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6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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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張璁忽然驚恐,“臣謝陛下厚恩!但此事此時萬萬不可!” “如何不可?!” “如今朝野上下恨不得生啖臣之骨rou,陛下如此行事,豈不為百官所反對?” 朱厚照大手一揮,“自古以來,用人權(quán)柄cao之于上,朕拜什么人為閣老還要聽他們的,那么到底誰是天子?” “天子自然只能是陛下!但是……” “沒有但是!遵旨而行!” 張璁行大禮,“臣張璁,謝陛下隆恩!微臣此次必定竭力用命,以報皇恩!” 拜下去的時候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畢生所念在這一刻成為現(xiàn)實,正德皇帝不吃別的套路,就是一點:根本不管什么文臣反對。 龍椅上的朱厚照也露出笑容,這個世界上最難搞的不是有欲望的人,而是什么都不想要的人。他掌握天下,富有四海,官位、名望、財富……一切都是資源,都為他所用以達(dá)成自己的目的。 “陛下,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 “是,非常之事,臣也就行非常之舉了。微臣想問陛下要一個人,從旁輔佐! “誰?” “便是靳貴,靳侍從?!?/br> 喔?朱厚照偏了視線看了看靳貴,他一點兒臉色變化都沒有。 張驄解釋說,“靳侍從輔佐陛下多年,兩京一十三省大小官員以及各地地理民情皆在其心中,若得其相助,必能事半功倍!” 朱厚照語氣放軟,“靳貴,朕不強求,你可以說心里話,是否愿意協(xié)助張璁?” 靳貴雖然也覺突然,但他經(jīng)驗太豐富了,立馬道:“陛下有命,臣自然在所不辭!” “那么清丈令,你們誰寫?” 第七百一十章 缺德的一招 朱厚照真有膽子讓張璁入閣,而且想到就做。 隔天,他將內(nèi)閣和六部尚書再加左都御史、少府令和總理外務(wù)大臣全都宣進(jìn)宮里。 開門見山的對他們說:“這幾日京里發(fā)生了什么,你們都知道。不是都要見朕嗎?今天都見到了,該說什么就說,也不要再避諱著了。 還有你們心里大約也都在嘀咕著,朕昨日只見了張璁。到底談了什么呢?結(jié)果如何呢?也不必到處托人打聽了,朕從來行事方正,敢做敢認(rèn)。朕來告訴你們,昨日張璁入宮稟報了清丈田畝的具體措施,共4條,朕都已經(jīng)準(zhǔn)了。分別為定法規(guī)、定人員、定流程、定罪名。 其中內(nèi)涵也很簡單,清丈一事由朝廷下令,全國施行,測量的人員由朝廷招募培訓(xùn),并派遣到地方,清丈的流程也依朝廷規(guī)制,最后便是抗旨之人的罪名如何議定。這些事都已經(jīng)在具體的施行過程之中。并且,朕已經(jīng)答應(yīng),調(diào)張璁入閣?!?/br> 楊一清聽后心中忽然一陣絞痛! 這是把他的臉面完全的拍在了地上,沒有半點考慮?。?/br> 他先前進(jìn)宮勸諫,皇帝不準(zhǔn)。 這尚且是第一步,后面還有廷議、還要討論。 現(xiàn)在好了,天子看內(nèi)閣首愧不同意,那么便繞過內(nèi)閣! 從他的角度當(dāng)然可以這么理解,而且這其實是很屈辱的。 但從朱厚照的角度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你不答應(yīng),我當(dāng)然可以再派其他人,難道皇帝行事先要得到你大臣的首肯?