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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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面色有些發(fā)冷,沉默了一瞬,他說:“因為她心里……” 縱然他再不愿意接受,也不能欺騙自己,她的心里同時也住進了另一個男人。這便是人性與情感的復雜之處,他處處試探懷瑾,得到的結(jié)果既寒心又欣喜。 須臾,張良說:“只要你離開,我會讓她忘記你?!?/br> “假如你可以拿出能說服我的理由,我可以離開。”桑楚悠閑的撐著頭,細雨落滿身,他覺得臉上一股涼意。 張良微微笑道:“我冬日離去,春天歸來,期間跑了兩個地方,我先去了畏壘山,找到了你父母姊妹的墳塋。” 桑楚神色不變,嬉笑道:“你若以這個來說服我,恐怕還不能讓我信服。我父母姊妹早已入土多年,于我而言不過是幾副骨架子。” 桑楚笑道:“正則靜,靜則明,明則虛,虛則無為而無不為?!?/br> 他娓娓道來,一派無謂:“我早達虛空之境,無有外物能影響我,你既知老莊,當知道你剛剛說的這些是打動不了我的?!?/br> “惡欲喜怒哀樂六者,累德也。你既達虛空之境,何故對她起愛戀之心?”張良反唇相譏,淡然一笑盡是從容:“不論李耳還是莊周,他們辨盡世間之理,也不過是凡人之軀?!?/br> 見桑楚仍是笑模樣,張良笑容更深:“除了去畏壘山,我還去了曾經(jīng)的陳國舊地,找到了一個姓夏的老夫人,她今年正好九十歲。因緣際會,夏老夫人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桑楚愣了一下,神情怔忪:“她還活著?” “老夫人身子骨硬朗,如今被侄孫奉養(yǎng),聽說她一生都未曾嫁人,也未生子?!睆埩家浑p眸子亮得如天上星辰。 桑楚臉上突然涌上一股難言的蒼涼和感傷,這樣的表情只是持續(xù)了一會兒,他大笑起來,然后看著張良:“謀略一道,你已至巔峰之境,在下拜服,明日我便離開中原。” “多謝?!睆埩颊酒饋硇辛艘粋€禮后復又坐下,魚竿動了一下,一條草魚上了鉤。 張良把草魚放進簍里,道:“算起來,我們也算是同出一宗,依著輩分,或許我該稱你一聲師叔祖?!?/br> 桑楚年輕的臉上浮出古怪的笑容,低沉的嗓音帶著nongnong的笑意:“不敢當?!?/br> 他的魚竿一直都沒有動靜,桑楚盯了一會兒水面,忽然有些感慨。他一直告訴懷瑾他們有緣份,但這緣份卻如清晨的露珠,太陽一升起便消逝了。 長嘆一口氣,他說:“天地萬物皆由道所化,我一直循道而活,因此也活在道中。我與她相遇、與她相守、再與她分離,皆是天道。由此看來,天意注定你和她會在一起,否則我們便不會在下邳遇見你了?!?/br> 他們早就說起要去塞外,卻因為種種原因遲遲沒動身,然后張良便來了。 桑楚笑了一聲,終究不及他們兩個緣份深厚。 “遲早會遇到的,”張良道:“我一直在找她。” 桑楚細細思量一回,便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忽生了些敬佩。他拍了拍身上的雜草站起來,笑道:“今天就到這里吧,我先回去了?!?/br> 他把魚竿收起來,繩子那頭既無鉤子也無魚餌。 外面的細雨一會兒下一會兒停,懷瑾躺在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忽然的,聽到外面有了聲響,緊接著桑楚推門進來了。他一身濕漉漉的,懷瑾罵了一聲,然后拿了干凈的布巾給他擦臉擦頭發(fā),一邊小聲的數(shù)落他。 她的數(shù)落像是黃昏時升起的炊煙,紅塵之氣中帶著滿滿的溫暖。 熄了燈,桑楚如往常一般把懷瑾攬進懷里,在她發(fā)梢上落下幾個吻,然后閉上了眼睛。 在熟悉的懷抱中,懷瑾的眼皮子立即開始沉重了,但耳邊桑楚的聲音又響起:“懷瑾,你和我在一起,最開心的是哪一日?” 睡意朦朧,懷瑾腦子都不帶轉(zhuǎn)的,呢喃道:“嗯嗯……每一日都很開心。” “但愿……”桑楚說了這兩個字,又沒有接著往下說,懷瑾眼皮子直打架,最后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似乎桑楚又說了一句:“但愿你這一生都能平安順遂,安樂如意?!?/br> 她已然沉睡,滿臉安然。 這一夜懷瑾睡得極安穩(wěn),仿佛還做了什么夢,夢里有桑楚、有鶯兒,可是當她醒來的時候,卻有些記不起夢的內(nèi)容。 揉了揉眼睛,她坐起來,旁邊已沒有人了。 懷瑾只當桑楚在黃公那邊,自己起床打了水洗臉,然后去隔壁看孩子。 堂屋里只有黃公獨自坐著,懷瑾打了個招呼,直接去英月的屋子,看到一大一小睡得正香。 “桑楚沒在這里嗎?”懷瑾感受到這座宅子的安靜,跑過去問黃公,這才看到他神色不似往日開懷,而上帶上了些寂寂之色。 黃公嘆了口氣,黯然道:“他走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河邊釣魚那段需要我翻譯一下他們語言下的潛意思嗎? 第338章 食言君不告而別 “走去哪兒了?”懷瑾仍沒在意,外面天色如洗,看樣子今天便要放晴了。 放晴了,便是他們一家啟程去塞外的時候,懷瑾想著,嘴角彎了彎。 “他離開了。”黃公悲憫的看著她,從袖中拿了一塊竹簡遞過來。 懷瑾愣了一下,那上面只有八個字:緣來則聚,緣去則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