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這貨怎么又追來了?”胡六幺哀嚎一聲,“平白長了張極好看的臉去,可惜可惜!”她身子一彎,幻化成九尾狐原身,從飛檐上直跳到臨街的另一座樓閣上,跑了。末了,還留了一句給春岸樓下站著的幾人:“若想知道是誰殺的人,明晚夜里,到春岸樓搶柔奴的牌子便是!” 白若月回頭看著青廣陵時,霜絲已握在手上,她睥著那公子,“怎么?還要打么?” “月兒?”青廣陵聽見那狐妖與她聊天的后半段,曉得兩人此前并不相識,他又怕一會兒這姑娘又對他使什么魅蠱之術,教他心疼,想著暫且放她一馬,就斂著衣袖,側(cè)身讓開了道,“月兒姑娘請,那我們明日夜里再見?!?/br> 白若月總算喘了一口氣,她趕緊隱匿了身形,跑回家中。若是此番再動起手來,她料定自己不是那公子的對手,何況他身邊還跟了兩個幫手! 她尤記得六界掌司中,與他最為相熟的七濁曾在金山寺修行,不知過了百年,是否還在。想著哪日得空,去金山寺上一拜,好生與他打探打探,到底九天之上,哪個神仙這般討人厭又惹人煩?半分仙風道骨沒有罷了,還一身戾氣,張嘴閉口就是捉妖捉鬼的,好似他的仙職是守著鬼一般! 翌日微雨落于窗前,白若月才記起來,已是清明時節(jié)。 出門時,她賭這雨下不大,只身想去生藥鋪,想買一味名喚玉竹的藥材來。此前她去山間尋,因時節(jié)不同,認不得那花來,自是沒采到。 只是今天不巧,聽聞通判大人新娶的小妾愛飲玉竹湯水,一早將附近生藥鋪的玉竹都買了去。白若月一路走,一路問,最后得了一位掌柜指引,讓她渡湖去對岸李記生藥鋪,尋一位看店的許姓主管來買。 待人站在西湖岸邊時,綿綿細雨越下越大。 不遠處,只見一個老兒,搖著一只烏篷船過來,那船不大不小,已盛了五六個人,不遠處的岸邊,有位公子撐傘喊道:“張阿公,搭我一道!” 白若月也喊了句:“阿翁,我要搭船!” 那張阿公帶著斗笠,站在船上,搖櫓而來,白若月從船頭上,那公子從床尾上,兩人未曾見面。 雨濛濛的西湖上,往來畫舫游船欲斷魂。 青廣陵站在畫舫之上,沒來由覺得心上悶悶地,他覺得這只畫舫何其眼熟,可又不記得,何時見過。畫舫雕欄玉柱,有檐外探,他只身玉立于雨中,片雨不沾身。他本想白日里打坐修行,可不知怎么,覺得心上壓得喘不過氣來,就想著到湖上泛舟。 舟船極密的西湖上,畫舫與烏篷船近乎并肩。 就聽烏篷船上的張阿公與方才叫船的公子聊天,那人姓許,單名一個宣字。張阿公道:“許官人,不知要在何處上岸?” 許宣是個眉清目秀的俊俏公子,只是家中無父母,白日在李記生藥鋪做主管,夜里住到jiejie府上,并不富裕,是以已經(jīng)二十有二,仍未娶妻。他坐到烏篷船里面,抬手幫張阿公將露在外頭的竹燈收進來,答道:“涌金門上岸?!?/br> 白若月站在船頭,剛好瞧見那許宣的手指捏在竹燈籠上,他左手食指正中間的位置,赫然生著一顆紅痣。她心中一凜,許公子?這人姓許?難道就是自己夢中尋找的人?是那個“恩怨未了,時候未到”的因由? 她側(cè)過身去,背對著船艙,手捻作蘭花指,悄悄地喚醒靈力,低聲念道:“銀鱗,出!” 這一幕,剛好被畫舫上的青廣陵看在眼里。 有一點銀光,飛在空中,閃了兩下,又落回白若月手上。她心里“咯噔”一下,如大石落下。這是銀鱗確認了,要尋的人就在此處。 與此同時,青廣陵的左手食指的正中間,忽然閃了兩下,他望著自己的指尖,愣了愣。那處有一顆淺白的痣,是他去歷劫前所沒有的,不知為何,百年前,他從度朔山中醒來時,那痣就生在指尖了。 他一臉茫然抬頭,望向白若月,不知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遠處,白若月對著船艙里的許宣欠了一福,問道:“不知官人,高姓大名?” 許宣平生是個老實之人,見此等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不免動念,答道:“在下姓許名宣?!?/br> 白若月學著此間女子話語,問道:“許官人,可騰挪一二,給小女子歇歇腳來?” 許宣起身,讓了整條橫凳出來,自己坐到了另一邊,“小娘子請?!?/br> 白若月躬身彎腰,欲坐到船內(nèi)去,她低頭時,頸子上的紅繩墜子露出斜襟衣領來,那個水滴琥珀色的墜子搖搖晃晃晾在外頭。 青廣陵以畫舫外壁做掩,正望著這里的一切,當他見到白若月身上那個墜子時,驚得險些沒站穩(wěn)! 那東西是青魚石,凡人喜歡拿來做成墜子辟邪,修仙之人才不會戴。更重要的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白若月脖子上的青魚石,便是自己上一世的元神石。 他抬手喚靈,催動著體內(nèi)的黑龍元神,一道微不可查的黑光飛到了烏篷船上,于旁人不察覺間,吸附到了那個水滴墜子上。 畫舫上的青廣陵,掌心朝上,不多時,那道黑色靈力躥回來,在他掌心閃了閃。 他甚是驚訝,自顧自地說道:“原來那枚青魚石,竟然在她的身上!” 他對著身邊的度蒼劍命令道:“去!尋郁壘來,讓他追逐我的靈力,找昨日夜里喚作月兒的妖,將青魚石奪回來!”度蒼劍領命,隱了身形,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