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6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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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皇上吩咐?!?/br> “首先是戶部,照這個形式看,今年江南的形勢是好不了了,多多少少的也會影響海貿(mào)。好在海貿(mào)的周期長,現(xiàn)在這檔子事,主要是明年出海的貨物會少許多,換言之,明年的海貿(mào)收益會有所減少,戶部要提前謀劃,預(yù)估減少規(guī)模,同時做足準(zhǔn)備。何鑒,朕是認(rèn)真的,聽明白了么?” “是?!?/br> 這是提前防備,實際上到了明年,日本那邊的銀山想必會有起色,應(yīng)當(dāng)能補(bǔ)上這空缺。不過這就是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未來的收益能不能堵住未來的窟窿,這有時候就看命,有可能堵得上,可萬一堵不上呢? 朱厚照不喜歡掌控不住的感覺。 這就叫有備無患。 “此外秋糧耕種也是好不了了,這一點兵部和戶部一起去做,王璟,你通盤考量一下,三日后給朕一個數(shù),向江南調(diào)些軍糧。老百姓種不出糧食,朝廷不能不管。京通倉的糧食本就是用來應(yīng)對此等特殊情況的,老是放在里面養(yǎng)老鼠也沒甚意思?!?/br> 楊廷和、張璁等心中狐疑,向江南調(diào)軍糧?那是自古富庶地啊。 “陛下。”王璟上稟,“江南原本繁庶,便是有些亂象,也不是赤地千里的景象,大部分百姓之家還是能種上糧食的,而且張閣老也在料理丈田后續(xù)事宜,想必影響不會那么大。再者,京師離江南有千里之遙,倘若江南真的缺糧,他們也可就近從江淮和浙江地區(qū)購買,這比從京師調(diào)要省力的多?!?/br> 明清之際,都是南糧北運(yùn),哪有北糧南運(yùn)的。 哪知道朱厚照竟也同意了,“就近購糧當(dāng)然也是一個辦法。不過你們不知道市場二字嗎?缺糧的時候再去購,商人奇貨可居,糧價高漲,百姓如何負(fù)擔(dān)得起?運(yùn)送軍糧能夠在關(guān)鍵的時候平抑糧價,況且江南的影響沒那么大,是你自己關(guān)在門里猜測的,萬一你預(yù)估出了差錯,影響更大呢?到那個時候,老百姓急著要糧食,你說一句‘微臣之過’又有何意義?” 最后的一條理由說出來,王璟也就不多說了,因為確實是他自己的個人揣測。 “皇上思慮周全,臣今日回去后便下令征集船只?!?/br> 實際上朱厚照并不是料事如神,他之所以掩人耳目的做這件事,是因為已經(jīng)收到錦衣衛(wèi)的消息,作為后世來客,正德年間的這樁大事他還是記得清楚的,所以自然會仍然提前盯著。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像是道義、價值觀這等東西,你和陶淵明這等不愁生活的人討論是可以的,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養(yǎng)活一家老小才更重要。 所以魯迅先生說學(xué)醫(yī)救不了中國人,很多很多人,只想混口飯吃,其他的不想多管。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朱厚照現(xiàn)在開始往江南調(diào)軍糧,另外一邊的浙江則有軍餉,到時候他的軍隊就是八個字:糧餉到位,神仙干廢。 當(dāng)然,也別把大臣都當(dāng)傻子,這些人現(xiàn)在很精很精了,朱厚照一看他們的面容就知道他們心里頭仍然懷疑,這也沒關(guān)系,末了,他多添了句: “這件事暗中做,不要大張旗鼓。你們都不要與旁人多提?!?/br> 六位臣子雖面色不動,但心里已如明鏡,“是?!?/br> 第七百八十五章 天子之怒 乾清宮內(nèi)。 這六人當(dāng)然不知道皇帝是為了寧王在做這些準(zhǔn)備,他們只以為天子是下定了決心,要把江南給犁一遍,哪怕是有反賊作亂,那也在所不惜。 回過頭來,朱厚照再把王鏊急匆匆送過來的奏本拿出來看。 尤址似乎也沒有慢很多。 