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正式續(x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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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歷大年初五既是民間迎財(cái)神的吉日,也是吏部尚書阮孚的生日。在他虛歲四十八歲生日(西元326年陽歷二月二十三日)當(dāng)天夜晚,他在官邸內(nèi)大宴賓客,除了慶生以外,也趁機(jī)宣告諸親友:先帝所賜的宋美人已正式成為阮尚書的繼室夫人。 在公開續(xù)弦之前,阮孚執(zhí)意遣走了原有的兩名侍妾。事先,宋禕曾經(jīng)出言勸阻,不惜透露:自己的生育能力早在王將軍府就被王敦找大夫來破壞了,無法為阮家傳宗接代,因此最好留著侍妾。不料,阮孚的回應(yīng)竟是:即使侍妾留下來,也照樣生不出孩子… 原來,阮孚由于早年酗酒過度,帶下了某種后遺癥,雖仍能行房,卻不能讓女方受孕。這就是為何他的亡妻以及所納侍妾皆無所出。阮孚坦白告訴宋禕:亡妻生前曾有好些年為不孕而自責(zé),直到親耳聆聽大夫解釋問題出在阮大人身上,才總算停止煩惱... 宋禕聽了,感覺也像前任阮夫人一般如釋重負(fù)。她就不再阻止阮孚放出那兩名年歲尚輕的侍妾去另覓歸宿了。 相較于那兩名不到二十五歲的侍妾,宋禕其實(shí)年紀(jì)稍長。這一年陰歷年一過,宋禕的虛歲就有二十九了。但是,宋禕絲毫不像年近三十。儘管她經(jīng)過了哀悼司馬紹的錐心傷痛,不再顯嫩如十八歲少女,瓜子臉卻依然緊緻光滑,沒有絲毫細(xì)紋。 阮孚原以為宋禕只有二十出頭,得知宋禕的真實(shí)歲數(shù)以后,不禁莞爾笑道:“原來,你只比我小十九歲,還不到二十歲呀!” “十九歲或二十歲,只差一歲而已,哪有多少差別?”宋禕嗔道。 “雖然只差一歲,可是二十歲的距離說來就像兩代人,十九歲似乎就沒相差那么遠(yuǎn)?!比铈诤Υ鸬溃骸按蟾攀遣幌氡饶憷咸喟桑∧芾稽c(diǎn)點(diǎn)也好。” 阮孚這種心理,宋禕早就揣摩到了。這正是宋禕對阮孚告知生年的主因。宋禕雖曾因喜歡在司馬紹心目中保持青春形象,而始終沒對司馬紹講出自己比皇上大一歲,但在阮孚面前,宋禕則無此顧慮。她曉得無論自己是二十一或二十九歲,在年長許多的阮孚看來都是青春美眷。 何況,宋禕確信,阮孚并不會對外洩露新婦的年庚,甚至不會告諸親友:新婦生辰的月日只比自己的晚兩天。阮孚的眾親友也都了解,阮孚既不重禮法也不喜多言,就都沒多問他關(guān)于新婦的個人背景。在他們眼中,阮孚與宋禕像是相差了至少二十多歲。在阮孚的壽宴兼婚宴上,他們都親眼目睹了宋禕的姝顏。男賓們個個由衷羨慕阮孚… 阮孚雖是宋禕的第三個男人,卻是第一個娶她為正室的丈夫。宋禕初次穿上了新娘禮服,也刻意配合阮孚的喜好,赤腳套上了銀色人字形緞帶鞋面的圓頭木屐,并以鳳仙花汁將腳趾甲染成柔亮的淡粉紅色。阮孚非常愛看宋禕穿木屐,說是因?yàn)榘㈠_板窄瘦、腳趾纖秀,穿木屐特別好看。 至于宋禕身上的禮服,則由于晉朝士族喜好玄學(xué),推崇空靈出塵的白色,以致最時尚的嫁衣顏色竟然恰如后來英國維多利亞女皇(1819-1901)所帶起的西方潮流!