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7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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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夸獎之語。 劉瑾笑著道:“奴婢這個歲數(shù),沒甚所求了,就是想著把皇上的交辦的差使辦得敞亮,叫皇上少憂心,叫皇上……能對奴婢的厭惡少幾分??上?,南昌寧逆不識好歹,竟與江南的惡士紳勾結(jié)。好在皇上料事如神,遣了靖虜侯在此,奴婢聽說,南昌老巢都已被靖虜侯拿下了?!?/br> 朱厚照說:“恩,你這次表現(xiàn)也不錯,現(xiàn)在朕再派你個差使,你可愿意?” “皇上但說無妨,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豁出去了。”劉瑾現(xiàn)在這積極性,比三倍工資的刺激來得都猛。 “好。聽說寧王在南昌造了個富麗堂皇的王府。”朱厚照繞著跪在地上的劉瑾,邊走邊說:“朕就不去看了,你代朕去瞧瞧。并且傳朕諭令,王府既已建成,所耗又不小,那就不要毀了。天下多少人沒有房屋居住,咱們又在這里燒毀宮殿,實在不像樣子。暫時封在那里,朕今后若是有興致,再去看看。這不難吧?” “是,皇上這是不想一座大好王府就這么浪費了?!?/br> “恩。你去南昌的第二件事,便是著手那里的田地清理。和江南的規(guī)矩一樣,從今往后朝廷針對田收稅,官田也好,民田也罷,不管是誰的,一畝地收幾斗糧,十畝地就是十倍,這個朕會讓當?shù)毓俑浜夏?。?/br> 劉瑾明白,皇上是想趁熱打鐵。 現(xiàn)在寧王兵敗就在眼前,江西省內(nèi)不少人都是風聲鶴唳,官紳群體對丈量田地的反應最大,但在這等關鍵時候,他們?nèi)菀卓s頭。 畢竟,不縮頭你想怎么著,當寧王第二? 還是想給自己攬上個勾結(jié)反賊的夷族大禮包? “第三件事。”朱厚照指著他說:“寧王這些年搜刮了不少百姓,民脂民膏估摸著都快堆滿府庫了。那可都是朕的子民,不是寧王的,所以他可以不善待他們,朕卻不行。你拿到庫銀以后,清點數(shù)目報上來,使朕知曉,但卻不是要你運到南京,就在當?shù)叵虼髴糍徏Z,記住是真買,不可明搶,然后在受戰(zhàn)亂影響較為嚴重的南昌、九江和南康府廣設粥棚。” 朱厚照不需要這些民脂民膏,缺錢他會去搜刮日本銀山的。 老百姓用腳投票,過去寧王如何,現(xiàn)在朝廷如何,一看便知。 而且他也知道,此次江南殺伐很重,寧王呢,又故意迎合一些士紳,把輿論的高地搶到了他那里去。 朱厚照不可能無動于衷。 “奴婢記下了,到了南昌以后必定遵照陛下旨意行事,讓江西百姓都知陛下仁德。” “恩?!弊詈?,他背過手,說:“那個叫周逸的你先用著吧。你這個家伙,這輩子殺不不少文人士子,讀書人有其缺點,但也有可用之處,好不容易有一個你用的趁手的,就讓他幫著你。” 周逸雖然也一同迎駕,但此時不在帳內(nèi),皇帝沒有要見他的打算。 “是?!?/br> 朱厚照伸了伸懶腰,“江南這攤子事,朕來收尾。喔,張永隨朕一起?!?/br> 南昌有一個劉瑾就夠了,他在江南這樣整,到哪里都沒人敢對他再起輕視之心了。 至于江南,也確實不需要他。 早先是借他的刀殺人, 現(xiàn)在是寧王送來了刀,朱厚照可以自己殺人了。 