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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水天一色在線閱讀 - 水天一色 第2節(jié)

水天一色 第2節(jié)

    “你在和田基地的事還真沒人跟我細說,但我聽說你之前至少會鋪墊一下?!?/br>
    “鋪墊個什么,別人都幫我鋪墊好了。昨天我才剛開始鋪墊呢,你就直接說不行?!?/br>
    “那你今天為什么還要來問一遍呢?”

    這個問題顯然把洛意噎住了,他臉上又浮現(xiàn)出那副自暴自棄的樣子:“因為我覺得你過了一晚上應(yīng)該想清楚了。我的條件是你無法拒絕的,要么你答應(yīng),要么你捏著鼻子答應(yīng)?!?/br>
    郭建川雖然還不知道他在和田基地到底遇到了什么倒霉事,但猜他應(yīng)該受了一些委屈。于是他說:“洛長官,一般人遇到這個情況,都會當(dāng)作是玩笑的?!?/br>
    “我沒在開玩笑。你聽到的那些傳聞,我都做的出來。”

    郭建川一頭霧水,認認真真地對洛意說:“洛長官,如果你是因為我昨天不等你把話說完就拒絕而生氣,那我向你道歉,我昨天太緊張了。你今天跟我說的這些話,我只會當(dāng)作是開玩笑,不會覺得你是仗勢欺人或是什么其他的?!?/br>
    洛意好像真被他勸住了,垂著眼睫想了一下說:“那我想讓你陪我去吃飯,你愿不愿意?!?/br>
    郭建川說:“這個可以。”

    軍官食堂在訓(xùn)練中心一側(cè)的小廳里,而士兵的食堂則是生活區(qū)里單獨的一棟建筑,兩者間的距離還有些遠。郭建川雖然答應(yīng)得爽快,但最后只陪著洛意走了一小段路,便說士兵進軍官食堂不合規(guī)矩開溜了。

    郭建川一回到宿舍,就抓著黎邦智問洛意在和田基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即使已經(jīng)過去了半年多,黎邦智說起這件事還是有些義憤:“洛上尉看走眼了唄,碰上個軟飯硬吃、出軌有理的狗屎?!?/br>
    洛意到和田基地時,也是不出意外地麻煩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對象,對方是基地里的機關(guān)兵。一開始一切都很正常,兩人也真有談戀愛的樣子,但到了訓(xùn)練快結(jié)束的時候,那人突然問洛意能不能給他換個崗位,順便升個軍銜。

    洛意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愣愣地說,和田基地機關(guān)的工作他不方便插手,升銜的話,倒是可以給他安排一個提前考核的名額。

    結(jié)果沒過幾天和田基地就有傳聞?wù)f一個來訓(xùn)練的軍官強迫基地里一個士兵上床,那士兵家里有對象,本來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的,可誰知那軍官家世背景大到嚇人,一個小兵根本反抗不了。最過分的是,那軍官竟然還是白嫖,可憐的士兵忍辱負重兩個月最后什么也沒撈著。

    “你說這人怎么這么不要臉,出軌的事還能拿出來賣慘?洛上尉還沒說他是感情騙子呢。而且洛上尉根本不可能用自己的家世來強迫他,我到728中隊4年了,要不是這件事都不知道洛上尉的洛是洛都的洛?!?/br>
    郭建川聽完后對那個小白臉沒什么反應(yīng),反而表情嚴肅地說:“雖然那個人不是個東西,但是洛意也有問題?!?/br>
    黎邦智樂了:“這就直接叫上名字了?!?/br>
    “他無論是在巴林,還是在和田,都是看上了直接找人去通知,因為他知道單憑軍官身份和他的長相就大概率不會失手?!?/br>
    黎邦智插嘴說:“我說句難聽的,在軍隊里,有人主動給你cao,正常人都不會拒絕吧。除非是那種沒辦法接受雙性人的,或是心里擰巴,覺得自己是被潛了丟面子的?!?/br>
    “而且他根本不打算認真經(jīng)營感情,一旦結(jié)束訓(xùn)練就會立馬分手?!?/br>
    “這就是你老古董了,兩個月的感情也是感情啊?!?/br>
    郭建川不置可否,只說:“他如果總是這個態(tài)度,碰到老實人還好,碰到稍微有點小心思的就很容易吃虧。”

    黎邦智嫌棄道:“你還為他想得挺多,人家是洛家的少爺,能吃多少虧?!?/br>
    過了一會兒黎邦智大聲說:“我懂了,你是希望他使勁倒追你還對你死心塌地是吧!”

