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4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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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會虎頭蛇尾是一回事,楊一清、周尚文、亦不剌等人都得回到大同。邊防重視,萬一這個節(jié)骨眼韃靼人打過來了怎么辦? 與這個相比,朝堂上怎么爭來爭去實在也是個小事了。 至于那些銀子,現(xiàn)在顧人儀一封奏疏上來,許多人自顧不暇,手里的土地拿著燙手,退了舍不得,還不知道要怎么用呢。 內(nèi)閣也沒究得太深,所謂的讓利于民已經(jīng)給皇帝做到了更徹底的‘讓田于民’。 而且,今年就遠(yuǎn)征韃靼的奏議也沒有獲得皇帝的認(rèn)可。 基本上,屬于折中,所以兩邊人馬還是接受了。 對于朱厚照來說,多一點時間準(zhǔn)備,自然就多一分贏下大明與韃靼決戰(zhàn)的希望,哪怕多蓄養(yǎng)一匹戰(zhàn)馬、多培養(yǎng)一個士兵,那也都是好的。 倒也不必急于立即就兵行險招。 不過想來正德二年是不會安穩(wěn)的,因為封鎖貿(mào)易很容易引發(fā)戰(zhàn)爭的。盡管有各種各樣的走私,但一旦官方管控這種邊界貿(mào)易,走私的成本會大幅上升,貨物的貿(mào)易量也會有所減少。 這對于國家的影響還是很大的,草原本就物資匱乏,走私的那么點量塞牙縫都不夠。 除了過來搶,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這一點,明軍上下從執(zhí)行封鎖策略的時候就是清楚的,甚至,就是逼著他們過來的。 還有一點,在緊張的戰(zhàn)前準(zhǔn)備中,朱厚照計劃遣亦不剌和明將馬榮為使,聯(lián)絡(luò)另外兩個萬戶。 經(jīng)濟(jì)手段、政治手段、軍事手段,一個都不能少。這樣穩(wěn)中有進(jìn)的邊疆策略是最后皇帝定下的整體基調(diào)。 一句話,今年打不打,就看這個達(dá)延汗小王子,若是不打,我就繼續(xù)封鎖你、弱化你,若是打,那就奉陪到底。 到這個局勢之下,邊疆的軍事形勢其實已經(jīng)較為主動了。其局面也比幾年前單純的只能防守要好很多。 楊一清、楊尚義、周尚文…… 這幾人按照早朝的流程覲見皇帝,皇帝再囑咐幾句,隨后他們就可以離京了。 這原本也是正常的,只不過今日早朝卻分外壓抑,明明京里頭事情不少,但除了這種‘離京的臣子’所要進(jìn)行的流程之外,沒有什么人出來說話。 皇帝本身也帶著些‘咳’聲,似乎也把整體的情緒給壓了下去。 實際上的原因,眾臣全都知道。 顧人儀奏疏之中,一句陛下處處為民,卻眼見百姓之疾苦而躊躇不敢進(jìn)前之語,直接把皇帝也給帶上一起罵了。 幾年了,滿朝的大臣越發(fā)懼怕皇帝,幾乎沒見過誰用這種話語來給皇帝上疏。 且早朝一上,很多人看到皇帝微微帶著些咳嗽,臉色也不好,就猜測一定是給氣到了。于是心里頭怕觸到霉頭,自然也就沉默的多了。 實際上,也不止顧人儀一封奏疏。 而他們不說話,不代表朱厚照也只講一聲‘無事退朝’便略了過去,都到這個關(guān)口了,哪里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這幾日來,北直隸行分田之事,朝中上下,京師內(nèi)外,多有臣子直言上疏,言勛臣文官侵占民田。朕……咳咳。”朱厚照握拳咳了兩聲,隨后繼續(xù)說:“朕看尤以顧人儀為最烈,原來不過宜賓一個小小的知縣,竟然也質(zhì)問朕,言朕畏懼不前,直把朕比作是色厲膽薄的袁本初。” 話到此處,滿堂寂靜。 這是不想活了。 朱厚照也略作停頓,他眼神一偏,落在李東陽身上,“李閣老,朕有些不記得了,三國之中,曹cao是如何形容袁本初的?” 李東陽第一時間不敢回話,而是說:“陛下圣明天子,豈是那偏居一地為王的袁紹所能比擬?!?