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br>
    朱厚照走后，梅懷古和衛(wèi)仲海對望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如果做的好，那么他們就不僅僅是陪皇帝玩那么簡單了。

    “咱們也出宮去吧。”

    “走，去我家，今晚我們徹夜長談！”梅懷古是年輕人，渾身的精力無處釋放。

    衛(wèi)仲?？梢跃芙^很多人，但他不會拒絕梅懷古。

    梅府在京城中處于一種很玄妙的位置，要說本身，那也就是商人之家的府邸，在京師著算得了什么？不過梅府似乎有官府照料，竟然也安安穩(wěn)穩(wěn)這么些年。

    尤其是梅可甲這個商人家財萬貫，這可不是假的。

    當(dāng)年梅可甲是在西北被皇太子給淘回來的，他的身家，太子至今分文未動，這也是梅可甲心里面一直忠于太子的原因之一，他是會看人的，太子這種做法，一看格局就不一樣，那是要做大事的帝王。

    這樣一來，梅府的那些花銷看得旁人就眼熱了，尤其是天子腳下，勛貴家缺錢的子弟多了去了，說不定就有些人打起梅府的心思。

    此外，梅可甲一去七八年，一點消息都沒有，漸漸的也會有人說梅府的主人已經(jīng)去世了。

    家里面男人不在，偏偏梅可甲這個有錢的家伙，找的都是姿色上佳的女人，要不然梅懷古一個男人長得這么漂亮？

    這么論起來，梅府其實是又有錢、又有色，男人還不在……可別覺得人是多么文明的動物，似梅府這樣的香餑餑，總有些紈绔要上去碰一碰。

    寡婦門前是非多。

    只是如此倒也算了。

    梅可甲辛勤耕耘還留下了兩個小女兒，當(dāng)年他走的時候還是小女孩兒，但七八年過去，眼下都已經(jīng)是二八年華，生得是花容月貌，國色天香，把梅可甲那些小妾的天生麗質(zhì)都給繼承了過來。

    話說梅少爺一回府，那是有七八個人跟著伺候，盡管他沐浴的香湯比不上宮里，但奢華程度也是有的，府里的下人前后相迎，該做的準(zhǔn)備其實也準(zhǔn)備好了。

    “弄幾道飯菜，今天本少爺招待客人！仲海兄，里邊兒請?！?/br>
    管家看少爺心情好，不敢上前打擾，倒是急壞了在偏院里他的姨娘，主要是還有客人，她也不好露面，萬一再叫人看上，不是無端惹麻煩嗎？

    “先別急吧，你們兩個都別出去，少爺帶了客人回來?！鄙俑拥呐藝诟郎砗髢蓚€靚麗的小姑娘，“這件事，只能等等看，碰碰運氣?！?/br>
    這兩個小姑娘都是這一個小妾所生，前后相差兩歲，今年一個十五、一個十三，梅可甲當(dāng)年在的時候?qū)⒋蟮娜∶窇研Γ〉钠鹈窇杨?，兩個人模樣極為相似，都是明眸皓齒、楚楚動人的模樣，但她們確實也不是雙生子。

    少女秀眉彎彎，此刻有些著急。

    “大哥今日因為什么這么開心？”

    “也許是宮里的喜事，和皇上有關(guān)？”

    “皇上勤政為本，和大哥也就是偶爾玩一玩，能有什么喜事給他？”

    這個就不好說了，她們的母親講，“開心總歸是好的，若真與宮里的皇上有關(guān)，你們的事說不得還多少有些希望。以往不管他們是伯爺也好、侯爺也罷，天底下誰能大得過皇上？”

    是啊，但那人可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

    第二百二十章 心眼

    衛(wèi)仲海是一般軍籍家庭，要說祖上榮光還是曾祖父那會兒，作戰(zhàn)有功當(dāng)個小官，后面他祖父、父親都是靠著祖蔭，在皇城里討飯吃，他也是如此，不過他自小身旁人的評價都是說他要超過他父親和祖父的。

    這樣的家庭背景，在物質(zhì)條件上顯然無法與梅懷古相比，到了梅府他也算是開了眼了。前后幾進(jìn)的院子不說，長廊、假山的構(gòu)造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可以布置得了的。

    兩人都洗完、換好了衣服出來之后，梅懷古問他，“仲海兄，依你所見，陛下今日之言，我們應(yīng)當(dāng)如何去做才能叫陛下滿意？”

    衛(wèi)仲海其實走在路上的時候也在思考。

    “要不要兄弟我跑一趟甘肅？陛下說的那句話叫什么，知己什么？”