大致掃了一眼以后,他明白過來了。 略有奇怪的說:“……看你們?nèi)绱酥?,朕還以為劉瑾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大事?!?/br> 他把奏本攤開,“這些案子,不都是有理有據(jù)的么?司禮監(jiān)這里,案卷也提供上來了。這幾十人作道貌岸然的君子狀,實際上或多或少都是為了自己與本族的利益,有何不可殺?” 王鏊還有準(zhǔn)備,他拱手上稟,“陛下,奏本上是寫了許多罪名,不過仍有可能是為人陷害,畢竟短短幾日功夫,又定了幾十人罪名,實在沒有道理。而且,劉瑾倒行逆施,致使朝廷大失人心,眼下已有近百人遞交辭呈,棄官而不做。辭呈,臣也帶來了?!?/br> 朱厚照拳頭一緊,忽然發(fā)怒,另外一只手中的奏疏也被他扔在地上,“夠了!” 撲通。 這幾人全都跪下,“陛下息怒!” “整日就知道息怒息怒,你們不知道朕為什么生氣嗎?朕只想問你兩人一句話,王鏊、楊廷和,你們這內(nèi)閣是不是大明的內(nèi)閣,遵的是不是朕這個皇帝令?!” “陛下這是哪里話,臣等自然遵從陛下旨意?!?/br> “那天下清田令是錯了嗎?隱田數(shù)量如此巨大,朝廷賦稅連年流失,百姓生活負(fù)擔(dān)愈發(fā)繁重,士紳奢靡之風(fēng)逐漸見漲。這件事朕做得不對嘛?! 朕知道,這次是殺了不少人??膳c你們這些心腹之臣關(guān)起門來說,是朕想殺人嗎?朕推行清田難道是為了自己嗎?朕真要是為了自己,關(guān)起宮門來做個昏君豈不快活?!呵,其他的官員不理解也就算了,作為內(nèi)閣官員的你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朕在這里聒噪!你們究竟是為了什么?” 王鏊低頭,“為人臣子,不能為陛下分憂,實令臣等羞愧。陛下今日質(zhì)問老臣為了什么,臣等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為了朝廷和陛下的圣德,又豈敢有半分是為了自己考慮?” “既然如此,那么內(nèi)閣今日就向天下宣令,說你們上承朕意,推行清田!” 王鏊仍然堅持,“陛下有令,臣等莫敢不從。只是行事有激烈和緩和之別,放任劉瑾在江南如此行事,是會讓朝廷失卻人心的。讀書人若不能和朝廷同心,這是社稷動搖之相??!” 朱厚照緩緩起身,然后蹲在跪著的六個人面前,腦袋微微湊近,語帶反諷,“讀書人不應(yīng)該都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之樂而樂嗎?朝廷清田,還要分田給流民,這分明是利民之舉,不應(yīng)該正得人心?” 講話之后,他臉色一沉,“不要把朕當(dāng)做顢頇之人在這里亂嗆!以為朕會信了這等胡話?!” “陛下,微臣說的句句實話,絕不敢在君前有半分虛言吶!” “好了!不要再說了!”朱厚照大手一揮,“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咱們就都把話說開,朕會讓劉瑾在江南干到底的,不說清丈十成的田畝,至少八九成要給朕丈量明白。誰攔,殺誰!你們下去以后給朕做三件事! 第一,以內(nèi)閣的名義下令,你們?nèi)齻€人全都署名。大意是天下清田令,是為了百姓和社稷考慮,這幫讀書人理解要做,不理解也要做!內(nèi)閣和皇帝一體,朝廷和地方一體,違背此令者,即為抗旨,罪,當(dāng)斬! 第二,把南京還有各地,包括京師上遞辭呈的人全都集中起來統(tǒng)一回復(fù),他們要致仕,朕允了,朝廷允了!但是話要說清楚,朝廷推行清田的大義不能任他們歪曲,這個時候退官,說到底都是不滿于朝廷圣旨。罵朕是昏君的也大有人在!這筆賬,朕不僅不認(rèn),還要討!要和他們論清楚,究竟是以自己的士林清名為重,還是以社稷和百姓為先! 朕這個皇帝從來不說虛偽的話,當(dāng)大明的官,與朝廷作對,可不是一封致仕奏本就可以的,所以這句話朕現(xiàn)在就講:這些人朝廷會一一摸查,看他們平日用度和俸祿所得是不是相匹配,看他們家中是不是廣置良田,因而不愿清田!看他們是不是如自己說的那樣仁義為先,正氣凜然! 第三件事,天下清田令有其正當(dāng)性、必要性。從即日起,再有妄言延緩的奏本,內(nèi)閣一概不擬票,朕一概不批示!” 