/br> “回、話。”朱厚照強(qiáng)調(diào)。 李東陽無奈,只得說:“曹cao說,袁紹此人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br> “分了皇莊之田,偷得一兩句圣君之名,便止步于此,李閣老,你說朕這是不是見小利而忘命?” “群臣皆言朕乃明君圣君,可朕確實知道北直隸若僅分皇莊、中官之莊田,會有百姓無立錐之地,但朕迄今沒有一封圣旨。謝閣老,你說朕這是不是干大事而惜身?” 李東陽和謝遷兩人被點名,沒有其他辦法,老邁的身體顫顫巍巍跪下。 “陛下天資卓絕,睿識英斷,乃是我大明一世之明君!一個宜賓知縣,驟而提拔,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因而才有此駭人聽聞之語,臣請陛下圣旨,殺此辱及君父、不忠不孝之臣,以儆效尤!”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說的事就是朕干的事,殺了他,事實也不會改變?!?/br> “陛下!” “咳咳?!敝旌裾漳樕麤]有那么多的力氣,但情緒積于胸膛,總是忍不住起伏,“帶上來?!?/br> 劉瑾聞言點頭,“是。” 所帶的人,就是昨夜連夜抓的。 顧人儀說的情況,朱厚照還是信任的,他在奏疏中說大理寺卿吳角,通政使司副使石維杰,參議秦佑侵占民田百余頃,這件事稍作核實,就可以確認(rèn)。 三個男人,兩胖一瘦就這么被綁進(jìn)了奉天殿,他們頭發(fā)散亂,臉上也臟兮兮的,眼睛泛紅,脖子間青筋突起,可是受了一回罪了。 而除了他們腳步聲,奉天殿里再無別的聲音,每個人都低頭跪著,好些人在想,御案上堆著的奏疏里,會不會有他們的名字。 “……朕只查了這么三人,地契田產(chǎn)俱為物證,當(dāng)日英國公跟朕說,府里的田產(chǎn)有的也是買來的。好。英國公世代為貴,倒也有可能。可你大理寺卿吳角,通政使司副使石維杰都是寒門子弟出身,哪里賺的錢買的一萬多畝的田地?!咳咳?!?/br> 朱厚照聲音一大,忍不住咳嗽出聲。 劉瑾驚慌,“陛下!” “請陛下注意龍體!” “朕好的很!”朱厚照一連幾日的郁結(jié)終于是忍不住,“顧人儀說朕干大事而惜身,朕,哪里是惜身,朕是想著君臣一場,何必鬧得人心惶惶??呻薜某甲觽?,北直隸各府上來的奏疏,皆言皇莊之地不足分,這些你們看了嗎?! 通政使司副使是正四品,大理寺卿更是朝廷的正三品大員,九卿之一,朕今日不得不將其罷免,縛于殿前。朕已經(jīng)登基兩年了,這里站著的官員大部分都是經(jīng)朕的手提拔,你們變成這樣,朕真是痛心疾首,只覺得愧對先帝、愧對祖宗,愧對大明百兆生民!” 朱厚照搖了搖頭,略顯得無奈,長嘆一聲說:“帶下去吧,把他們關(guān)起來,依律判處,不得輕饒!另外,從即日起,朕會親領(lǐng)侍從室、司禮監(jiān)和錦衣衛(wèi),清查北直隸各處不可分之莊田的戶主,查到了誰,誰就要向朝廷解釋,你這片田是怎么來的。就是交易,也得有個憑證吧? 朕知道,你們當(dāng)中多有忠臣,會極力勸說朕,說此舉一出便會天下大亂??擅駚y已近在眼前,老百姓沒了田都要造朝廷的反了,哪里還有粉飾太平的余地?!朕就在紫禁城乾清宮,誰要是造反,領(lǐng)兵打進(jìn)來,這皇位朕便讓給誰!” 若是一個帝王都不能做自己認(rèn)為對的事,那這皇帝不當(dāng)也罷。 “奴婢劉瑾,誓死忠于陛下!” 這個馬屁精倒是招子放得亮,見得這個機(jī)會,立馬跪下表忠心。 見他如此,侍從室的靳貴、謝丕兩位,內(nèi)閣的楊一清、帝師王鏊也第一時間表明態(tài)度,內(nèi)閣李、謝二人,六部九卿之中其他重臣也紛紛說出忠心之語。 散朝之后,宮里遞出圣旨:浙閩總督王鏊加太子太保銜兼文淵閣大學(xué)士,入閣參預(yù)機(jī)務(wù),得賜玉帶、麟袍,并復(fù)其軍機(jī)大臣之首,仍領(lǐng)軍機(jī)事務(wù),兵部尚書王炳以及楊廷和位列其后。 第四百五十章 指肚、驅(qū)趕 聽了秋云的話,朱厚照午后睡了一會兒。 