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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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一聽,心想還是弘治好。 “遵旨!”他欣然應(yīng)下,“對了爹。兒臣還聽說,李廣家中搜出了賬本?” “喔,你說這個?!被实垴R上轉(zhuǎn)頭招手,“蕭敬,東西拿來給太子看看?!?/br> “是?!笔捁闹邢胫?,皇上對太子果然是實心的好。 朱厚照看了賬本能讓他知道,哪些人是真的和李廣一伙兒,哪些人不是一伙兒,有點兒打牌……偷看牌底的感覺。 這賬本上,有個名字:屠滽。 便是那個吏部尚書屠滽。 難怪皇帝一開始說什么:便是推薦王越的也是和李廣有著聯(lián)系,想著在朝中‘獨木難支’。 雖然這話其實是錯的。 “爹,這東西我可以帶回東宮看嗎?” “你覺得需要就拿去吧。朕,真是再也不想看到了……”皇帝說到后面有些心灰意冷,他原是相信這些文臣的??傻搅私裉旌鋈话l(fā)現(xiàn),世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朱厚照得了準允,便收拾收拾離開了乾清宮。 到宮外的時候,冰冷的空氣讓他的思維更加活躍。 所以說為什么獨木難支是錯的? 因為李廣都死了,臺柱子都沒了,剩下的,不論是獨木也好,雙木也罷,就是來一百根木頭,又有個什么鳥用? 最大的指望見了佛祖,剩下的還指望個蛋。 在這種形勢下還力薦王越起復(fù)的,哪里是為了幫他,明明是想要害他。 因為王越喜歡攀附太監(jiān)、因為王越性故豪縱、因為王越聲名掃地! 如果這個時候王越依然能夠起復(fù),可想而知清流是如何的群情激憤, 那么自然的,王越就是清流想要拔除的第一顆釘子! 若王越不來,眾人的怒火朝誰?或許沒有人特意挑了王越來當擋箭牌,那就只能怪他運氣不好,朝廷在這個時候要推三邊總制官。 一旦皇帝力排眾議要用他,邊防形勢緊張又需要他,自然是不會輕易的殺他! 于是一眾官員必然要和皇上為此爭上好些時日, 而且爭斗結(jié)束的那天也很好猜,就是王越凱旋歸來的那日。 至于這中間……打仗、還得贏,怎么也要個一年半載。 這樣的話,躲在王越‘惡旗’之下的人就還有時間轉(zhuǎn)圜,事情就或許有轉(zhuǎn)機,反正是比今時今日這樣突然面對李廣的死訊要好得多的多。 說白了一句話:王越是打著‘李廣勢力’的標志的人,他不倒,則我不倒;我要倒,那他要先倒! 所以說獨木難支肯定是錯的, 所以說朱厚照要向皇帝求來那句保證。 想明白了這一點,朱厚照更清醒了。 但昏暗的黃昏之下,紫禁城中太子的背影隨著越走越遠,也越發(fā)模糊。 前路漫漫,人心險惡,這位老將軍都已經(jīng)七十有二了啊。 唉。 第五十章 東宮之意 “三邊總制官的人選定不下來,皇上和臣子們的意見不一致。徐閣老,這事兒可也不能就這么拖下去啊。” 天氣涼了之后,徐閣老身子骨孱弱,忍耐不住病了。 這中間他老人家堅持著去了內(nèi)閣幾日,現(xiàn)如今看是當初沒聽大夫的,一個風(fēng)寒老也好不了。 大概是真的不堪大用了。 當日李廣之事,他便臥病在家不在宮中,尤其是那雙眼睛,看個文章都要湊得貼在了臉上了。 可如今朝局如此,徐閣老門生有遍布朝廷,他又怎么可能一點兒俗事都不沾染。 說起來,王鏊、王華……這一個探花、一個狀元可都是他徐閣老當年主持會試的時候為朝廷選拔的人才。 如今這些人,也不復(fù)當年青蔥模樣,好在前途大好,都進了太子府。追思過往,當然忘不了徐閣老的恩情。 如今座師病重,弟子哪有不上門探望的道理? 而坐下來沒幾句,自然又說起三邊總制官之事。 徐溥老了,七十多歲的年紀,滿頭的白發(fā),眼袋浮腫的厲害,轉(zhuǎn)個腦袋都叫人替他覺得費勁,而且現(xiàn)在生著病,說不得還得咳嗽一番。 在明朝,內(nèi)閣某種程度上相當于皇帝和大臣的潤滑劑。 內(nèi)閣統(tǒng)率百官,同時也要反映臣子的意見。 如果一味的討好皇上,在這種政治生態(tài)下就是媚上,萬一皇帝干的事兒不那么道德,那么內(nèi)閣通常會被輿論架起來,被逼著上書力奏, 不然其他大臣就給你扣帽子,說你逢迎圣意,誤國誤民! 