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5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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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老,我們不上,其他人也會上的?!?/br> 楊一清背著手,說道:“你都是一部尚書了,還這么急躁,這件事你再搶先,也有人比你還先。關鍵在于圣心屬意于誰。而圣心屬意,一在其人品格,二在所用何法,所以這件事不在于快,關鍵是要點到xue位上。 陛下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以往藩王之事鮮少追根究底,大多都是虎頭蛇尾。可陛下也會如此么?誰也無法確定。你的辦法說的輕了,點不到xue位,說得重了,也不合適,所以倒不如后來居上,看看其他人都怎么提,陛下圣意又在哪一處?!?/br> 齊承遂聽完恍然有所悟,“閣老之言,下官受教。” 楊一清其實心里有個方向,皇帝要此事推遲,其實這本身就說明這次下手不會輕,要不然何必顧忌清理屯田的事? 但那真就是大事了,他也沒有很大的把握。 “不過說來奇怪?!饼R承遂嘀咕一句。 “什么?” “清理軍屯是何等重要之事,其涉及人數(shù)眾多,又都是軍中將校,真要有個定論,僅是推遲的幾個月又怎么能做到?” 楊一清說:“也不盡然,宣府總兵楊興、薊州總兵楊尚義、大同總兵石奉以及甘肅總兵,這都是陛下親信,圣旨一到,誰敢不遵?” “喔!”齊承遂忽然想通了,“若總兵無礙!必是守備太監(jiān)有所阻撓,所以陛下突然拿下劉瑾!” 楊一清皺眉,如果掌兵的總兵和代表宮里的守備太監(jiān)都能堅決執(zhí)行圣旨,確實很難有誰再阻擋。 否則如齊承遂所言,守備太監(jiān)從中作梗,總兵還是會有些顧忌的。 說句不好聽的,這些太監(jiān)都不知道和宮里怎么聯(lián)系,萬一表面配合清屯,實際上背地里暗中污蔑告狀,在寧夏出了藩王造反之事、皇帝疑心加重的情況下,誰知道會不會出什么壞事? 如果真是這樣,楊一清就太欽佩了,皇帝真是太精明了。 …… ……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司禮監(jiān)。 尤址已經(jīng)開始掌權。 他也是聰明人,放著劉瑾、馬永成暫時不審,擺了一張椅子專門看著手底下的人寫好急遞,這是給各地的守備太監(jiān)的。 這是他做得第一件事。 “圣上旨意,劉瑾侍君不誠,今已下獄。我,原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尤址自今日起掌印…… 司禮監(jiān)為皇上之司禮監(jiān),不論何人掌印,都以皇上為先。眼下寧夏反王眨眼而平,清理軍屯大有進展,司禮監(jiān)奉圣意,誡諭各邊鎮(zhèn)守備,自報所占軍屯,如此過往不究,若仍心懷不軌者,則必懲之……” “尤公公,您看這樣如何?” 尤址把所有的急遞都拿來一一的看,而且親自指出其中用語的不當,一邊改一邊說:“咱們做太監(jiān)的和當官不同,當官可以官官相護、報團取暖,門生故吏遍布天下之時,就是皇上也不好過于隨意處置,當太監(jiān)則不同。你們的遣詞用句還是過于輕了,似乎很害怕得罪他們?什么叫懲之?怎么懲?是罰些銀子,還是流放砍頭?” “那……” “寫重一些!今日咱家就再教你們一招。宮里的生存之道,根在于皇上,劉瑾為人算是囂張強勢吧?他要用什么人,在哪里用,咱家可是一點兒都插不上手。