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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朕為夫人寸心如狂在線閱讀 - 朕為夫人寸心如狂 第75節(jié)

朕為夫人寸心如狂 第75節(jié)

    大徵比起前朝來,當真算不得禮教嚴苛。

    放眼望去,一簇簇篝火前有好些夫妻湊在一處說著私密的話。

    什么是夫妻?

    殷瞻印象中的夫妻,是像他祖父同祖母那般的存在。

    是像他年少時在北境練兵時,遇到的那些任何一對鄉(xiāng)間夫妻一般模樣。

    丈夫白日中會去耕種,會去山林中狩獵,會在夜幕降臨時,背著獵物回家。

    妻子在家中織布,煮飯,在日暮時,守在門口張望,期盼著丈夫的身影。

    不需要大的屋舍,有的僅僅是兩間茅草屋,三四個孩子,門前養(yǎng)著一只大黃狗。

    皇帝曾經(jīng)傻乎乎的以為,他與樂嫣白日里做不成夫妻,夜晚也是夫妻。

    這話是誰說的?是樂嫣,是樂嫣親口與他說的。

    可這日,他忽地明白過來,自己與她不是夫妻。

    他們的關系,陰暗,見不得光,并不像她嘴里說的那樣。

    她從來沒將自己當成丈夫。她對自己可有可無,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與他同床共枕時,時常偷偷哭泣。

    她那般怕苦的人,背地里偷偷服藥也不見有半分猶豫。

    皇帝有時候時常想起來覺得很難過。

    自己就……就這般不叫她歡喜么……

    她待自己,不像是對丈夫,甚至不像是對情人。

    而像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侍奉著她的君主。

    顯然,她并不在意自己,更別提喜歡自己了。

    以往的他還可以自己騙自己,說不在意就不在意,說自己無所謂,只要有她在身邊就好。

    可如今,他厭惡極了,厭惡極了如今這種躲躲藏藏,見不得光的日子。

    他忽地沒耐心繼續(xù)這樣下去了。

    ……

    冬狩一連三日,今年獵物頗多,眾人都收獲豐富。

    便是連許多女眷亦是收獲了滿滿的獵物。

    義寧甚至不需要襄王世子給她獵的黑狼皮,自己隔日便領著女眷們風風火火四面包抄,獵了一只毛色火紅的狐貍。

    她日日跑去襄王世子面前顯擺。

    這二人成日互懟,倒是叫一路氣氛融洽許多,甚至連樂嫣都屢次被二人爭吵惹笑不已。

    三日時光一晃而過。

    第四日晌午時,便開始收拾營帳,策馬返程。

    一場場新雪落下,地面遭馬車車輪層層碾壓,將雪地一層層壓得板實。等后面的人馬經(jīng)過時,便十分不穩(wěn),馬車紛紛打滑起來。

    樂嫣的馬車不前不后跟著,聽著前面許多車列紛紛叫苦,路面打滑難以行走。

    車夫折騰半日唯恐驚擾了車里面的貴人也只走出十幾米,只得壯著膽子請樂嫣下馬來走一段。

    樂嫣扶著婢女的手,慢悠悠足尖落地。

    幾乎是同一瞬,她便察覺足底一陣脫滑,整個人都摔了下去。

    倏然間,樂嫣腦中劃過起她那至今還躺在床上沒能起身的父親。

    上次去自己還嘲笑他來著……這回好了,輪到自己了……

    可預料中的摔倒并未到來,一只大手攙緊緊扶住了她。

    “夫人當心?!?/br>
    極富男子氣概的悶沉沉的嗓音。

    叫樂嫣魂驚膽喪起來。

    她下意識的抬頭見到那人,只見那人身姿落拓,舉止恣肆——果真又是他。

    當真是越怕什么越來什么,樂嫣覺得,這還不如自己被摔倒了。

    她心跳快了幾分,可比起昨夜來已經(jīng)是沉穩(wěn)不少,她只匆匆后退兩步,將自己從男人掌中連滾帶爬的跑開。

    陳伯宗見到她的掙扎,不由得微微擰著眉頭。他眼眸中帶著古怪神色:“燕國夫人,你好像很怕我?”

    “為何?”

    他眼眸中含著不解,見她后退,便走近一步,直直的凝望著她。

    “若是沒有意外,這該是我二人頭一回見面才是?!?/br>
    準確說,大前夜是第一次,這兩日他其實有看過她的身影。

    有時他跟在皇帝身后,會撞見她與那幾個宗室男女說說笑笑。

    她好像不愛騎射,一次都沒見過她上場。

    她好像對誰都溫柔有禮,幾次見她對侍從們也是客客氣氣的,卻好像視自己為洪水猛獸——

    為何?

    陳伯宗想不明白。

    樂嫣聽著他直喚自己為燕國夫人,更覺得心驚rou跳。那是一種被窺探、被人查找出來,被扒光了一般。

    她像是被一只毒蛇纏上了身軀。

    她甚至不確定,這人是真不記得了還是假不記得?