于是乎,臣子們在規(guī)勸皇帝不順之后,內(nèi)閣都會感受到壓力。 徐溥當了這么多年的閣臣,這么點兒道理他還不懂嗎? 但他已經(jīng)這個歲數(shù)了,朝局波瀾再起,他是有心無力了。弘治十年初的時候便已經(jīng)向皇帝遞交辭呈,只不過皇帝溫言挽留,沒舍得他離開。 說實話,原本以為東宮出閣講學(xué),就是他最后的事了。李廣……實在是沒有料到。 徐老爺子的話很是沙啞,氣聲也很重,眼睛直直的望著前方,實際上是視力下降了太多,“你們兩位,都在東宮任職。太子于此事,是如何表態(tài)的?” 王鏊算是這里對皇太子最了解的人。 他說道:“殿下不涉朝政,似乎不應(yīng)該有什么表態(tài)?” 徐閣老一點兒表情也沒有。 “倒李廣時,殿下也是盡了大力的。應(yīng)當……是和我們同道吧?”王華此時任右諭德,成華十七年的狀元。 他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王陽明的父親,在這個時候也算是很有潛力的中青年官員。 聽他們兩位這樣講,應(yīng)該就是還沒考慮過東宮的意思。 徐閣老不露悲喜,但已知道他們二位都沒抓住關(guān)鍵。 “三邊總制官,陛下圣心已定??衫顝V一死,無人應(yīng)援,心中難免想起被迫殺李廣時的委屈不解。陛下雖然仁厚,可不代表陛下什么都忍?!毙熹哐雒嬲f話,語速慢,但一字不停。 “君王的委屈誰能解?” 王華這么一問,其實答案呼之欲出,他自己也瞬間明悟, 難怪首輔大人先問了東宮。 王華一拍手,“若能說動?xùn)|宮,此事尚可為?!?/br> “我去吧?!蓖貊讼肓讼耄突侍铀闶亲钍斓?。 皇太子也認可他的話,每次談到最后,太子都說‘先生一說我才明白’,可以說相談甚歡。 徐溥搖了搖頭,“你們都不要去。我問東宮,并非是要你們?nèi)裾f東宮?!?/br> 呀? 這樣一來,兩人又都有些不解。 “那是何意?” “因為東宮重要我才問?!毙扉w老之前的話因為無力都有些虛浮,但說到這里忽然開始加重,“東宮極有主見,他若與我等心意相通,自然會在適當時候相助。若不通,勸說亦無用。” 他只怕太子不愿意顧全這個‘大局’。而這個大局就是在李廣已倒的局面下,為了穩(wěn)定,不要啟用王越,否則必是風(fēng)雨交加之勢。 “此外,陛下心中患上的是委屈病,委屈怕不理解,更怕親近之人不理解。如今陛下本就對朝臣心存怨懟,這時候還要去說動?xùn)|宮,若是陛下得知,作何感想?” 兩人一聽,不禁暗暗贊嘆。 徐閣老雖然身體年邁,但畢竟是多年的內(nèi)閣首揆,看似不動聲色,實則早已洞若觀火。 照這么說起來,這事兒還真不能干。在這個時候勸‘反’了太子,那更是叫皇帝生氣了。 “此事,說大很大,說小很小。一切全數(shù)系于太子之身。但,朝局如此,實在不是我大明朝的福分?!?/br> 王鏊和王華又不理解了。 “恩師……究竟憂慮什么?” 弟子是有幾分親近之情的,徐閣老也愿意講:“邊關(guān)戰(zhàn)火不斷,朝廷卻限于局勢不能派遣名將。這是福嗎?此事逼得太緊,逼得陛下派了另外的人,一旦打了敗仗,你我之輩,上無顏面對陛下,下無力安撫百姓,咳咳……” 老頭兒躺在床上,向書案那邊伸了伸手, 府中下人立馬知道了意思,去那邊將一封奏疏拿了過來。 “老爺……”府中的管家把奏疏拿來, 但徐溥揮揮手示意他給邊上的兩人。 這奏疏,寫著辭呈。 “這是?” “風(fēng)雨飄搖之際,我卻已老弱不堪。國事雖有起色,但仍顯艱難。這辭呈……你們?nèi)粝爰狱c什么,就加進去吧。” 王鏊和王華忽然明白,徐閣老已經(jīng)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這大概是他最后辦的事了,他會向皇帝進言,然后辭掉一身的官職。用自己最后的能量點亮后來人之路。 可他們都是一時君子,不忍讓徐閣老最后做這樣的事,紛紛拒絕, 王華更是感動涕零:“恩師為國赤誠之心,學(xué)生能夠理解,不過恕學(xué)生,不能答應(yīng)恩師的要求?!?/br> 徐閣老沙啞的聲音又響起, “以我年邁之身,尚能為國效力,這是福非禍。但你們記住,此事萬不可牽涉東宮,否則事不可為?!?/br> …… …… 大名府,浚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