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看著面前如木樁子一般立著的小孩兒，表情隨著呼吸漸漸緩了下?來。她松開了抱在胸前的手臂，但沒了煙，雙手反而更局促起來，于是?她換了個方向?，又把手臂疊了回?去。

    她開始后悔那小孩兒要進(jìn)來的時候，自?己?非掐滅掉那煙頭了。

    沉默。

    對峙。

    僵持。

    很?好！

    “那，你打算怎么做?！?/br>
    白蘇努力擠出一個溫和的表情，但話音卻有點咬牙切齒的。

    余燼呼出一口氣，她又賭贏了：

    “我不太確定，白蘇?！庇酄a盯住她的眼睛：“也許，答應(yīng)他，然后看看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現(xiàn)在搞不清楚，為?什么別?的人都?答應(yīng)他了，為?什么別?人都?同他做那些事??！?/br>
    余燼不知道的是?，她在說出這話的時候，竟然有種挑釁的意?味，也有任性的成分。

    她盯著她的眼睛，一瞬不瞬。

    白蘇眉心跳了跳，手指一下?一下?在西裝外套的臂彎處掐出鼓點來。

    但她始終是?沒有食言，說了不干涉，就真的一句阻止的話都?沒說。

    *

    這件事?就仿佛生活的水流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小插曲。就像一塊小石子，掉下?水去，再沒能翻出浪花來。

    轉(zhuǎn)眼間?，訓(xùn)練接近尾聲，男孩兒又一次堵在余燼身前。

    “想好了？”

    “想好了。”

    男孩兒咧開嘴笑笑，露出一口白牙來，面龐上?是?稚嫩的俊朗，和少?年?十足的英氣。

    “這樣，時間?你定?！?/br>
    余燼看著男孩兒好看的臉，想著白蘇的話：

    喜歡的程度很?低，和他光著身子滾在一起這事?的吸引力更低，由此?引發(fā)的所有后果她承擔(dān)不起，至于價值取向?和區(qū)間?……

    她腦海中浮現(xiàn)起白蘇事?不關(guān)己?的淡漠神情。

    所以價值取向?是?……

    無所謂。

    “我拒絕?！?/br>
    這一次余燼沒有退半步繞開對方的意?思，她手一抬，推著男孩兒的肩膀，對方直接被她撥到了一邊去。

    “你……！”

    “你沒聽明白么，我拒絕。”

    余燼微笑起來，她勾著唇角著從男孩兒身旁經(jīng)過。

    這畫面她見過許多次：震驚到難以置信的男人女人圓著眼睛微張著嘴，而那個人從他們的身旁經(jīng)過，仿佛自?帶惡靈退散的效果。高跟鞋踏在地面，那聲音像是?定身的魔咒，有時候女人會微微偏頭，不墮氣勢，卻反像是?恩賜，在距離對方側(cè)臉最近處，吐出一兩句什么，那人就要全身顫抖了。

    但自?己?做起來總是?不夠好，沒她十分之?一的氣韻。

    “余燼你他媽什么意?思？耍著老子玩呢是?吧？你看下?次對抗時我弄死你！”

    余燼身子頓住，緩緩回?頭。她又笑了起來，從唇邊牽上?眉眼。然后，少?女曲起拇指，輕輕的，點在喉嚨處，然后手腕一抖，橫向?一劃。

    男孩兒果然受不得這種挑釁，他違反紀(jì)律在訓(xùn)練場地以外動了手，不過這一次，是?余燼卸了對方的胳膊。

    當(dāng)著所有明著暗著來看熱鬧的小孩兒們。

    結(jié)局是?她也一并吃了處分，但“邀約”這種事?，從此?就再沒有在余燼身上?發(fā)生過了。

    原本這件事?也應(yīng)該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但事?實上?，還有一段小插曲：

    余燼收到了很?大一個包裹。

    簽收日期是?在幾天?之?前，和白蘇有過對話的那天?的第二天?，但她一直沒來的及去拿。

    里面是?講解生理知識的大部頭書，好幾本，有插彩圖的科普式繪本，也有醫(yī)科生專用的那種寫滿密密麻麻枯燥的小字的專注，有國內(nèi)的，但大多是?國外的，似乎圈外對此?類話題的聲音要更加開放一些。

    余燼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了解到中西方文化差異，是?在這種地方，以這種形式。

    買書的人根本不介意?是?不是?存在內(nèi)容重復(fù)，不介意?有些是?否稍覺淺顯，而另一些又太過深奧。

    她就是?不差錢。余燼心想。

    就像個給干女兒買包的土老板，包什么樣、是?丑是?美根本全無所謂的。

    但余燼還是?把全部的書本，來來回?回?的翻閱了一遍又一遍，哪怕是?一些艱澀難懂的詞匯。

    白蘇大概永遠(yuǎn)不會知道她喜歡看書，更喜歡書本。而她送她的第一套書，竟然是?這個題材。

    真是?，有趣的人生。

    包裹的簽名是?一筆一劃的“不懂就給我弄清楚”，和龍飛鳳舞的“白蘇”，一如既往的張揚(yáng)。

    *

    “她小孩兒，可能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不如順其自?然……”

    這種事?，她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呢。

    第024章 游戲

    回來的時候只有方珩一個人, 徐安秋不知道去了哪里。

    余燼似乎還在專心捧著熱飲，但見那杯子半天也沒有少多少。

    方珩心里嘆了口氣，她走了過去，坐在了余燼的身旁, 抽出了對方手里已經(jīng)涼透的“熱飲”。

    “茶還是要趁熱喝的。”

    “……”

    余燼雙手還保持著握杯子時的弧度, 微微蜷了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