    “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

    “是，既然如此，甘肅的這個王爺是什么人、王府是什么模樣，咱們總得知道、了解清楚，只是派個人……不瞞梅兄，衛(wèi)某真不放心，這個機(jī)會……”

    梅懷古明白他的意思，他們這些人離皇帝很近，按理說總不該就是個小嘍啰，可皇帝是英明之主，有些話他們怎么敢說？

    只能是等皇帝主動說起。

    現(xiàn)在這個機(jī)會來了，衛(wèi)仲海是真的不想放過。否則，他什么時候能住的了梅府這樣的宅子？

    身為大丈夫，誰想幾十年郁郁不得志？

    梅懷古倒是沒想過直接去甘肅。

    衛(wèi)仲海不怕難，也不避難，“梅兄家大業(yè)大，一時走不開也是難免的。再加上，陛下需要梅兄cao持我們兄弟這些事。若是梅兄信得過衛(wèi)某，甘肅就讓衛(wèi)某去！”

    梅懷古眼神微斂，這衛(wèi)仲海平日里看著平平淡淡的，但沒想到這個時候忽然間沖勁這么足。

    他去了，自己不去，陛下那邊又會怎么想？豈不是覺得衛(wèi)仲海執(zhí)行圣旨更加堅決嗎？

    所以眼珠子一轉(zhuǎn)，他說道：“仲海兄，這也不是我信不信你的問題，我怎么會不信你？不過今天陛下也說了，做任何決定都要向陛下稟報，去甘肅的事，我覺得還是請陛下決斷。另外塞進(jìn)安化王府的這個‘子’也得仔細(xì)挑選才好?！?/br>
    衛(wèi)仲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句話是沒有錯的。

    “好！”

    “除了在王府里有人，王府外也要有人，府里的人傳遞消息越簡單越好，否則就容易暴露。所以外面要有接應(yīng)的人，只要消息一出府墻，那么再向?qū)m里遞消息也就自在許多了?！?/br>
    衛(wèi)仲海聽完不禁佩服，梅懷古這個家伙看著面白細(xì)嫩，跟小姑娘似的，但其實是考慮心思極為周全之人。

    他那個腦子一秒三轉(zhuǎn)，厲害的很。

    “這么說至少要有兩個人了?！?/br>
    “不止，京里也要有人，甘肅來的人難道能讓他往皇城，或是你我的家里遞消息？為掩人耳目還是在京里也放個點，你我都不要沾上他們，這種事，隱蔽不好對陛下來說就沒有意義了?！?/br>
    ……

    這樣商量，這兩個人一直到后半夜也沒有要睡覺的意思，總歸是精神很足的。就是等得府里的女眷急得要死。

    但第二天早上，管家也還是尋了機(jī)會說有人要尋他。

    梅懷古是兒子，和父親的小妾平日里接觸還是很少的，最好不要有接觸，這種事都是說不清楚的。但他略作思量就知道，既然不避這個嫌找來了，那就不是小事。

    梅可甲的這個小老婆姓古，似乎是有些胡人血統(tǒng)，皮膚生的奇白，她的那兩個女兒也是，白得像瓷娃娃一樣。

    古氏到了梅懷古的面前，眼眶里就噙了淚。

    她其實也是苦命人，在明代，商人納妾是不可以的，不要說商人了，就是一般官員也有限制，但有錢有勢的人還是會養(yǎng)很多小老婆在府里，只給吃喝，不給名義嘛。就像現(xiàn)代，只要我不結(jié)婚，就沒有重婚罪一個道理。

    這樣一來，似古氏這樣的人其實在府里地位特別低下，如果有個兒子還能稍微好些，偏偏連續(xù)兩個生的女兒。

    日后等她年老色衰，梅可甲不再在意她，那個下場會更慘。

    這就是現(xiàn)實，所以她在府里的地位和梅懷古是無法比擬的，否則的話也不會一夜都不敢來問一句、打擾一下。

    到了今日早晨也是陪著小心過來。

    “妾母，有什么事你就說。可是府里的事？”

    古氏連忙搖頭，“若是涉及夫人，妾母便不會來了。這件事，主要是懷笑、懷顏她們兩個，不知道府里的什么人把消息遞到外面去，說梅府養(yǎng)了兩個天生麗質(zhì)的黃花閨女，外邊兒人動了心思，便是要上門提親了?！?/br>
    梅懷古沒聽明白，“我那兩位meimei雖說小了些，但也到了嫁人的年紀(jì)，有人上門提親是好事，妾母為何還不愿意？”