豎完‘三’的手勢朱厚照還不結(jié)束,繼續(xù)發(fā)狠道:“朕平日里是禮賢下士不錯,可君為臣綱,大明朝做主的還是朕,這三件事內(nèi)閣立馬去做,否則莫怪朕不念往日情面!” 事情最后還是到了這個程度,朱厚照要裹著內(nèi)閣,以朝廷的名義一體去推。 王鏊和楊廷和心中有些傷感,他們與皇帝確實是君臣,但其實有幾分情義的。 今天這話,有些傷感情了。 倒是張璁很是干脆,道:“微臣,領(lǐng)旨?!?/br> 稍間隔了片刻,王、楊兩人也只能領(lǐng)旨。 他們要退去,朱厚照還攔了一手,“等等。還有事呢,今天朕沒有召見吏部,也是有緣由的。這次江南幾府,許多衙門里的官員大概要清去不少,然而按照吏部這幾年的選人準(zhǔn)則,點了誰過去,都是叫人送命去的。他們死倒沒什么,怕是還得耽誤朕的大事。所以倒不如暫時不要派官?!?/br> 辭官致仕、衙門空人,這些他都不怕,嚇唬誰啊,這個國家不會那么容易亂的。 原歷史中,劉瑾作亂、武宗荒誕,搞了十幾年,國家也還是傳承下去了。萬歷皇帝幾十年不上朝,全國的衙門少了的人更多,皇帝都罷工了,朱厚照總比他好吧,那又怎么樣了呢? 還怕當(dāng)官的兩條腿的人還不好找? “可是陛下,如此一來,官府空了人,那清田之事又由誰去做?”王鏊老臉都要愁死了。 “有人領(lǐng)著測量員即可,多出來的人本來也無用。實在不行,朕會讓劉瑾出幾個人?!?/br> 讓劉瑾出人? 似楊廷和和張璁一下就聽明白了。 不讓吏部派員,而且劉瑾派人,這是連插手的機(jī)會都不給了。 這可不行。 “皇上,微臣斗膽,有句話還是要說與皇上聽?!睏钔⒑凸蛄讼聛怼?/br> 朱厚照眼睛斜撇,有些不在意的回,“說。” “自古以來,宦官大用,乃是誤國之兆,此番江南的官員或有不足之處,但大派內(nèi)監(jiān)殊為不智。” “朕說了,這也總比派人過去搗亂要好!你和朕說難聽的話,朕也有句難聽話要給你們:朕想做的事,你們不干,有的是人干!這些也是你們逼的!” 楊廷和心中更沉,“陛下圣明燭照,即便用了宦官,正德一朝自然無礙,聽聞劉瑾在江南正式開始了分田,想來他也不敢違背圣意,做殘害百姓之舉??扇艉笫佬Х履??” 朱厚照一頓,這倒是個實話。 當(dāng)初朱元璋就知道太監(jiān)是個大患,所以嚴(yán)厲禁止,不過違反祖制的可不是他朱厚照。 王鏊心中略有期待,楊廷和一向是思路清楚的。 哪知道,朱厚照只是略微停頓,隨后就直接說:“若是后嗣之君也與朕一樣,面對外朝文官陽奉陰違的情況,那當(dāng)然要效仿!難道要被天下官員裹挾著,當(dāng)個無能之君?” 說完他扭過頭去,還是生氣。 “陛下如此說,就是行事只顧權(quán)謀,只問利害,說是以道治國,實則離正道愈發(fā)遠(yuǎn)了?!?/br> “大膽!” 楊廷和仍然面無懼色,開始展現(xiàn)出一個儒家子弟的那種硬骨頭。他就是不接受皇帝說什么后嗣之君還要效仿的話。 其實是不好聽,要是弘治皇帝還在,怕是要來一句混賬了。 朱厚照呢,也是快人快語,今天一股腦全說了,至于楊廷和的大膽原在他預(yù)想之內(nèi),這幫人本來就這樣。 “陛下息怒?!睆堣谝慌哉f:“楊閣老許是累了,些許言語冒犯了陛下。然楊閣老實為國之忠臣,請陛下莫要責(zé)罰?!?/br> 實際上,今天要是把楊廷和收拾了一頓,反而助漲他的清名。 “行了,三言兩語的,朕不會多做追究。你們?nèi)齻€自行退去,把事情做好即可?!?/br> 張璁拉了拉楊廷和的衣角,皇帝既然放他一馬,這個時候就不要愣頭青了。 楊廷和沒有多說,行禮離開了乾清宮。 之后朱厚照讓何鑒和王璟一并離開,只留了張子麟在此處。 “以往在河南見不到這樣的景象吧?” 張子麟有些拘謹(jǐn),“想必在京里……也是難見?!?/br> “你有何見解?” “有句話叫,仗義每多屠狗輩,負(fù)心多是讀書人。世上的事很復(fù)雜,是非、正邪原本難明。為人臣,則勉力為之。于陛下而言,也只能勉力為之。” “你的話,倒是超脫了對錯之爭?!敝旌裾站従彸料滦?,點頭贊許說道,“或許這世上沒有那么多的對錯,認(rèn)為對的,就竭力去做。” 有句話張子麟憋在心里沒敢多講,那就是萬一做錯了,那也要認(rèn)。 “微臣相信,盡管方式不同,但陛下是為了百姓?!?/br> 朱厚照眼皮一翻,“朕本來就是為了百姓?!?/br> 第七百八十六章 改變用人之向 到了晚間以后,乾清宮回歸了靜謐。 今天天子和內(nèi)閣一頓大吵,這件事還是會傳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