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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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瑾輕輕踢了他一下,難得聽見項伯說出這么有深度的話。 深冬時,百越一帶的溫度終于降了一點(diǎn),溫度相當(dāng)于中原那邊的春天。 而劉交也要啟程回中原了,來時裝運(yùn)糧食的六十輛車,有兩輛裝了錢,剩下的全塞滿了南越這邊的貨物。那些跟來的伙計,仍舊是跟著回去。 一下去了那么多人,平日熱熱鬧鬧的院子瞬間空了,只有留守在當(dāng)?shù)氐墓苁隆质搅盅鰞尚值苓€在。 項伯和項籍都搬去了左邊那棟吊樓,屋內(nèi)瞬間寬敞起來,懷瑾也不擔(dān)心晚上說夢話被住在隔壁的項伯聽到。 連著多日兩人都是老老實(shí)實(shí)睡的,當(dāng)天晚上,懷瑾就放開了手腳和張良胡來了幾個時辰。 話說禁欲這么多天,忽然開葷簡直神清氣爽! 第二天見張良又出去找望栗,也不覺得他是去廝混了,而是殷殷囑咐揮舞著手帕送他出了門。 正逢二管事在前面看店,看見她這番賢惠的模樣,驚得手中的筆都掉了。 丈夫出門了,丈夫的隨身侍從也跟著去了;舅舅也出門了,連黑珍珠都不知跑哪里玩去了。 只有項籍在家,懷瑾就把他叫上給自己打下手。 從林中獵回來的許多東西都需要她處理,比如說給野袍子去個皮啦拔一下野雞毛啦…… 當(dāng)然并沒有那么血腥,這些隨時把自己弄得臟不拉幾的活,韓念和黑珍珠自會效勞。 有的,只是她從山中帶回來的幾株珍貴的花卉,需要重新找花盆和泥土來種植。 叫項籍去外面的稻田里鏟了一袋濕泥土回來,懷瑾拿出三個大花盆把土放進(jìn)去,然后把植株的根部放進(jìn)土里,光著手把土夯實(shí),這一套動作下來,她不僅滿手是泥還滿頭是汗。 “這是什么花?”項籍安安靜靜地待在一邊,看她搗弄。 懷瑾指了指桌邊的一塊布,項籍會意,過去把布拿起給她拭汗,懷瑾說:“這個……有些地方的人管這叫太陽花?!?/br> 這其實(shí)是向日葵,但這里的人并不認(rèn)識這種花,她也是在某處山坡上看到盛開的一兩株。 把花擺在吊樓下面,懷瑾欣賞了一會兒,就讓項籍去給自己打水洗手。 叔侄倆都被她使喚慣了,項籍從善如流的打了水、遞皂角、送干布巾,直到懷瑾干干凈凈的在一旁坐好了,他才起身去把臟水倒掉。 看著項籍尚且稚嫩的臉龐,和結(jié)實(shí)板直的大個頭,懷瑾不由發(fā)問:“你這個年紀(jì),正是好玩的時候,怎么天天在家憋著?” “我去找誰玩?”項籍一跳,雙手吊在房梁上——他又開始練臂力了。 懷瑾說:“寨子里很多和你年齡相仿的小少年,他們也會一些拳腳,反正在家閑著,不如出去和他們一塊玩?!?/br> 項籍雙臂呈現(xiàn)出緊實(shí)的肌rou,懸空的身子紋絲不動,少年正在發(fā)育的沙啞嗓音響起:“我才不要和那些沒有教化的小子們玩!” 語氣里滿滿的鄙夷,懷瑾想起他曾經(jīng)的那些朋友,都是如龍且、桓楚之類的富二代,大約生得好就有優(yōu)越感吧,懷瑾不愛說教,當(dāng)即只是閉了嘴在旁喝水。 正歇著,忽又聽項籍郁悶的說:“況且他們說話,我也不大能聽懂?!?/br> 懷瑾就鼓勵說:“百越話很好學(xué)的,你看阿纏現(xiàn)在就會說一點(diǎn)啦。” 項籍松了手,從房梁上穩(wěn)穩(wěn)的落下,他不屑道:“蠻夷鄉(xiāng)言,我不要學(xué)!” 滿滿都是傲嬌之色,懷瑾肚子里腹誹了幾句,然后不搭理他了。 只要他自己待得不無聊就好,懷瑾心道,她就忍不了這無人相伴的寂寞。 無論在哪里,她還總是希望身邊有人陪著,但不是每個人的想法都一樣的。她從不強(qiáng)求別人干什么,即便是最親近的人,既讓自己徒增擔(dān)心也讓對方煩惱。 但她那位好夫君,卻近來時時讓她擔(dān)憂。 某個午后,秸溪寨忽然人人都不平靜了,懷瑾在家門口,看到大家成群結(jié)隊的往寨子后面的山上走去。 這座山丘不種糧食,半山腰終年一片緋紅——是盛開不敗的桃花林,南越族人覺得此山有靈,便只允許族長一家和寨子里的巫師們居住。 然而今天,懷瑾卻看到半山腰的那片緋紅消失不見了,人人面色肅穆的往山上趕。 當(dāng)夜,韓念獨(dú)自一人回來,說張良讓他給家里送個信,說他這幾天暫時先不回來了。 “后面那座山發(fā)生什么事了?”懷瑾心情平靜,又抱了一絲絲吃瓜的心情詢問。 韓念說:“昨夜,桃花林,全部凋、凋謝……” 他說話太費(fèi)勁了,懷瑾恨不得給他安個什么加速器就好了,聽了好半天才聽明白。 原來昨天夜里,族長家前頭那片桃花林一夜之間全枯萎了,巫師通過雞骨占卜,說族長年事已高還不退位,因此惹得神靈警示。 族長老頭就提出讓自己唯一的獨(dú)子望山繼位,但地位崇高的三位巫師卻起了分歧,只有其中一位支持望山。 而另外兩個巫師則通知了南越其他分支的小部長趕來秸溪寨,希望通過占卜的方式,在這群分支部長里選出新任的南越族長。 同時還有人提出這片桃林凋謝得不正常,說要徹查,因此寨子里人人都跑過去看熱鬧了。 “跟你主子有什么關(guān)系?”懷瑾削著一根高粱,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