    “因上門提親的是懷遠(yuǎn)伯。原本一個伯爺府，妾母說什么都是不該的，哪怕他已經(jīng)年過四十了。主要妾母聽說，那人品行頑劣不堪，貪財好色。懷古少爺，咱們是商人之家，這懷遠(yuǎn)伯不顧旁人目光，非要在梅府提親為的是什么？梅府里哪一樣是伯爺府里沒有的？”

    梅懷古聽懂了，古氏的意思，就是那人已經(jīng)好色到一定程度了，只要是好看，什么都不管也要先把人給弄過來再說。

    “我娘親怎么說？”

    古氏聽他這么問一時不好搭話，選擇了以沉默應(yīng)對，她知道自己少爺是聰明的。

    確實如此，梅懷古一看就知道他娘是同意了的。

    對于正妻來說，丈夫養(yǎng)在府里的小老婆這算啥？在她眼里基本上和下人一樣，為了這么個人去和懷遠(yuǎn)伯鬧不高興，至于么？

    所以說古氏才求到了梅懷古這里。

    “妾母，本來懷笑、懷顏也都是我的meimei，怎樣我也都要管的。不過娘親那邊我拗不過、懷遠(yuǎn)伯我更是拗不過……”

    他這么一講，古氏漂亮的臉蛋上，淚珠就忍不住的滑落了。她這一輩子命苦，她那兩個孩子一旦進(jìn)了懷遠(yuǎn)伯府過的是什么日子她也想象得到，說句不好聽的，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不就是要玩一玩女人嘛？玩膩了也就扔在一邊不管了。

    所以說這眼淚怎么可能止得??？

    “這件事……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嘛？”

    梅懷古心中不忍，說到底那是他的meimei，“也不是一點兒辦法沒有。但妾母得寬限我一點時間，也叫懷笑、懷顏兩位meimei不要著急。京里的水深，我的確能在陛下那邊講上話，可陛下管的是天下的大事，怎么會管咱們梅府這些小事？即便要管，咱們和懷遠(yuǎn)伯，誰在陛下心中的份量更重也是未知之?dāng)?shù)，貿(mào)然在君前將此事說出口……實在不是上策?！?/br>
    古氏也是知道的，誰叫他們是商人之家？有些事就是身不由己。

    從梅夫人的角度來講，她做的錯嗎？也不一定。京師里藏龍臥虎，而他們無依無靠，真要和懷遠(yuǎn)伯扯上關(guān)系，說不定還是個好事。反之，如果硬要得罪人家，那梅府又是什么下場。

    梅夫人也要考慮梅府上上下下這么多口人。

    古氏退去之后把梅懷古的話原原本本的和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講了，這一講，人就慌了。

    她們兩位都是識字的，平日里無聊，《明報》什么的都會看的。腦海里早就印入了當(dāng)今圣上是愛民仁君，只要天下的不平事叫他知曉，他都不會不管的。

    想象是這樣。但真的聽到皇帝身邊人講的話，又是另一番模樣。

    尤其梅懷古講得那意思，就是說這種事不好拿去和皇帝講……上不了臺面……

    這下好了，原本還覺得自家大哥就是皇帝身邊人，可卻也很難指望了。

    梅懷笑大一些，更知道女子嫁人、嫁那樣的人是什么后果，所以不禁輕聲啜泣了起來，“娘親，懷笑不要嫁給壞人……”

    對于梅懷古來說，去皇帝面前講這是想都不要想的。

    但皇帝他求不到，有一個人是求得到的。

    想了半天，梅懷古便帶著銀兩到宮里先候著，派了個人盯著劉瑾的行程，只要一不在皇帝身邊伺候，自己休息的時候，他便上門去了。

    好在他梅懷古平日里也是個嘴巧的人，劉公公面前，那是沒少講拍馬屁的話，所以賣一張笑臉，門是進(jìn)得了的。

    “公公，在下叨擾了?！?/br>
    劉瑾看了這種諂媚的小臉，別的不說，至少寫著‘銀子’倆字。

    “梅兄弟？快進(jìn)來，今日怎么想到到咱家這邊來了？”

    梅懷古提了提手中的好酒，“我買的上好的佳釀，特地孝敬孝敬公公?！?/br>
    客套話講完，劉瑾也不和他繞彎子，直接問他來意。

    梅懷古不二話，就把這事兒講了一講。

    結(jié)果就見劉瑾眨巴著眼睛，“懷遠(yuǎn)伯……見過令妹么？”

    這句話問的，有些味道。梅懷古還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