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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嫡長子在線閱讀 - 大明嫡長子 第604節(jié)

大明嫡長子 第604節(jié)

    “李公公,曹中丞,圣旨已到,圣意已明。這甘州城本官是待不下去了,最遲十日后,總兵府便會傳令大軍開拔,還望兩位早做準(zhǔn)備,到時與大軍一起出發(fā)!”

    曹、李二人都不與皇帝直接相熟,但都是通過近臣推薦而得此位,皇帝如今是這番意思,他們自然沒有二話,不多表現(xiàn),怎么能進入皇帝視線?

    “我等愿與靖虜伯并肩作戰(zhàn)!”

    “好!”

    周尚文心中暢快,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以往了,都正德十年了,敢在政治上對軍事行動進行掣肘的官員只要報上去,皇帝肯定是遇到一個殺一個。

    所以戰(zhàn)場之外的這份舒爽感,是周尚文這幾年來的巔峰。

    至于這十天的時間,他們要等待一些物資。

    周尚文得到消息以后自己也派了幾路兵馬前去迎接,

    陜西固原鎮(zhèn)運來了先前存放的庫銀,可以一解開拔銀以及后續(xù)需要的撫恤銀等燃眉之急,寧夏鎮(zhèn)和河套朔方鎮(zhèn)運來了大批的軍糧。

    那運糧的隊伍在山谷間成縱隊,一眼都望不到頭。

    大概是各大臣也感受到皇帝在旨意中的堅決,所以自然紛紛重視此事,以此來表現(xiàn)自己。

    軍糧,王守仁是讓朔方左衛(wèi)指揮使韓十二郎親自押運,而陜西巡撫王瓊為免庫銀有失,連本人都來了。

    甘州城這幾日就是城門洞開,一車一車的往里面運東西。

    這樣的動靜,就是老百姓也知道要打仗了。

    甘肅總兵府去前,周尚文親自迎接王瓊,誰他娘的不歡迎財神爺???

    “靖虜伯!靖虜伯!”王瓊也不是穩(wěn)重的性格,他的得意和邀功躍然于臉上,“陛下旨意還未到,我便讓人打開銀庫裝車,就等旨意。旨意一到,兩炷香的時間銀車便出城了!這一次,靖虜伯可得還陛下一個大大的勝仗才行?。 ?/br>
    “多謝中丞!中丞援手之恩,周尚文必定不忘!中丞里面請!”

    周尚文以盛禮迎接了王瓊。

    坐下后問:“中丞何以知道陛下會讓中丞先用陜西庫銀?”

    “靖虜伯有所不知,”王瓊腦袋湊近些,“正德七年、九年,兩次大朝會,陛下都對我說過,西北一旦有變,陜西便要打頭陣,我便要打頭陣,銀子、糧食都要提前備好。所以靖虜伯是不知,你每次巡邊、打個小仗,我這里都得集結(jié)一番?!?/br>
    “哈哈哈!這是陛下高瞻遠(yuǎn)矚啊。過幾日,河套、寧夏的軍糧該也到了?!敝苌形臎_著北京方向拱手,“陛下此次是壓下了朝堂中的反對聲,如此信重,不管放在哪朝哪代都是罕見。”

    文為王瓊,武為周尚文。

    為了這個格局,朱厚照幾年都沒動王瓊。

    王瓊是會貪些銀子,但他辦事能力很強,他說道:“甘肅鎮(zhèn)兵馬出征以后,甘肅兵力空虛的問題陛下也考慮到了,我已命陜西各衛(wèi)所按旨意備戰(zhàn),并適度向甘州方向接近。除此之外,此次軍糧雖沒用到陜西,但亦有準(zhǔn)備,靖虜伯你只管沖鋒殺敵,后方有我,就算我不行,還有寧夏的仇鉞和朔方的王守仁。喔,對了,兵器、藥品缺不缺?這些我都也準(zhǔn)備了?!?/br>
    “連藥品都有?”周尚文略微意外。

    王瓊又得意的笑了笑。他在這貧瘠之地都幾年了,這次是最大的機會,弄得好直接就能調(diào)入京城。能不用心?