你不同意這事還得延宕在這里,專門等你? 這是哪朝哪代的規(guī)矩?當(dāng)他是什么,漢靈帝嗎? 至于說什么面子不面子,他向來是對事不對人。 在這一刻,天子和首揆的矛盾一瞬間公之于眾,讓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瞧見。 到這個程度,楊一清是沒有辦法了,他只有一個選擇,若不這么做,想必會叫人罵他貪戀權(quán)位,如此必定有損清名。 于是他晃悠悠的起身,脫下管帽,跪于君前,用特有的帶些沙啞的嗓音說:“臣叨舉成化八年進(jìn)士,蒙列圣累加超擢,進(jìn)至今秩。臣受三朝大恩,如天地之大,如山岳之高,如江海之深,常愧報之涓埃,惟省躬淬礪,務(wù)精白一心,始終一節(jié),以求無負(fù)。今臣忝居首揆,具瞻重位,于陛下可謂近矣,卻不能深體圣意,分君之勞,解君之憂,臣有何面目再為百官之首?因而今日冒死為言,望陛下革臣之職,準(zhǔn)臣去仕,以使賞罰得當(dāng),絕未起之禍,安百官之心,則不勝幸甚!” 他講完以后,乾清宮靜得可怕,簡直是落針可聞。 因為正德皇帝是最忌諱臣子一言不合便和他提什么致仕的。 實際上,朱厚照確實面容緊肅。 到了這個程度,其實再去講投獻(xiàn)的危害,改革的優(yōu)勢已經(jīng)沒有意義。 這不是對錯之爭,這是權(quán)力之爭。 哪怕你對,我也不能支持你,除非完全放棄自己的目標(biāo)。 對于楊一清來說,這個目標(biāo)就是安穩(wěn)的首揆之位,因為他今天不這樣講,以后也是一個把柄,會有很多人想著把他弄下來,與其到那個時候不好看,還不如這個時候自己主動提,好歹也留下一個好的名聲。 關(guān)于這一點,明朝的文人是想得很清楚的。 名聲不壞,將來還有機會。 名聲壞了,你被人打做jian佞之臣,這就沒辦法在官場之上立足,除非是像張璁那樣劍走偏鋒。 就像歷史上,正德一朝劉瑾作亂,李東陽沒有和劉健、謝遷一同離開,這就是犧牲了自己的名聲的。后來人們覺得他是為了維持這個老大的帝國,但那會兒人們發(fā)現(xiàn)他的良苦用心,他人都死了。 對于朱厚照來說,這個目標(biāo)就是把事情做成。 別的,他是不在意的。 包括,這個時候如果他同意楊一清就這么致仕走了,那么大體上文官會在各種文章詞句之中編排他的不是,一份惡名是逃不掉的。 他深吸一口氣,“楊閣老,你既是三朝老臣便知道,君前不可戲言。你當(dāng)真要棄朕而去?你該知道朕是什么脾氣。” 楊一清心中更痛,天子對他并不客氣,而且話風(fēng)一轉(zhuǎn)立馬就是‘棄朕而去’四個字。 “啟稟皇上,老臣當(dāng)然明白,老臣說的正是心中所想?!?/br> “好!” 朱厚照轉(zhuǎn)身,壓著聲音說:“都已經(jīng)正德十年了,朕做什么一開始沒被反對過?海禁開馳之時,說大明沿海百姓易受倭寇侵?jǐn)_,結(jié)果呢,大明水師現(xiàn)在在海上追剿他們! 清理軍屯也說九邊震動,怕生出不忍不之事!什么不忍之事?不就是起兵造反?讓他們來好了!朕豈會怕了他們?當(dāng)初若非朕堅持,屯田籽粒、邊軍戰(zhàn)備能有今日的光景? 諸如此類,征韃靼、西北、日本,哪一樣事不被反對?平日都說皇上圣明,但是到了大事當(dāng)前的時候,偏又各種說朕糊涂、說朕被蒙蔽!你們捫心自問,從洪武到正德,天下的隱田是不是持續(xù)增加?土地的兼并是不是愈演愈烈?!百姓的負(fù)擔(dān)是不是更為繁重?!朕做這些,難道就是為了收幾個稅?早日收了這份心吧!朕雖不是秦皇漢武那樣的千古一帝,但也沒有狹隘短視到那樣的程度!” 但朱厚照講這一番話不是單純的為了發(fā)脾氣。 