張永是御馬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直接管理著騰驤四衛(wèi),有他在,更為順暢些。 十二月二十八日。 天子騎馬,抵達南京城外。 魏國公、應天巡撫等一眾官員在城外等候。 當晚,皇帝入住南京皇宮。 二十九日,天子在南京升朝,可惜六部堂官,已去大半。 三十日,快馬軍報傳來,寧逆率軍回援南昌途中,在黃家渡被周尚文部、楊渭部、鄭瑜部以及附近趕到的勤王軍合圍,一戰(zhàn)下來,叛軍大敗。 朱宸濠本人被活捉。 寧王造反,至此落幕。 前后三十五天。 比前世落幕的還要快。 消息傳到南京,人心振奮,官員紛紛上疏慶賀。 而朱厚照也同意了臣子所奏的獻俘儀式。 一方面,他想見見這寧王大寶貝長什么模樣,又是怎么個腦袋瓜子,能讓他想起來搞這么一出。 另外,寧王叛亂火速被消滅之后,很多人又提出當時諫言皇帝不要親征,現(xiàn)在一瞧,果然吧。就算皇上不再南京逗留,就這么幾天功夫也趕不到南昌。 非要親征…… 但朱厚照得戲還沒唱完呢。 此次俘虜之中,肯定是有江南的一眾士紳。 名單上都寫著了…… 朱厚照在與王芷說:“本朝官員一直都認兩個紐帶,一者為同鄉(xiāng),一者為師生。當朝出了個大人物,不要說族親了,同鄉(xiāng)之人都個個雞犬升天。在朝的官員覺得是同鄉(xiāng)后輩,稍作提攜,等到風水輪流轉(zhuǎn),說不定還會受人家照顧。 同鄉(xiāng)的后輩受了恩惠,也不敢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壞了自己的清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是沒有朕這個皇上。王鏊是蘇州人,盡管他已經(jīng)有清廉之名,但你看王氏在蘇州,那也是田連阡陌。為什么說江南士紳乃是朝廷根基,便是殺這里的人,實際上就是斷不少朝官的根?!?/br> 其中的驚心動魄,王芷是最為清楚的,皇帝會和她說道幾句。 “王閣老,還是識大體的?!?/br> 當官之家,田產(chǎn)很多,這幾乎是必定的,因為免稅,因為宗族文化很興盛,歷史上不乏有人中了進士,回家還得受長輩的氣的,不要覺得離譜,考上進士的人,基本都是儒家文化中毒者,你叫他回家反抗自己的祖父、叔祖,他敢? 其實不需進士,但凡你考上個舉人,馬上就是同姓之人排隊要把自家田畝‘賣’給你。 實際上是虛買虛賣,通過合法的手段,把田繞一圈,全都‘賣’到舉人的名下,如此一來,整個家族的人都不必交稅。 地方上的官員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是長久以來的慣例,而且人家中舉了,舉人的能量遠不是秀才能比的,你去得罪他?腦子抽了吧。 這一來一回,誰都沒損失,就是大明朝損失了一些該服役的丁口和稅糧。 所以很早以前,朱厚照就定過,丈量田地必須要和士紳除優(yōu)一起進行,否則就是把這種投獻行為進行確權(quán)合法化。 人家鉆你空子,你還要出來說沒事我認了。 如果一體納稅就不一樣,很多人一看沒這個好處了……呵,什么親戚不親戚,我家的田當然還是落在我家的頭上。 當然了,一旦碰上心黑的人,拿著原本走個形勢的交易憑據(jù)當真,也容易帶來大量的訴訟官司。 反正不管走哪一條路,這件事都極其難做,要不然也不會在正德十一年鬧出這么大的亂子。 現(xiàn)在朱厚照來了,這寧王說實話,沒什么搞頭,一點兒挑戰(zhàn)都沒有,還是這幫桀驁不馴的江南士紳有意思,其中不少人還牽涉到朝中大臣。 順著王芷的話,朱厚照說:“朕知道王閣老還算識大體,不過也有不懂事的。