    這家伙在浙江就cao心海貿(mào),到西北就cao心用兵,轉(zhuǎn)悠來轉(zhuǎn)悠去就是不離圣意,做官,他可精著呢。

    周尚文也會察言觀色,他頗為默契的說:“此番若是得勝,我必向皇上上奏中丞的功勞?!?/br>
    王瓊一邊得意一邊‘謙虛’,“哪里哪里,這都是圣上旨意、也都是圣上的功勞啊,啊?是不是?”

    說到最后還是收不住嘴角笑。

    周尚文心領(lǐng)神會,也哈哈陪笑起來,“是極,是極!”

    第六百六十八章 出征

    邊境地區(qū)外族與漢人交流頻繁,甘州城這樣大的動靜,城內(nèi)的藏在暗中的探子不可能注意不到。

    街角餅子鋪里面坐著兩個面相憨厚的趕車馬夫,他們在喝了一碗nongnong的羊rou湯后吃干抹凈默契離開,走到門口時,發(fā)現(xiàn)勒在手上的布條沾了幾塊rou沫,于是伸出舌頭舔進肚中。

    餅子鋪門口的大街有很多黃土和泥沙,這是趕遠(yuǎn)路過來的那些車馬和人留下來的。

    一輛一輛蓋著布的馬車在士兵的護衛(wèi)下,從他們眼前經(jīng)過。

    餅子鋪里面的幾個老伙計低聲說:“……那些都是啥?五十多車過去了,不可能都是糧食吧?”

    “不清楚,反正都說要打仗了?!?/br>
    兩個趕車馬夫面無表情,之后沿著商鋪向城外走去。

    路過一個路岔口時,坐著喝茶的一個青年放下幾枚銅錢,然后拍拍肚子也跟上。

    這一路前面的人越走越快,后面的人也越跟越快,直到翻進幾座低矮房屋之間的小巷弄。

    青年怕跟丟,所以由走為跑,剛拐一個彎忽然發(fā)現(xiàn)視線里多出一柄飛來的大刀,那距離,幾乎都要貼到他的額頭了。

    “媽呀?。 ?/br>
    緊急之間他迅速矮身,隨后就是一身的冷汗。

    這個時候巷弄盡頭,左右兩邊出現(xiàn)那兩個車夫的身影,“這樣的身手與反應(yīng)……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跟著我們兄弟?”

    青年似乎對自己的身手也很有信心,以一對二仍然不懼,“應(yīng)該問,你們是什么人?藏在甘州城這么久,為了誰賣命?。俊?/br>
    “不知你在說什么。我們僅是做苦力活的趕車馬夫?!?/br>
    “莫裝了。想去通風(fēng)報信是吧?”

    大明已經(jīng)決定出兵,這是個很重要的信息。

    若是不能提前知曉,提前準(zhǔn)備,有可能會是一個措手不及的效果。

    看那些物資的量,他們還推測這次兵力是十分巨大的。

    馬夫兄弟眼看已露馬腳,于是不再猶疑,立馬又做了動手殺人的決定。

    不過就在他們身后,忽然飛出兩道箭矢,箭矢在空氣之中高速旋轉(zhuǎn),幾乎是一瞬間,砰砰兩聲沒入兩人胸膛。

    “這種時候還與他們廢什么話?”

    巷弄的盡頭,兩邊的屋頂上各出現(xiàn)一個錦衣衛(wèi)打扮的人。

    另外一邊的青年則收起戰(zhàn)斗架勢,“本來還想聽聽他們的遺言?!?/br>
    “上面?zhèn)髁酥家庀聛恚操u國求利之人,一律殺無赦。這種人,你要聽他們說什么?跟我們走。從今日起,錦衣衛(wèi)全面收網(wǎng),捕殺各路暗探?!?/br>
    “是,下官遵命。”

    鏗鏘一聲,他那把刀入鞘,才走兩步上面又扔下兩個白花花的東西。

    青年一看,當(dāng)即高興起來,“大人,這份銀子是什么意思?”

    “這兩個人是你一直跟的,獎賞錢?!?/br>
    “啊?真的,多謝多謝,以往也沒這么多??!”