天氣轉(zhuǎn)暖,從窗戶漏進(jìn)來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朱厚照躺在墊了軟毯的竹椅上,光線照得他一半的臉光亮,光暗界線從臉上到身子,從晌午到傍晚,直到聽到一絲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才悠然轉(zhuǎn)醒。 外面是葵兒大夫來了,她在門口的時候見到的秋云,很輕的問:“陛下醒了么?” 秋云搖搖頭,抬手搭著她的胳膊往外去走,“還沒。難得陛下睡得那么歡實,再等等吧?” “秋云!” 說話間,屋里傳來聲音。 本來還放松的兩位姑娘,立馬抬腳往里走去。 朱厚照睡得舒坦,但剛醒有些不愿睜眼,捏了捏眉心問:“有什么事么?” “陛下放心,沒人遞條子。是葵兒大夫來了?!?/br> 打眼一瞧,便是見到邊上高了秋云一頭高的姑娘。 這個年頭、這個環(huán)境,身高腿長似葵兒這樣的確實是少。 “民女,來給陛下號脈?!?/br> 朱厚照很配合的翻轉(zhuǎn)手掌,“只是轉(zhuǎn)季之時貪涼,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睡一覺過后便覺得舒坦多了。” 大夫不會聽生病的人亂講,葵兒還是很認(rèn)真的搭脈凝神。再瞧了一眼面色已復(fù)紅潤的皇帝,這才放下心來,“陛下怕熱,但最好不要貪涼。風(fēng)寒之氣入體總是不好。也是陛下青春盛年,換了旁人怕是好得不會那么快?!?/br> “這事兒怪我?!鼻镌崎L舒一口氣,“這天剛轉(zhuǎn)暖,就讓陛下退了許多衣裳?!?/br> “沒事就好。干嘛搶著領(lǐng)罪?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若是有的話,來一碗熱熱的羊rou湯?!?/br> 身體一好轉(zhuǎn),這胃口就有了。 “好。奴婢這便去傳膳?!?/br> 葵兒幾番與皇帝接觸,即便是如今這般單獨相處也不會覺得尷尬,她心思還在皇帝身體上,“看陛下久睡乍醒,要不讓民女為陛下松一松神?” “好?!?/br> 于是姑娘走到他的身后,伸出細(xì)白修長的手指,在脖子間是捏,在下巴上是揉,到后小腦是輕按,到底是學(xué)過,每一處xue位都顯得恰到好處,雖是略酸,但指肚細(xì)軟溫暖,像是能舒緩緊張一樣,一下子便讓他覺得十分享受。 “永壽宮里的那兩位,一雙手從春到冬總是冰涼冰涼,葵兒大夫是使了什么法子,手上暖得很?!?/br> “那是肝氣郁結(jié)、氣血虛虧所致,民女已給兩位貴人開了方子,不過調(diào)理尚需時日,過段時間陛下再看,便應(yīng)當(dāng)不會了?!?/br> “知道了。倒是辛苦了葵兒姑娘,母后一句話,你便只能一直待在宮里?!?/br> “陛下哪里的話,能伺候兩位貴人,是民女與師姐的福氣?!?/br> 朱厚照略作停頓,因為太舒服了,他在慢慢的感受。 “若是累了便告訴朕?!?/br> 葵兒沒想到皇帝還顧及到這一茬,“不累的,不費勁兒?!?/br> …… …… 皇帝在這邊瀟灑,宮外可是有些亂了套。 圣旨已下,侍從室、司禮監(jiān)和錦衣衛(wèi)要一起探查不可分之莊田,并要莊田主人言明田產(chǎn)的來龍去脈。 這是一石激起了萬層浪。 盡管朱厚照不會驟掀大案,也以侍從室為最先,便是覺得若碰到真是屬于正常交易買賣,各種憑證全都齊全的,也不要誤傷了人家,畢竟完全的均田只是一種理想,人與人的能力大小有差異,有些人家家產(chǎn)就是越做越大。 不過在根本談不上有有效的法律制度、且官民天生不平等的社會環(huán)境之下,實際上不屬于正規(guī)買賣的田產(chǎn)兼并極多。 這邊動了人手去查,出了京師、到了宛平縣縣衙那便走不動了,一個縣的情況豈是那么容易理清? “樁樁件件這么多事情,不是每件事都說得清楚,也不是沒畝田都來得及說清楚,可事情不能拖著不辦,這要怎么辦?”錦衣衛(wèi)的毛語文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