先是皇帝終于緩緩開口。 “人言固然可畏,可也不過都是不痛不癢,虛無縹緲之物。鸞鸞可是擔(dān)憂你與朕日后之事?鸞鸞放心,前朝的事……” 他說著說著,卻忽地一怔。 今夜的樂嫣,比起往日格外大膽。約莫是這夜四處昏暗,叫她生出一種縱使羞恥旁人也看不到的想法來。 既然看不到,似乎只剩下觸覺與聽覺……一切只剩下本能的沖動、欲,望。 她緩緩伸手,將自己柔軟的手指輕輕放去男人虛握的掌心。 他的手掌,寬大,溫厚,掌心guntang。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第一次對著他主動。 她緩緩勾起他的掌心。 皇帝神色不動,只另一只手的茶水輕晃,guntang的茶水滴落到他袖上。 那雙似狼般幽綠的雙眸,慢慢凝著她。 看吧,男人都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