    “想多了。不管他是說要戀愛,還是干脆用家世來壓我,我都不會答應(yīng)的?!?/br>
    “但是他倒追你且對你死心塌地你就會答應(yīng)。”

    黎邦智說完就跑,郭建川象征性地揮了幾下拳頭就隨他去了。

    第3章

    琵琶島機場緊鄰大海,跑道最外側(cè)的斜坡上長著稀疏的灌木,坡底則是三角形石塊壘成的防波堤。郭建川蹲在防波堤上,洛意站在他的斜后方,兩人面對著大海較勁。

    郭建川今天煩得很。一臺發(fā)動機出了問題,不是什么大問題,但就是需要把發(fā)動機整個卸下來才能修。卸發(fā)動機是件非常麻煩的事,兩三個人一起要一個小時才能把它卸下來,卸之前還要找武器安全員把掛載的導(dǎo)彈全部卸掉,以免發(fā)生安全事故。

    郭建川和同事等了好半天,兩個武器安全員才姍姍來遲,其中一個就是之前喝酒時提到的帥哥。那兩人來的時候一副臭臉,因為現(xiàn)在他們把導(dǎo)彈卸下來了,過一會兒郭建川他們把發(fā)動機修好之后還要再掛回去,相當(dāng)于一下多了兩件事。

    他們卸武器的時候磨磨蹭蹭的,還聲音不小地抱怨了幾句修發(fā)動機的事多,郭建川看不慣他們這樣的,但也不想跟他們起沖突,一言不發(fā)地站在一旁等著。

    沒過一會兒洛意來了,機堡內(nèi)不友善的空氣立馬變得詭譎起來。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洛意“每到一個基地都要挑個帥哥陪睡”的傳聞全魯東基地都差不多知道了,并且在口口相傳中衍生出了五花八門的版本。

    機堡內(nèi)站著兩個足夠帥的帥哥,或許傳聞中的場面就要在他們眼前發(fā)生了。在場的幾個人除了郭建川之外都一面干著活一面偷偷瞄著洛意的舉動。

    洛意看了一會兒,開口問那兩個武器安全員說:“你們到海上工作過嗎?”

    “還…還沒有,明年要轉(zhuǎn)過去?!?/br>
    洛意哼了一聲:“那不知道哪個倒霉的中隊要接收你們,就這個速度也不用發(fā)飛機了?!?/br>
    那兩個人敢當(dāng)著郭建川的面抱怨,被洛意罵了卻是不敢吭聲的,老老實實地加快手上的速度,干完之后站到洛意面前。

    “弄完了?那就該干什么干什么去?!甭逡庹f。

    一位種子選手還沒被正眼看幾眼就被趕走了,機堡里剩下的兩名同事有默契地看向郭建川。

    郭建川無視他們八卦的目光說:“又沒說你們,開始干活了?!?/br>
    他帶著那兩人擰開連接發(fā)動機和機身的卡扣,再把發(fā)動機末端固定到專用的帶滑軌的小拖車上,然后對他們說:“你們倆一人一邊,來搖扳手,協(xié)調(diào)不好的話就一齊喊三二一。”

    那兩人照做了,發(fā)動機慢慢地從機身中退出來,滑到小拖車的軌道上,這個過程急不得,十幾分鐘過去了,發(fā)動機才出來了三分之一。

    郭建川背對著洛意站著,看不見他的神情,但另外兩個人看得一清二楚,他們面面相覷,最后其中一個大著膽子說:“頭哥,你要不先去看看洛上尉有什么事吧,剩下的我們會做?!?/br>
    郭建川說:“干你的事,長官有事會發(fā)話的?!?/br>
    然后他就聽見身后的長官說:“郭建川,我找你有事?!?/br>
    郭建川,停下手中的活計,轉(zhuǎn)過身問他:“什么事。”

    洛意說:“我倒是不介意在這里說,就怕你不好意思?!?/br>
    郭建川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那得請您等一下了?!?/br>
    那兩人本是一副看大戲的表情,這下大氣都不敢出,埋頭跟著郭建川干活,過了一會兒實在頂不住機堡里的低氣壓,小聲說:“頭哥,你還是先去吧,剩下的我們真的會,你帶著我們拆過兩次了?!?/br>
    這兩人郭建川帶了有一段時間了,都拿到了獨立cao作的資格證,郭建川離開是不違反規(guī)定的,但他就是一時半會兒不想走。

