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上官曜原本的意思，是把水濃的兩個腦袋都交上去吧。

    果然，在魔界做田野調(diào)查十分重要。寧明昧如今吃了這份虧，被打得猝不及防——說實(shí)話，即使寧明昧知道水濃有兩個腦袋，大概也不會猜到水濃會此刻前來襲擊他。如果他是水濃，一定會找個地方先把自己的新腦袋養(yǎng)好，使其結(jié)構(gòu)茁壯，再來襲擊也不遲。如今看來，要么水濃的性格極為剛烈，要么她對將蕪的恨意已經(jīng)濃烈到了要吞噬她的程度。

    水濃又是一刀。寧明昧閃避不及。那刀便劈到了他身上的雙魚護(hù)身符上。只在那一刻，護(hù)身符便從中間裂開。

    寧明昧只來得及瞥了一眼——只是一眼，便讓他有些愣住了。

    雙魚護(hù)身符之中，有一枚空槽——顯然在過去，這枚空槽里是有一物存在的。聯(lián)系之前的背景信息，這槽內(nèi)放的，便是那枚蓮心。

    可如今，這槽已經(jīng)空掉了。

    ——所以，那枚蓮心是去哪里了呢？

    可就在這一刻，寧明昧想到了另一件事。

    “不，你怎么會如此快地恢復(fù)，還發(fā)現(xiàn)了我的行蹤。在你的背后，一定有人幫你?！睂幟髅恋吐暤?，“那人是誰？他猜到我會來到長樂門，猜到我會插手此事，猜到我會因此牽扯其中……”

    說完，他看向傳送陣之外，朗聲道：“不知是哪位太上長老在此，可否出來一敘？”

    第294章 而勇者一往無前

    “寧明昧，你果然聰明?！?/br>
    白袍翻涌，一張中年男人的面目閃現(xiàn)露出。出現(xiàn)在寧明昧面前的，正是無方真人的手下，觀瀾長老。

    寧明昧對觀瀾長老有一些印象。因他始終對寧明昧一派流露出的忌憚與懼怕。可此刻，他臉上的懼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傲。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寧明昧，薄唇吐出幾個字來：“不，本座應(yīng)該稱呼你為……沅芷。本座真是想不到，縹緲峰大名鼎鼎的寧峰主，原來也不過是個被人玩兒的爐鼎啊?！?/br>
    “一個你，一個齊免成。清極宗的兩個頭號招牌，私底下竟然有著如此骯臟的勾當(dāng)?！?/br>
    觀瀾長老此話倒是差矣。寧明昧多年以來，對齊免成的私庫比對齊免成本人還熟，到底哪里有骯臟勾當(dāng)了。而且寧明昧從齊免成那里撈來的錢都是洗過的，比寧明昧自己的臉都洗得要干凈。

    在察覺到周圍動靜后，寧明昧心下更冷?？磥?，觀瀾所在的太上長老一派是要對他下殺招了。

    寧明昧微笑道：“觀瀾長老對我這樣出手，不怕無為真人與無空真人知道嗎？”

    觀瀾長老道：“無空招收爐鼎，顛倒陰陽，為扶持齊免成上位不惜用出如此骯臟手段，顛倒陰陽，以至于倒行逆施，造成今日之局面。我等如今出手，本就是為了匡正清極宗的大道！”

    觀瀾長老這一臉的模樣，還真是正義凜然??！

    “還是觀瀾長老正義凜然。觀瀾長老一方在正道上斗不過我，于是想出刺殺這些旁門左道來。”寧明昧也很快就想通了。

    寧明昧織出的網(wǎng)綿綿密密。觀瀾他們想不出正面突破的方法，于是決定使用千年來爭斗之絕招——掀棋盤。

    你強(qiáng)任你強(qiáng)，即使你是秦始皇，也逃不出我這一柱！

    “哈哈哈哈！”寧明昧驟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

    “我笑諸位自詡名門正道，到頭來卻連一個爐鼎都斗不過，只能走邪門歪道?！睂幟髅恋?，“這難道不算好笑嗎？”

    觀瀾身后的幫手也一一現(xiàn)身。其中每一個，都是以一敵萬的好手。這些好手中不乏洞天福地的弟子。在聽見寧明昧這話后，他們臉色一變，竟然略微破防。

    然而……

    “哈哈哈哈！”觀瀾大笑道，“歪門邪道？寧明昧，你可知修仙界的正道是什么？”

    “修仙界的正道，正是弱rou強(qiáng)食?！庇^瀾道，“寧明昧，你織網(wǎng)又如何，交那些盟友又有什么用？今日，你一個人比我們這一方弱，就得死在這里！”

    “這才是正道！這才是修仙界萬年亙古不變的真理！”

    寧明昧終于不再說話了。

    “正道嗎……”他緩緩舉起劍，劍刃平在他的臉側(cè)，片刻后，他低下眼，竟然笑了一聲。

    “是啊，這就是人間的正道?！彼f。

    如今寧明昧面前有兩方敵人。一方來自魔界，是已經(jīng)半瘋的水濃。另一方，則是本該站在他身后的清極宗。

    他的身后，只有一個還需一段時間，才能啟動的傳送陣，和一個半死不活的臨桑。

    那一刻，他仿佛四面楚歌，無路可退。

    “這一刻竟讓我想到了當(dāng)年的星火島，當(dāng)年的翁行云?！睂幟髅翆ψ约赫f，“面前，是修仙界的討伐者，本該成為她朋友的人。身后，是星火島的背叛者，本被她視為朋友的人。為修仙界帶來新事物的穿越者，兩面夾擊，無處可退。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正道，都在叫她死。”

    那一刻，他仿佛看見有什么瑩瑩地亮了一下。只是一眼，寧明昧已經(jīng)徹底明了。

    ——他終于完全地，基本上明白系統(tǒng)是什么了。

    即使在此刻，寧明昧也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試探。

    “但我和翁行云不一樣?！?/br>
    “我沒有信任過任何人，沒有做過任何一點(diǎn)好事，沒有實(shí)踐過哪怕一點(diǎn)理想主義，沒有一絲一毫產(chǎn)生過，我要‘為這個世界好’的念頭。所以此刻，我沒有被任何人背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