    他靠近自己,當時是湊巧?

    樂嫣搖搖頭,聲音渺茫卻又堅定,“將軍想錯了,我、我亦也是第一次見到將軍……”

    “那為何如此怕我?”

    樂嫣蹙起眉頭,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卻忽地聽見前邊一道寒冷的聲音。

    “天寒地凍,你二人站在那里做什么?”

    皇帝的鑾輿不知何時竟也停了下來,且就離她的馬車不遠不近。

    他眼睫覆壓,從鑾輿之上居高臨下看著遠處緊緊貼在一起的二人。

    樂嫣見到他,連忙掙開陳伯宗,顧不得滿地碎雪,朝著那鑾輿處奔去。

    御駕寬廣,由六匹寶馬拉著。樂嫣過去時立即有侍人端來上馬凳供她踩踏。

    以往她根本不愿踏入皇帝御駕一步,甚至是繞著遠遠的走,唯恐被人發(fā)覺什么。

    今日倒像身后有洪水猛獸追趕一般,幾步便跑上皇帝身后。

    皇帝見到她如此神情,自然是帶了狐疑。

    他捻動手中扳指,輕飄飄的眸光落在方才還與自己談笑風生的表哥身上。

    男人對這種事情,骨子里的刻薄寡意。

    更何況是如今的皇帝。

    “他對你不規(guī)矩?”他心中氣的發(fā)顫,偏偏還語調(diào)低緩,并聽不出來生氣的意思,卻是叫人脊背發(fā)寒。

    樂嫣一聽連忙搖頭。

    “沒有,我方才險些跌倒,是他扶了我一把……”她又開始支支吾吾的,整個人都纏絡的厲害。

    “那你跑什么?又哭什么?”皇帝又不是昏君,被她隨便哄騙。

    樂嫣還是第一次見這般陰沉著臉的皇帝,她不知如何才能叫他不生氣,只能道:“我見到他那般模樣,生的實在太可怕……”

    她這話,叫陰暗中的皇帝忍不住低笑起來。

    他朝著一臉無辜不知如何得罪樂嫣的陳將軍道:“你可是聽到了?”

    陳伯宗站的不遠不近,見此只能無奈:“臣聽到了?!?/br>
    “明日刮了胡子再來上朝,這般模樣,嚇到了女眷?!?/br>
    ……

    今年的年節(jié)想來也比往年熱鬧。

    禁廷之中,六宮二十四司更是早早忙活起來。

    長春宮中,沈婕妤早早便趕過去同太后協(xié)商宮務。

    “往年宮里養(yǎng)著上百個繡娘,每個宮中主位都另有養(yǎng)著人,前些年縮減用度便被裁出宮大半。以往不顯,今年各地諸侯藩王入京,到時候年節(jié)賞賜織物只怕用人緊張。娘娘,不如將前些年派出宮去的娘子們再召些回來……”

    太后坐在榻圍子邊上,手上端著暖爐,漫不經(jīng)心聽著。

    她本來也有這個意思,自是允下,轉頭又想起皇帝叮囑的事兒來,格外叮囑沈婕妤:“你與他們說清楚,入宮的娘子都要身家查仔細了,叛黨的事兒層出不窮,好不容易后宮肅清了,可不能又招收了不三不四的近來?!?/br>
    沈婕妤連聲應下,“太后安心,尚宮局的人多少雙眼睛盯著,一針一線都有記錄在冊,必不會出差錯的?!?/br>
    她這兩年一門心思伺候著太后,最初只是替太后搭把手,而后漸漸管著后宮各處,三年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從無半點差錯。

    太后慢慢對她另眼相待起來,甚至將宮權放開,叫她代為掌管。

    縱如今沈婕妤仍是沒有子嗣傍身叫人詬病,卻因為太后的偏愛,給宮外的家人都賞賜了官兒,如今滿宮室的人捧著,比起掖庭那些年為奴為婢的生涯,這三年可謂是如魚得水,地位尊崇。

    唯一不舒心的,便是自從皇帝回宮后,日日來太后宮里請安時太后的催促了。

    最初太后只是隨口催一催,太后有著自己的樂趣事兒,成日看戲打牌忙的不亦樂乎,時常被沈婕妤糊弄過去。

    如今這段時日隨著各地藩王入京,難免叫太后又重新cao心起皇帝的事兒來。

    顯然就不再是以往的和顏悅色。

    果不其然太后話鋒一轉,對著她又是一番催促。

    “你是個好的,可也別將心思成日放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上。六宮局多的是宮人處理宮務,你如今該做什么該將什么放在第一位,還用哀家再說不成?早些侍寢早些生個皇孫才是正緊事。你若是宮務上出了差錯,哀家能怪罪你不成?等皇孫生出來,到時候哀家提你做昭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