    “頭哥,走嘛,我等你好久了?!甭逡庠谒澈笳f,這句話本應(yīng)撒嬌的意味十足,但洛意的語氣頗為不善,聽得郭建川脊背發(fā)涼。

    郭建川交待那倆同事說:“快完全拖出來的時候,機身可能會上下晃動,你們小心一點,不要圖快把機器碰壞了?!蹦莾扇藨?yīng)了,郭建川對洛意說了一聲“走”,便大步向機堡外面走去。

    他帶著洛意繞過長長的跑道,來到這片防波堤上,這是他偶爾想獨處時的去處,之前從未帶其他人來過。

    洛意不開口,他也就不開口,他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真的耽誤事了,就臉也不要了說是洛少爺逼他的。

    “他們?yōu)槭裁唇心泐^哥???”洛意的第一句話竟是問這個。

    “因為我之前是個光頭。”

    兩人又陷入了長長的沉默,最后郭建川投降了,說:“有什么事快說?!?/br>
    “沒什么事,還是上次那事?!?/br>
    郭建川猜到了他還是上次的那件事,但他不理解洛意為什么還在糾結(jié)。如果洛意是因為在和田基地受了委屈,又被自己不分青紅皂白的拒絕刺激到了,那他也道過歉了,也好好解釋過自己根本沒把傳言當(dāng)真,按理說他不應(yīng)該繼續(xù)來糾纏了,更不應(yīng)該是以這個態(tài)度。難道洛意真像他上學(xué)時翻過的名著里說的,不想“枉擔(dān)了虛名”?

    他耐著性子說:“洛長官,別賭氣了。我知道你拿捏一個大頭兵就像拿捏一直螞蚱一樣容易,但你顯然不是那種仗著家里有背景就胡來的人,你們飛行隊的人都清楚你的為人,你的形象沒你想象中那么差?!?/br>
    洛意似乎聽進去了,又似乎沒有,他說:“我沒有賭氣,我就是想睡你,我就是色.情狂?!?/br>
    他這明顯是賭氣的話一說出來,郭建川簡直不敢相信身后站著的是一個二十六歲的上尉軍官。他今天心情本來就算不上好,現(xiàn)在好話說盡了,這下是真的沒了耐心。他站起身對洛意說:“行吧。那我這輩子最恨你們這些權(quán)貴老爺為非作歹,我是不會答應(yīng)的,洛長官另覓良人吧?!?/br>
    “海邊風(fēng)大了,回去吧。”他招呼洛意說。

    洛意站在原地不動,郭建川又不可能留他一個人在海邊,便伸手去拽他,洛意一下沒站穩(wěn),一個趔趄倒在郭建川懷里。郭建川嚇壞了,生怕他的腳陷進防波堤的空隙里扭傷,如果一個飛行員因為跟他拉拉扯扯受傷,那賠多少個月的工資都消除不了他內(nèi)心的自責(zé)。他連忙把洛意抱起來問:“扭到腳沒有?”

    洛意雙手搭在他的肩上,過了好一會兒咬牙切齒地說:“如果你不乖乖陪我睡覺,你就等著瞧吧?!?/br>
    “連路都走不穩(wěn)了,還提這事呢?”郭建川無語道,“那我就等著,看你是能把我開出軍隊還是能把我送去坐牢。”

    晚上郭建川值夜班的時候,他們中隊的地勤總長老孔把他拉到自己的小辦公室說話。就像郭建川現(xiàn)在也在帶新人一樣,郭建川還是新兵的時候,帶他的師傅就是老孔。

    老孔倒了一杯咖啡給他說:“嘗嘗,正宗的貓屎咖啡。”

    郭建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還真是一股怪味。”

    老孔怒道:“去你媽的,什么好東西給你都白搭?!?/br>
    郭建川照例和老孔拉著家常,問他妻子怎么樣,兩個女兒怎么樣。

    老孔說:“都好著呢,你嫂子說讓你下次放假了到家里來。”