等過了這個年關,朕就在常州、蘇州、松江各放一萬人馬,把這次勾結(jié)寧王的士紳,連根拔起。” 這些士紳之家喜歡相互之間做點姻親關系,沒有造反這回事,夫家只要老實,娘家犯了事也就算了。 可造反不一樣,就比如那許家,光許家倒霉嗎? 姓許的女子都嫁到哪家去了? 第八百零一章 江南士紳先負于朕 十二月底,那是農(nóng)歷新年的日子。 寧王造反之事能在正德十一年畫上句號,朱厚照對于周尚文等人的表現(xiàn)還是滿意的。 一個朱宸濠確實不太需要他這個皇帝, 但是沒有這個皇帝,藩王造反所引起的混亂會給江南一帶造成深重而久遠的災難。 朱厚照這個天子坐鎮(zhèn)南京就不一樣, 離南昌近,離漩渦近,許多事不必跑上千里,乘個船幾日時間就能拿到圣旨,而且皇帝強壓之下,效率又高,因而秩序恢復得也快。 朱厚照原本就對節(jié)日無感,對一個皇帝如何過節(jié)日更加無感,與其被當擺件去做那么多的祭祀儀式,不如以戰(zhàn)事為借口,抽身出來。 不過明孝陵,朱元璋這個祖宗還是得拜一拜。 其他的他就派成國公和魏國公代替自己,這是老一派勛貴為數(shù)不多的作用之一了。 而他自己則宣召張璁、張子麟、荊少奎以及張永等一眾官員,迅速處理各類戰(zhàn)后事宜。 南京的皇宮也很少見到那么多忙忙碌碌的。 “隆冬時節(jié),天氣寒冷,又逢戰(zhàn)亂,百姓想必很難熬過這一冬的苦寒……” 朱厚照站在火爐邊說話,事實上,外面正在飄雪。 白雪皚皚,將這座紅色宮殿染白,原本是一片圣潔景色,但卻沒人有心思欣賞。 朱厚照怕熱不怕冷,只是……冬天又更冷了…… 這也許是他已經(jīng)提前知道事實所以形成的心理錯覺,不過單論寒冷程度,在他感受上來說至少有令下十度。 “大戰(zhàn)之后首先要重建官僚體系,先前被寧逆殺害的一眾官員,朝廷不能忘了,該追封的要進行追封,若有后人存世,包括海陸軍學院在內(nèi)的各個學院都要在招錄時予以傾斜。此次立功的一些官員,就地提拔,知府可破格直升布政使、按察使,以示嘉獎。不過,江西巡撫鄭瑜暫時不動,他巡撫江西多年,威望甚高,命他統(tǒng)管江西各府?!?/br> 朱厚照回身一指背后的范玉昌,“旨意中說清楚,官員到位以后要迅速摸清各府的災民,盡快開放糧倉予以救助,大亂之后不得再有民亂?!?/br> 皇帝是口述,范玉昌要馬上下筆,轉(zhuǎn)化為書面用語。 這是侍從必須具備的本領。 其實官場提拔是有一些‘潛規(guī)則’的。 最為典型的,比如說正德初年時,人人都覺得京官好過地方官。 哪怕是京官的三品,都比地方官的從二品要號。 例如禮部侍郎是三品,布政使是從二品,論品秩肯定布政使高,但是論誰更好,十個人里九個會選侍郎,剩余一個也是腦子不好。 你當了侍郎,就是京官核心,每日上值碰到的是尚書,事務往來也是尚書直接和你對話,出門在外,碰到的是其他各部的侍郎,一旦尚書年老或是出了問題,還有很大的機會頂替。 但是布政使? 差遠了,尤其在正統(tǒng)以后,巡撫逐漸從臨時官變?yōu)楣潭ü賳T,成為事實上的封疆大吏,布政使的含金量就更為下降。 皇帝記住京圈一眾權(quán)貴都不容易,更不會記住哪個省份的小小布政使。 直到朱厚照繼位。 他一方面大量派出嫡系心腹擔任這些官職,又通過提拔他們來創(chuàng)造‘前例’,從而逐步?jīng)_破了固有觀念。 比如先前提拔的張子麟,他僅僅是布政使,一步擢為工部尚書以往是絕無可能的。 但在正德朝沒什么可能與不可能,天子的下了旨意,就是可能。 官場的規(guī)矩由官員自己來定,這是當皇帝做得最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