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治國，十年擴(kuò)張，正德十年之后，大明逐漸轉(zhuǎn)向，其實這個特點從今年來看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不過他比較雞賊，只做不說而已。

    但他心里都在想，比如說他還在西南放了個嚴(yán)嵩呢，那里的問題也需要解決。

    王璟走了，朱厚照又開始無聊，禮部提了不少事項，都是年關(guān)之時的一些祭祀活動，那個更無聊啊……

    他還是想正德十一年快些來。

    第七百二十四章 載垨、載壦

    年關(guān)的事情相對較少，朱厚照就將更多的時間放在了后宮。

    帶帶兒子，逗逗女兒，天家也不能一點兒溫情都沒有。

    載垨和載壦過了年就十歲了，在這個十一二歲就有人成親的年頭，其實這兩個孩子已經(jīng)有些懂事了。

    皇帝帶著他們在宮里的演武場拉弓射箭，和朱厚照想得一樣，載垨得力氣果然大些，便是那些長一點的槍他也能舉起來轉(zhuǎn)兩圈。

    朱厚照也穿了身適合的緊身裝，帶著他們雜耍。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可得慢點兒，莫傷了手?！被实鄄痪o張，但是太監(jiān)很緊張，看著載壦拉不開弓還要硬拉，他們就有些擔(dān)心。

    載壦憋得滿臉通紅，看起來似乎是沒什么力氣。

    朱厚照也不像朱棣那樣，對于像自己的兒子就很喜歡，不像自己的就很厭惡，他從后世來，對他來說親生兒子都一樣，不適合當(dāng)皇帝，可以干別的事。

    也不能個個都英明神武、天神下凡似的，有幾張龍椅夠他們坐??？

    所以他還是蹲下來揉揉載壦的臉，寬慰說：“你還小，現(xiàn)在拉不開沒關(guān)系，多吃點，長些力氣，再長些個頭，過幾年就能拉開了。”

    載壦糯糯的，有些委屈樣，“爹，孩兒讓你失望了?！?/br>
    “爹不失望。做不成沒關(guān)系，慢慢做，總能做到?！敝旌裾詹亮瞬了∧X袋的汗，“使不動兵器你就練幾下拳腳，爹不指望你們多么勇武，但身體要健壯！”

    “謝謝爹！孩兒知道了！”

    話雖如此，轉(zhuǎn)頭看載垨，差別還是蠻大的。

    他們同歲，出生時間就是前后兩天的功夫，載垨不僅個頭高了他半個腦袋，而且體型更為健碩，跟著侍衛(wèi)學(xué)了兩下，這都開始對練起來了，一股子的少年英氣。

    “小心！”

    這是邊上尤址在喊。

    載垨耍長槍不是特別的熟練，扭來扭去的，槍身打到了自己后背，把他身邊的兩個侍衛(wèi)嚇得臉色發(fā)白。

    載垨半跪在地，再抬起頭來卻仍然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臉龐。

    “小子有種?！敝旌裾辗Q贊一句，他當(dāng)然不會把孩子養(yǎng)成一點兒傷痛都不能承受的軟蛋，反而鼓勵了一句。

    載垨長期以來養(yǎng)成這種自信，雖然出了丑，但聽到父親夸了一句，于是更加興奮。

    后來，載垨、載壦坐在皇帝兩側(cè)，旁邊的下人給上了幾根牛排骨。朱厚照說：“不使筷子了，也省得人伺候，自己拿，自己啃。”

    “好！”

    載垨旋風(fēng)一般咬了一大口，兩邊腮幫子都鼓到了頭。

    “就在半年前我還不覺得，今天忽然發(fā)現(xiàn)你們兩個也慢慢長大了，新年開春后，跟著你們外公出宮見識見識去吧？”

    “出宮？”載垨、載壦同時反問了下。

    “恩，出宮。我是皇帝，你們就是皇子，生來注定就有使命。但我不希望你們是那種一種是生于深宮，長于婦人之手的皇子，宮外什么樣子，總是要看看的。”

    “爹，兒子愿去！”載垨很興奮的表達(dá)。

    “別太急，還有條件?！?/br>
    “??？還有條件？”

    ……

    ……

    載垨的母親為懷笑，被封為寧妃；

    載壦的母親為懷顏，被封為昭妃。

    因為是親姐妹，所以常常形影不離。

    聽下人說，今天皇帝一直在陪孩子玩，讓她們很是高興，后來皇帝還帶著倆活寶一起來了，但載垨太興奮，剛來就說要出宮，讓寧妃、昭妃很是憂心。

    “皇上?！眱晌患讶穗p雙來到他身邊。

    “沒事的，我讓平海伯帶他們，出不了什么差錯。再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們?nèi)齻€男人之間都說定了，不好改的?！?/br>
    “是，爹說的對，男子漢說話，要么不說，說了就要說到做到！”

    寧妃瞪了他一眼，“你便安靜下，整天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是不是教過你要端莊有禮？”

    “大過年的，不要訓(xùn)孩子了。載垨很聽話的?！敝旌裾詹煌嗣硗庖粋€孩子的腦袋，“載壦也很聽話。”