而且,他還是府邸舊人,可那又如何?圣上一句話,頃刻間便化為虛無。你們可見有哪個官員為其鳴不平? 再往回說一些,孝廟在時,李廣風光無限,但也僅是瞬息之間,人就沒了。 所以記住,得罪外面那些人沒什么要緊的,只要皇上滿意,他們能怎么樣?” 而且現(xiàn)在應該害怕的是他們。 劉瑾遽然去位,有些個人大概連覺都要睡不著了。 “對了,添上一句,就說咱家奉旨調查劉瑾,讓他們將自己所知的劉瑾罪事,如實上稟,將來咱家還可為他們到陛下面前請功。” 這一招也是絕。 一方面立威,告訴他們劉瑾的案子還在查,你們誰和他有舊的,最好老實點,再不聽話,無非就是多砍一個腦袋的事。 另外一方面也讓他們和劉瑾決裂,畢竟掉腦袋的事,誰還管得了這么多。如此一來,他這個新任的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便可迅速滌清前任的影響力。 那些名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甘肅守備太監(jiān)黎寧,大同守備太監(jiān)王勝,宣府守備太監(jiān)趙淙…… “寫好以后,天一亮便命人八百里加急送過去。”尤址伸了伸懶腰,這一夜他還沒怎么睡,很累了,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咱家現(xiàn)在去會會劉公公?!?/br> 劉瑾現(xiàn)在還沒死,皇帝留下了他的命,正關著呢,即便是出于‘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心態(tài),尤址也要去一趟的。 “尤公公,還有一件事?!庇认哺嵝颜f。 “什么事?” “便是醉仙樓,醉仙樓里的人都是以前劉瑾的,所以那些人都抓了,可這處地方,現(xiàn)在要怎么說?” “你怎會想到這個問題?” “不夜城寸土寸金,且是陛下所設,難道就封在那兒?” 尤址眼睛一亮,有些滿意,“知道了,你干得不錯?!?/br> “謝公公夸獎?!?/br> 第五百五十八章 文盛 醉仙樓這處地方倒是出了大名了,天子在此留足,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在此留命,嘿,尋常人一聽也覺得很有戲劇感。 ‘天子不好女色,故而雷霆震怒,隨即下令捉拿近侍!’ 這個故事,正正好好的印證了‘觀眾們’想要的劇情。 jian宦拍馬屁拍在馬蹄上,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吶! 不夜城聞香閣這座酒樓中,說書先生眉飛色舞,講得那叫一個滔滔不絕。 “剛有的事兒,這便出現(xiàn)在說書先生的口中,不愧是天子腳下?!敝v話之人頭戴方巾,身穿白衫,留著口子型胡須,頗有一番正氣。 他說完,背后的人像是聽到熟悉的聲音,跨過一桌來搭話,“真的是天賜兄!你這是剛剛回京?” “哎呀,廷實兄!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不曾想今日在此處遇到你!快快請坐!” 兩位老友相逢,恰又在此相遇,于是兩桌并一桌,他們都是讀書人模樣,舉止投足之間滿是儒生味道。 再桌子中間,則幾道精美小菜,面前到了茶,茶香伴著熱氣而起,久久不曾散去。 “天賜兄回京不往他處,就知道行至這聞香閣?” “哈哈,聞香閣內有香味,在下自然是聞香而來?!?/br> “飯香?” “是飯香,也不是飯香?!闭f話之人視線偏向說書人。 這些文人sao客就是喜歡故弄玄虛,好在他說的話,對方聽得懂。 “不錯,近來上下皆振奮,便是因為此?!?/br> “好!陛下一代賢君,僅此一事,也必可留名于萬世!” 