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看你們打打鬧鬧，我挺開心的。”老師掩著嘴笑著說。

    于是賀天心又伸手扒拉了一下顧夜寧的頭發(fā)，說了句“那我去換衣服了”，就轉(zhuǎn)身離開。

    顧夜寧從鏡子里和他道別，看他離開的時候和謝逅擦身而過。謝逅已經(jīng)換好了服裝，他在泰國前輩薩拉西普的隊伍里，此時穿了一身改良版的泰國民族服裝。

    立領(lǐng)的淺綠色長袖襯衫，上邊有帶腰帶，衣領(lǐng)、衣襟以及袖子的邊緣都有褶皺的痕跡，兩側(cè)則呈現(xiàn)錐形，顧夜寧彩排的時候瞥了幾眼，并未特別留意，現(xiàn)在反正也沒事干，就從鏡子里盯著看了半天。

    這種服裝因為又是包裹住一半脖子的立領(lǐng)，將人完全包裹住的款式，一旦體型稍微走樣就很容易顯得臃腫，但謝逅完全沒有這個煩惱，他將這身衣服穿出了讓人眼前一亮的風格。

    顧夜寧和謝逅對上視線的時候，沖著他招了招手。

    謝逅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顧夜寧伸手摸了一下，似乎是絲綢的質(zhì)地，手感光滑。

    “挺不錯的?！鳖櫼箤幙洫務f。

    謝逅自信地：“嗯，我知道?！?/br>
    詭異的沉默。

    半晌謝逅問：“你也被那群人用口型逗過了？”

    顧夜寧：“看樣子你也沒逃過？”到底有多少人意識到了謝逅嘴硬心軟的紙老虎屬性？

    謝逅冷著臉點了點頭。但不知為什么，顧夜寧覺得他的心情挺不錯的，并不是表情表現(xiàn)得那么排斥。

    謝逅走開了，顧夜寧終于得以開始化妝。

    “網(wǎng)友為什么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呀?！痹诨瘖y老師開始在他臉上擦隔離的時候，顧夜寧忍不住又喃喃著自言自語了一句，“是人類的好奇心，或者窺私欲作祟嗎？”

    “你說的應該是一個原因，但如果是你們剛才提起的那件事，大眾應當是對你們對話的內(nèi)容很感興趣。”化妝老師顯然在這個圈子里混久了，耳濡目染的知道不少東西，她一邊熟練地動作，一邊解釋，“或者說，是因為對你感興趣，所以對你們說了什么，一字一句都不想錯過?！?/br>
    “我和謝逅的口型對話會被大眾津津樂道地分析，是因為大家對我們感興趣。那么對我感興趣的人，或者好奇心重的人，也會在意我不發(fā)出聲的任何一句獨白，然后分析，對嗎？”顧夜寧再一次求證。

    “對。怎么了？想到什么新的點子了？”

    顧夜寧點了點頭。

    “而且一個人，突然莫名其妙，毫無征兆地用口型自言自語了一句，也會很奇怪吧？”

    “那的確有點嚇人，或者說，感覺精神不正常。”

    顧夜寧露出了笑容：“那就更好了，謝謝老師的提示?！?/br>
    化妝老師伸手去拿粉底刷的手一頓，一頭霧水。

    我提示什么了？

    顧夜寧從鏡子前站起來的時候，覺得這是自己迄今為止妝容最重，但又最輕的一次。

    他們的妝容一般會根據(jù)主題，往不同的方向打造。譬如前一次的《第二顆紐扣》組，禁欲學長的風格，是搭配眼鏡和制服完成的，因此攻擊性會被減弱，清冷感會被加重。

    而這一次，他的容貌有在被往更“英氣”的方向打造，應當是為了配合他那一身介于正式與不正式，正經(jīng)與不正經(jīng)中間值的軍裝款西裝。

    為了保持神秘感，他打算在正式登臺前的準備時間再戴美瞳。

    第一次的時候還有些生澀勉強，但熟能生巧，現(xiàn)在他能夠做到一秒戴一邊了。

    他心里存著其他事，和屋內(nèi)的人打了招呼之后前往衛(wèi)生間，在洗手臺前站定，往前傾身。

    他動了動嘴，反復練習舞臺上的表情。

    “你覺得自己今天的妝造怎么樣？”有人在他身后問。

    顧夜寧說：“真的挺帥的，和以前風格都不同。”

    然后意識到不太對，一扭頭和祝鴻對上了視線。

    顧夜寧：“……”

    祝鴻一如既往面無表情，那張俊秀但冷淡的面孔，和直勾勾盯著人的眼神，讓人無由來怵得慌。

    “祝老師?！鳖櫼箤幉恢圹E地往另外一側(cè)移動了幾分，謹慎地問候了一聲。他特別想再說一句“老師你是要上廁所嗎，我已經(jīng)給你讓開位置了”，但又覺得有點奇怪。

    祝鴻的目光落在顧夜寧臉上，半晌才說：“是還可以?！?/br>
    祝鴻居然在夸人？

    顧夜寧的第一反應。

    “謝謝老師?！彼终f。

    導師們的休息室并不在這個方向，因此也不會和練習生，以及后臺忙亂的工作人員們共用一個洗手間，除非他們特地找來此處。

    顧夜寧見祝鴻又不說話了，有點受不了這種你不說話，我也不說的局面，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化解尷尬：“祝老師是來找誰的嗎？怎么來這邊的洗手間了？”

    他對不熟悉的人，尤其是長輩自己開啟對話的能力比較弱，他知道。

    祝鴻說：“來罵明燁的，看到你就過來和你打個招呼?！?/br>
    顧夜寧：大可不必。罵完明燁就可以直接走了。

    他從小到大沒怎么怕過老師，因為學習成績優(yōu)秀，表現(xiàn)又乖巧的緣故，但祝鴻顯然是個例外。前世的糟糕記憶雖然已經(jīng)消化得七七八八，但這并不代表他很想和這位長輩繼續(xù)說話。

    “你發(fā)現(xiàn)你舞臺表現(xiàn)的一個問題了嗎？”祝鴻說，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