    寧妃捏著雙手，“陛下，不是臣妾不遵圣意，實在是宮外復(fù)雜，他們作為皇子又是極特殊的身份，臣妾擔(dān)心……”

    “孩子總要長大的，老虎下的虎仔總有一天也要單獨出去捕獵，不可能護(hù)著他一輩子。外面危險，就把他們保護(hù)起來，那將來還能有什么出息？”

    寧妃和昭妃都很意外皇上說這種話。

    她們的孩子其實都是庶出。

    但心里疑慮，有些話也不敢說。

    朱厚照更不必解釋，他把載壦拉到身前，問：“告訴爹，你害不害怕？”

    載壦茫然得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

    “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闭彦膭畹?。

    “父皇要是能陪孩兒一起，在父皇的身邊，孩兒就不怕?！?/br>
    昭妃有些失望。

    不過朱厚照卻哈哈大笑，“這是個孝順的孩子，知道和爹親?！?/br>
    其實他小時候也會這樣，走親戚或是去陌生的地方，不喜歡和一幫孩子玩，就是要躲在自己父母身邊。

    “等等，等等，我得賞點兒什么給載壦，你，你自己說，想要什么？”

    載壦想了想，道：“孩兒明天想再陪一天爹?！?/br>
    昭妃馬上出聲，“皇上有國事，怎么能一直陪你戲耍？真不懂事，快收回?！?/br>
    “誒，無妨。處理國事他在邊上待著就行，載壦性子乖巧，又不會添亂?！?/br>
    昭妃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陛下，孩子可不能這樣寵。”

    “那可不一定，人和人，不一樣?！敝旌裾针m然是后世人，但是對于自己的親生兒子，那感覺還是有些特別的，他捏捏他的小臉，說：“一般人恃寵而驕，但載壦最是聽話，為什么聽話？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麻煩別人。”

    載壦被夸得有些臉紅，還不適應(yīng)。

    “明天你來乾清宮吧，朕給你設(shè)個座兒，先說好啊，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唾沫一個釘，你自己要去的，到時候要是覺得無聊那也得忍著，要是想溜，爹可要教訓(xùn)人了。”

    “不會的，孩兒多謝爹成全！”

    ……

    ……

    這件事讓朱厚照有些反思，難道是他陪自己這些孩子太少了么，竟讓載壦以這種方式想在他的身邊多待一會兒。

    第二日召見群臣，確實是很無聊的。

    因為內(nèi)閣閣老和尚書們往下一座就是稟報今年過除夕的一些相關(guān)事宜，這種會議又臭又長，朱厚照也說不了幾句話，就是單純的作為皇帝存在一下。

    但是臣子們倒很意外。

    皇帝讓皇次子陪在身邊，這是什么意思？

    出宮的時候則免不了一番猜測。

    吏部尚書梁儲同楊廷和講，“聽聞皇長子有英氣，也聰慧，本應(yīng)更受皇上寵愛，怎么頭一回帶了次子？”

    “過幾年再看吧，這件事，不急的?！?/br>
    皇帝并沒有特別的偏向誰，也沒有要立太子的意思。

    這其實是讓文臣們有些難受的。

    朝堂政治中，文臣總喜歡讓皇帝立儲，大義上當(dāng)然是國家需要儲君。不過背后是精確的政治利益計算，攛掇老皇上立儲，一旦成功，那這名臣子在儲君這里就是擁立之功。

    東宮定下來，也省得他們再去糾結(jié)與選擇，太子肯定是正統(tǒng)了，否則的話，萬一選錯還很有風(fēng)險，而人的本能就是將不確定性轉(zhuǎn)為確定。

    可惜現(xiàn)在沒有嫡子，他們的理由總是少了些，貿(mào)然提出，也很容易被駁回，還會得罪皇后。

    乾清宮內(nèi)，臣子終于走了以后，朱厚照轉(zhuǎn)頭問載壦，“怎么樣，是不是如爹所說，很煎熬？”

    “可爹明明是皇帝，卻沒有將他們攆走?！陛d壦這樣懵懵懂懂的說了一句，他有些明白，但太小又無法完全想通。

    朱厚照略微的詫異，其實他這個皇次子還是有些特別的悟性的。

    “過來。”他招招手。

    載壦慢手慢腳的貼著皇帝的胸膛。

    朱厚照輕聲的說，“攆走他們做什么？整天嘰嘰歪歪，還未怎樣就痛哭哀嚎的人，那是無用之人。你要記得，你心里能裝多大的事，你就能成多大的事。”

    載壦仰起頭，對于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這個時候的父親就像他的天，神秘而強(qiáng)大。

    第七百二十五章 王炳去世

    “什么時辰了？”

    暖閣里傳來悠悠的聲音。

    賢貴妃本來在弄香，聽到以后款款走了過去，“陛下，到酉時了。”

    也就是傍晚時分。

    朱厚照是躺在鋪了毯子的竹椅上的，這個時候輕輕捶了捶自己的腦門，“我怎么在這個時間睡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