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皇帝以魏作章為威脅，要求裴良帶行越軍前往懸北關(guān)，他應(yīng)下了，所有人只當他失了左膀右臂，但沒人知道，行越軍分為兩支，一支在明處，由裴良帶領(lǐng)，另一支在暗處，由裴善帶領(lǐng)，暗處的僅處置些不能見人的事。此舉若能成，那他們再也不會有后顧之憂，也不需要再隱藏在暗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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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申武連夜被壓往刑部大牢，他算是重犯，被單獨押在一處，牢中長年不見天日，且因為行刑時常見血，以至于這里潮濕中夾雜著經(jīng)久不散的血腥味。

    他該吐露的早已經(jīng)吐露，到了這會兒反倒無所畏懼，時隔數(shù)日，竟在一堆爛草破被中安睡整夜。

    次日天邊剛露出些青色，皇帝前來面見，刑部侍郎早已經(jīng)準備好候在外頭，他走在前頭帶路，時不時回過身來賠笑等待，“大牢里陰冷，臣著人備好了炭火，能暖和些，但里頭污穢骯臟一時半會兒除不得，皇上先忍忍?！?/br>
    “無妨?！被实壅舸箅┻f給梁進，隨著他走進去。

    越往里走，慘叫謾罵聲越甚，渾濁的空氣更是悶的人透不過氣來，皇帝掖了掖鼻子，勉強還可以忍受。

    李申武早已經(jīng)被帶到專管訊問的地方，四肢被綁在直立的木樁上，連帶著脖頸間都有麻繩吊著，一旁兩張四方木桌并立，上頭擺滿各式刑具，不知染過多少人的鮮血，早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皇帝皺著眉坐到火爐旁的圈椅上，叫了聲“李申武”。

    李申武緩緩睜開眼，待看見面前的人，又再次垂下頭。

    “皇上要問你話?！毙滩渴汤梢惶?，立即有底下人上前緊了緊麻繩，逼迫他不得不高抬著頭。

    皇帝擺了擺手，“你們出去吧，朕親自審問他?！?/br>
    刑部侍郎聽命帶著人出去，李申武隨即掀起眼皮望皇帝一眼，“該說的我已經(jīng)都說了，皇上還想知道什么？”

    皇帝起身走到他跟前，“朕很是好奇，你不人不鬼地躲了將近三載，不就是要藏住姜家的事，為什么又突然交代了實情？”

    李申武艱難的喘氣，并不應(yīng)話。

    皇帝不同他計較，轉(zhuǎn)身去擺弄桌上的刑具，各種形制的刀占了小半張桌子，他拿起把細刀端詳，聲音溫和：“這些刑具朕好像用不大明白，但聽說刑部的人用下來這一套，可以將一個人的皮、rou、骨頭、五臟仔仔細細地拆分開來?！?/br>
    李申武輕哼，“皇上以為我怕疼、怕死？”

    “當然不是?！被实勖佳酆ΓS手將那把細刀扔到一側(cè)，“所以朕讓行刑的人走了，不過攝政王到底是怎么說通了你，是威脅？還是許以重利？”

    李申武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渾身傷痕，“皇上看我像被許以重利的樣子？就算他想，我也斷斷不會屈服于那種不忠不義之人?！?/br>
    “既有骨氣，真不該落到如此境地?！被实塾H手解開吊住他的麻繩，讓他稍稍放松，“你無親無故、孑然一身，朕當真是猜不出攝政王拿什么威脅了你?！?/br>
    他頓了頓，復(fù)又坐回椅上，“但那些都不重要，朕可以幫你解決，而且可以保下你?！?/br>
    李申武暢快地深吸幾口氣，“我早不想活了，皇上保下我做什么？而且我知道的全都說了，你也再套不出什么話來?！?/br>
    “做什么都行，總歸不能是三等侍衛(wèi)。”皇帝一步步引導(dǎo)他，“朕剛剛登基，處處受制于人，需要你這樣有真本事的近臣，你若肯跟隨朕，攝政王有一支行越軍，朕把它們交給你，如何？”

    李申武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行越軍是裴家的，怎么可能聽命于他人。”

    行越軍的威名無人不知，若不是有他們，裴瞬哪有機會登上攝政王之位。

    “你錯了，行越軍是裴家和攝政王的母親長公主的?！被实塾凶銐虻哪托耐f清利弊：“你早把姜家的事吐露的一清二楚，群臣可都知道了，再想隱瞞絕無可能，你何必再死守？況且你就甘心此事過后，背著殘害忠臣的罵名被直接被處死？李申武，朕記得你年歲不大，難道你不想重新來過，再建一番事業(yè)？”

    李申武暗淡的目光終于有了些光彩，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他如何對得起先帝，但轉(zhuǎn)念再想，正如皇帝所說，真相早已經(jīng)為人所知了，他早已經(jīng)背叛了先帝，現(xiàn)下已經(jīng)為時已晚了。

    皇帝知道他有所松動，心中暗暗嘲諷，面上不動聲色，趁勢追擊再一次向他允諾：“只要你按朕說的去做，朕自然會保住你，而且會為你改頭換面，讓你襯得上行越軍首領(lǐng)的位置?！?/br>
    所謂的忠誠，前提是沒有更優(yōu)的選擇，現(xiàn)在給了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不信他會不為之所動。

    李申武是個俗人，有些不確定的詢問：“我需要做什么？”

    皇帝彎唇笑起來，招手示意梁進，梁進立即自袖中掏出信箋來，展開送到他眼前。

    信箋上整整齊齊三行小篆：姜之洹違抗皇命，意圖施救染疫刁民，恐危及京城，其與其族殺無赦。

    李申武瞠目結(jié)舌，“這是先帝的字，但先帝從不曾寫過……”

    “不，這是先帝交于你的?！被实鄢鲅源驍嗨澳阋乐@封密信行事，當初事情解決后，你為了保住性命，留著這封密信回了遙州，這封信就在你在遙州住處。”

    姜家一事只有李申武一人證言，必定難以服眾，他需要更加明確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