尤其是‘從洪武到正德’之后的三問,這是權(quán)力之爭沒錯,但對錯不能輕易讓給他。 要讓人知道正德皇帝為什么要做這件事。 “楊閣老,朕再問你一句,你當(dāng)真要為此致仕?” 王鏊覺得有些不對,皇帝是什么都干得出來的,并不受任何規(guī)矩所束縛,這個時候這樣問就是最后的機會。 而且不要說你嘴硬,不好改口,你的嘴硬,難道皇帝軟姿態(tài)的來和你講好聽話? “陛下!”王鏊略微焦急的講,“楊閣老一時沖動,且他本身就是心直口快之人,還請陛下息怒?!?/br> “朕沒有問你!” 楊一清握緊了拳頭,他心中自問:難道這就是最后的結(jié)局了嗎?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叩下頭去,“請皇上成全老臣?!?/br> 朱厚照臉色忽然平靜下來,他不再有任何的憤怒了,連神情也放松下來,“那就……照你所言?!?/br> 按照道理來說,楊一清為國辛勞多年,并且原先也是立過大功,哪里能不念舊情? 但還是那句話,他當(dāng)皇帝至今,到底是不是刻薄寡恩的君主自有公論,王炳最后的結(jié)局也擺在那里了。而且就算要送他這四個字,他也無怨無悔。 “臣叩謝皇恩!” 楊一清心中酸楚。 朱厚照也同樣不開心,而且他要破除致仕背后的利益邏輯,楊一清既然已經(jīng)得罪了,那就破罐子破摔。 “你這個謝恩朕不知是真是假,朕也顧不上了,因為朕當(dāng)這個皇帝就是一定要恢復(fù)大明的國威。 還有很多年前朕就說過,既然心有不滿,棄朝廷而去,那往日恩情不必再提。借著你這個事,朕要給吏部定個規(guī)矩,從今往后,因個人原因主動遞交辭呈,乞求致仕的,若要再起復(fù),推薦之人要說明原因,同時獲得吏部尚書,內(nèi)閣閣員一致認(rèn)可,最終交朕批準(zhǔn)。若是沒有圣旨,擅自任用,那朕要找吏部的麻煩。” 王鏊心中一嘆,果然如此,這就是他想到的,正德皇帝眼里哪有什么規(guī)矩?一切的規(guī)矩都是他定的規(guī)矩。 朱厚照捏準(zhǔn)了這些人的痛點,動不動就要辭職,不就是顯示自己抗?fàn)幰幌?,博個直名嘛。 有利可圖,所以才會趨之若鶩。 現(xiàn)在他就一次性把這個事情的代價拔高,有本事你就拿十年苦讀的功名來賭,皇帝怕什么?每年都有進(jìn)士,還怕沒人做官? 這樣一搞,楊一清必然受連累,自己利益受損,不會人人都順著他說話的。 再者,這樣cao作以后,真的選擇辭職的那些人反而高風(fēng)亮節(jié)的可能性更大! 這就是缺德的一招。 第七百一十一章 把這乾清宮讓給他們 楊一清作為內(nèi)閣首揆,他的忽然離去必然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即便是王鏊也沒有預(yù)料到會激烈到這樣的地步。 平心而論,這也多少有些過激。 實際上這代表著,基本已經(jīng)誰都攔不住皇帝了。 乾清宮的氣氛從未像此刻般壓抑,但站在上方的皇帝攜得是開疆拓土之威,中興之主的盛名哪怕是最偏心的文臣也很難否認(rèn)。 或許, 或許這就是天子故意而為之吧。 西北的大勝,讓皇帝的聲望達(dá)到鼎盛,清丈田畝之事又難如登天,所以用朝堂上的這種重大變故給所有人以警告: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這就是強壓著他們所有人低頭。 否則,哪怕你是首揆一樣會敗如家犬。 不過…… 朱厚照也不是都用的趨炎附勢、膽小怕死之輩,他的心腹之臣中大多剛正敢言,人們不愿意看到皇帝如此與臣子決裂,這樣的惡劣影響在他們看來于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