    “是晶晶和瑩瑩想我了嗎?哈哈?!?/br>
    “滾滾滾,少拿我閨女兒開玩笑。”老孔罵道,“有正事跟你說。聽說,那個洛上尉看上你了?!?/br>
    哪壺不開提哪壺,郭建川沒好氣地說:“看上個雞.巴?!?/br>
    老孔樂了:“可不就是看上你的雞.巴了么。我跟你說,你可要把握住機會?!?/br>
    郭建川看都懶得看他,咕咚咕咚地喝著那杯貓屎咖啡。老孔把他的老板椅從小辦公桌后拖過來,滑到郭建川旁邊說:“你別不當(dāng)回事,從軍隊里出去之后找工作沒征兵廣告上說得那么容易,尤其是你這種有案底的,想去個正兒八經(jīng)的大公司太難了?!?/br>
    郭建川低聲說:“我知道,不然就不會來參軍了。大不了在海軍干一輩子唄?!?/br>
    “你以為這就很容易了?你看你孔哥,在海軍里干了快二十年,去年才升到e7,你又是個腦子不靈光的,孔哥幫你年內(nèi)升到e6,你別在e6一直呆到退休?!?/br>
    老孔看郭建川不說話,又跟他分析說:“你跟洛少爺好好處三個月,讓他給你在j18的工廠里安排個位置,直接就能上工,不用多花時間去適應(yīng)。軍工是洛都的核心業(yè)務(wù),薪水肯定不會差的。退一步說,你就是打算在軍隊里一直干下去,有洛少爺這層關(guān)系也是好的?!?/br>
    “我離開軍隊去找工作,最快也得四年后,四年后他還能記得我?”

    老孔一臉壞笑:“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br>
    郭建川嘁了他一聲,說:“老孔,你的消息不夠靈通啊。你沒聽說嗎,這個洛少爺都是白嫖的,睡完之后不會給好處的。”

    “那是那男的不行。他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提前考核的名額是那么好拿的嗎?越往上每年考核的名額越少,一堆想在退伍前混高一級的人排隊盯著呢。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你去海上工作前孔哥肯定幫你升到e6,你平時的表現(xiàn)上頭的領(lǐng)導(dǎo)都看著呢?!?/br>
    他說的話郭建川沒有完全買賬,老孔也看出來了,郭建川走時又追著他說:“你別太死板了,你是個爺們,他是個雙兒,你跟他睡一覺你還能吃虧不成?嘴碎的人愛說什么讓他們說去,反正軍隊的流動性大,沒幾天就再也見不到了,你有份正經(jīng)工作是后半輩子的事?!?/br>
    可惜郭建川在一些地方就是一個死板的人。如果洛意是要一個月拋男友,或者干脆就說是約炮,郭建川都不會這么抵觸,但現(xiàn)在被描成了二世祖軍官玩潛規(guī)則,郭建川就說什么也不會答應(yīng)了。

    第4章

    郭建川發(fā)現(xiàn)他這幾天總是能看到洛意,按理說他大部分時間在車間里干活,極少到跑道上去,但不知道為什么總能看見他。他去停機坪上給飛機做快速維修的時候,洛意就正從相鄰的飛機上下來,他拿著表單去辦公樓申報零件的時候,洛意就不知道剛辦完什么事從旋轉(zhuǎn)門里出來。

    常言道,當(dāng)你心里想著某個人的時候,你見到他的頻率就會變高,或許郭建川也沒能逃過這個通俗的真理,但他邪門的地方在于,他不僅每天都能看見洛意,每次看見時還能對上視線,然后被迫狼狽扭頭。

    這天上午郭建川正蹲在一家飛機的后翼上檢修發(fā)動機的噴口,這個時候他總是很容易走神。剛?cè)胛榈臅r候做飛機維護長,每天要站在跑道上收發(fā)飛機,那時候他總是很煩飛機起降時的巨響和帶起來的氣浪,但他一直很喜歡從遠處看飛機起降,尤其是戰(zhàn)斗機起飛時拉起的姿態(tài),昂揚向上的流線型給人一種難以描述的優(yōu)雅與威武并存的感覺,而當(dāng)它飛到看不見的高空時,它又是可以劃破長風(fēng)的利刃。

    他欣賞了一小會兒,又低頭回到自己的工作中。這一低頭,便看見洛意站在飛機下方,他顯然是剛執(zhí)行完飛行任務(wù),身上還掛著沉重的裝備,一手抱著頭盔一手拎著裝膝板和其他雜物的飛行員包。

    他帶著一個稱得上是可愛的笑容看著郭建川,好像在說“又在偷看,看什么看”。

    “沒有,我就是看看飛機起降?!惫ùㄟ@么辯解了一句,說完后才意識到洛意根本沒說話,恨不得當(dāng)場鉆進發(fā)動機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