    隨著他們一路奔跑聲音越來越遠(yuǎn),也越來越小,最后只留有余音,“皇上重視這次出兵,給的銀子多……”

    “還有這等好事?那得多掙些。”

    除了他,

    甘州城內(nèi)的各衛(wèi)士兵也都陸陸續(xù)續(xù)領(lǐng)到了開拔銀。所謂開拔銀,顧名思義,就是在戰(zhàn)爭期間發(fā)的銀錢,其實也算是餉銀的一種。

    為了激勵士氣,軍隊在戰(zhàn)爭期間會提高待遇,這算是一種常規(guī)做法。

    一般來說,是每月二兩到二兩五錢,這是正常情況,其實究竟有沒有那么多,會受財政狀況影響。

    但周尚文目前沒這個憂慮。

    王瓊運抵的庫銀有三十萬兩之多,四萬多人的隊伍,足夠了。

    這是物資中比較重要的一個,當(dāng)兵就是為了混口飯,普通士兵連字都不認(rèn)識,誰管你什么信仰不信仰,要說真信點兒啥,那就是信銀子。

    所以說錢發(fā)下去以后,那積極性一下就起來了。

    出征前的最后一個晚上,會有成親洞房、留下子嗣的現(xiàn)象,在這種長期承平年代相對來說不多,但也有。

    年輕的士兵們把到手的餉銀留在家里,摟著新妻睡一個晚上。

    天還未亮?xí)r便不得不離開溫暖的被窩。

    紀(jì)山就是這樣,他是甘州左衛(wèi)的一名步卒,其實才剛當(dāng)兵一年,去年是覺得現(xiàn)在朝廷給的餉銀都足,飯也管飽,所以就去了,心里頭倒也沒怎么想過真的會打仗。

    但當(dāng)軍令來的時候,他一個旗里面那么多口,沒有一個退縮的,他也得當(dāng)好這個兵。

    小媳婦雖然被他欺負(fù)了,但是和他還不熟,所以有些放不開,好在摸著五更天的黑聊天什么也看不著,正好方便他們相互交代最后的事情。

    “昨晚的那個盒子你還記得嗎?那是俺半年的餉銀,都省著呢,沒舍得花。你是俺媳婦了,現(xiàn)在交給你,你要收好,把俺爹娘也照顧好。還有,不要替俺擔(dān)心?!?/br>
    小媳婦已經(jīng)眼中噙淚,“你讓奴做的事,奴肯定給你做好。只是,你一定要回來……”

    “恩!”

    紀(jì)山也不知再該說些什么,兩人就這樣又耗了一會兒,感覺到時間差不多了,紀(jì)山說:“你再讓俺抱下?!?/br>
    “好?!?/br>
    這一次也許就是生離,所以都沒那么扭捏了。

    抱著個女人在懷里,紀(jì)山覺得真的好好,他都有些不想去吃那些黃沙了,“……真該早些成婚的。”

    “怎么了嘛……”

    “很軟。”

    “莫亂講……你回來以后,還是一樣的?!?/br>
    ……

    “要是不打仗就好了?!?/br>
    紀(jì)山知道自己不能再溫存了,他摸了摸媳婦的肚子,“要是你能給俺生個兒子,那這仗俺就得去打。打的那群狗娘養(yǎng)的不敢再欺負(fù)咱們,他就有好日子過。不說了,走了!”

    這糙漢最后抓了一手軟膩,然后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屋子。

    到外面以后,越是接近營地,趕過來的人就越多。

    旗里面的幾個大哥都開始調(diào)笑他,說他肯定舍不得女人懷抱。

    倒是一片歡聲笑語。

    不久,管他們的小旗吳永飛到了,手里捧了好幾個烤熟的紅薯,“一人一個,都來拿。他媽的,紅薯現(xiàn)在都弄成了紅薯干,硬得崩牙,咱吃點軟的。我從老伙夫那里要來的?!?/br>
    與此同時,紅薯干也配了不少,每人都要背一袋的,這是平時訓(xùn)練就要習(xí)慣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