此番情緒激動的人,名為李夢陽。 便是與前閣老李東陽之只差了一個字的人。 李夢陽字天賜,慶陽府安化縣人,其人出身寒微,但從小便有文才,二十一歲時中陜西鄉(xiāng)試第一,次年,也就是弘治七年中進士。 因連喪父母,他回家丁憂守制,至弘治十一年出任戶部主事。 那個時候,外戚壽寧侯張鶴齡、建昌侯張延齡怙寵橫甚,人莫敢問。 李夢陽卻不畏權勢,直言上書,寫了有名的《應詔指陳疏》, 張氏兄弟因而對其深惡痛絕,并多番陷害于他,好在當時還是太子的朱厚照盡心搭救,因而李夢陽才免于災禍。 后來李夢陽又再了解太子諸事,救命之恩加道德認同,使得他對朱厚照早已誠心拜服。 朱厚照也是知道他的,也了解過歷史上李夢陽和弘治年間兩個外戚相斗的事。在他的印象中,李夢陽這個人文才很盛,官做得其實不大的。 所以概念里更當他是文學家和書法家,他也沒什么偏見,反正他們愛展示自己的文才就展示好了。 只不過任用清流他一直很謹慎。 所以要說李夢陽做官,從弘治十一年至今,他可以說是一路熬著。當了三年戶部主事,又當過知縣、當過知府同知、又回過頭再當知縣,而后當知府,如今期滿回京,可以說基層經(jīng)驗豐富了。 之所以這樣,一是因為皇帝朱厚照沒太想過把文學家弄成多大的官,二來李夢陽這種文才很大的人,都是很有脾氣個性的,他不是那種圓滑之人,經(jīng)常性的也會得罪人。 再有一個,李夢陽和李東陽關系不好。 他們確實是師徒,最初李夢陽還很仰慕李東陽,李東陽《文后稿》中也稱贊過李夢陽,說‘夢陽以文學為首解,登甲科,砥礪名行’。 但后來他們因“康海事件”反目成仇。 康海是弘治十五年的狀元,與李夢陽以及王廷相等人合稱“前七子”,這是文壇上的稱號。 李東陽則是茶陵詩派的領軍人物。 具體的事件無需詳說,那是文人之間的齟齬,簡單講就是康海母親去世不按慣例去請李東陽這個閣老、文壇領袖撰寫碑銘傳表,卻請了李夢陽,李夢陽還答應了。 所謂文人重名、爭名,無非就是這些事。 于是在官場上,李夢陽就吃苦頭了。 李東陽在劉健去位以后,當過一段時間的首輔,不是說李東陽故意為難他,是沒有人會再推薦李夢陽,其他人也不會顧忌敢于得罪他。 畢竟誰會為了他去得罪李東陽? 李東陽自己也不會熱臉貼冷屁股,特意提拔李夢陽,他只要不針對,問心無愧就行了。 好在正德四年,李東陽已經(jīng)去職近兩年,李夢陽終于也能回京了。 至于與他說話的這個人,名為邊貢,字廷實,也是前七子之一。 現(xiàn)在當?shù)氖翘K仑┻@樣的職位,主要掌宗廟禮儀,就是碰到什么特殊日子、到哪里祭祀,皇帝、大臣是什么禮儀這類事。 太常寺最大的官是太常寺卿,至于太常寺丞么……小官、閑官、最早是從五品,后來改為正六品。 所謂的這個“前七子”也就王廷相當?shù)霉俅螅瑳]辦法,人家是楊一清推薦保舉,后來也贏得皇帝賞識。 但真要論文才,李夢陽還是首屈一指,他精通顏真卿筆法,精于古文詩詞,提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強調復古。即便和茶陵詩派的李東陽有些不快,李夢陽仍然在文壇上有一席之地,這本身就不容易。 邊貢確實也不知道李夢陽此番回京,他對于自己這位朋友的詩詞文章還是極為欽佩的,說道:“天賜兄既已回京,怎可無人相迎?此事便由兄弟來做,三日后下帖邀請好友相聚,以為慶賀!” 李夢陽則搖頭,“與朝中正事相比,一個小小的李夢陽回京哪里值得慶賀?不過廷實兄說召集好友,這倒是個好事。有些人,我們也許久未見了,每每想起,我還是覺得當初我們幾人在一起頌古論今最為暢快!” “天賜兄的意思是該為這說書先生之事慶賀?” “jian宦落馬,人人稱頌,難道不值得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