宋禕按照當(dāng)代上流社會婚俗,選擇了白絹衫、白紗裙,但依然戴著御賜金項(xiàng)鏈的殷紅瑪瑙心形墜子。領(lǐng)口那一點(diǎn)紅在一身純白之中頗為醒目,襯托著宋禕的冰肌玉骨,格外顯得宛如仙女。 宴會廳中,還有另一人身穿一襲白色袍子,但搭配著多彩綉花腰帶,以及同樣花色的長褲。這種多彩綉花布料通常只給女子用來裁製服裝,但此人卻是一位翩翩少年公子。只是他長相太俊美,一雙水亮的大眼睛尤其女性化,讓人乍看之下,竟有些難以看出性別。 宋禕第一眼瞧見這名美如冠玉的少男,就對他特異的衣飾頓生好奇心。難怪在阮孚逐一介紹各位來賓時,宋禕留意記住了其中唯一雌雄難辨者名叫謝尚,乃是太常卿謝裒的侄子,跟著叔父前來赴宴。 同時,生性愛美的謝尚初見天姿國色的宋禕,簡直驚艷無比!謝尚這一年虛歲才十九,未經(jīng)世故,難免納悶不解:佳人傾城、韶華正茂,怎會甘愿委身于父執(zhí)輩的阮大人? 不過,謝尚既然是高門世家公子,當(dāng)然很懂得分寸,并未顯露自己對于眼前的老夫少妻頗感不以為然。謝尚只是不知為何,忽覺悶悶不樂,而不太想說話,甚少跟同桌賓客們交談。酒菜端上來以后,他就只顧伸筷子夾起少許佳肴來吃,細(xì)嚼慢咽。 晚宴通常有馀興節(jié)目,這場壽宴兼婚宴自不例外。阮孚雇用了一個舞姬班子來表演。在她們的彩帶舞剛剛結(jié)束時,忽然有人提議要在舞姬更換舞衣之時,請仁祖賢侄來一段鴝鵒舞! 仁祖是謝尚的表字。謝尚善舞,眾所週知,而他自己本來也喜歡跳舞娛賓。只有這一次,他一點(diǎn)也提不起勁來。他正考慮要如何婉辭,卻偏偏聽到叔父代為答應(yīng):“為了慶祝阮大人雙喜臨門,只好讓舍侄獻(xiàn)丑了?!?/br> 謝尚不得不順從叔父,站起身來。他還是想找藉口推辭,就彬彬有禮當(dāng)眾宣佈:“晚生的鴝鵒舞,需要有伴奏。平常晚生都是一邊吹笛,一邊跳舞,可不巧晚生今晚沒帶笛子來?!?/br> “仁祖要笛子伴奏?”男主人阮孚爽朗笑著回道:“那簡單!我家阿妃有一支上好的碧玉笛子。只可惜,阿妃的碧玉笛子從不借人。那么,乾脆讓阿妃吹笛子給你伴奏吧!” 于是,宋禕取來了碧玉笛子,接著詢問謝尚:鴝鵒舞要配什么樣的笛曲?謝尚則回答只要輕快的曲調(diào)都行。 然后,宋禕吹起了一首題名為《鳥鳴澗》的古曲。隨著活潑的旋律,謝尚蹦蹦跳跳,俯仰屈伸,旁若無人。賓客們眼看他靈敏的動態(tài)真像鴝鵒(八哥鳥),皆笑逐顏開,自然而然擊掌為他打拍子… 儘管這是宋禕首次為謝尚伴奏,而且事前根本沒有排練過,但兩人竟然像是合作已久的搭檔,默契十足!謝尚每個動作都正中宋禕吹出的節(jié)拍。到了宋禕的笛曲漸漸接近尾聲,謝尚也聽得出來,而準(zhǔn)備收場,騰空翻了一個跟斗,隨后恰好在碧玉笛子發(fā)出最后一個音符之時落地! 觀眾掌聲如雷!宋禕與謝尚一同鞠躬答謝,也不由自主互望了一眼。就在這一瞬間,謝尚怦然心動,宋禕則趕快避開他癡迷的眼神... 由于謝尚的鴝鵒舞太精彩,接下來專業(yè)舞姬們的舞蹈反而相形見絀,引不起觀眾的興趣了。剛好時辰已晚,賓客們就陸續(xù)告辭。 依照當(dāng)代禮俗,男主人阮孚親自送每位賓客到大門口。女主人宋禕則獨(dú)自回到主臥室,坐在床沿,等待阮孚回來。 稍后,阮孚走進(jìn)了主臥室,走到了宋禕面前。宋禕察覺他臉色有點(diǎn)不對,若有所思。這使得宋禕稍感些許不安。 “郎君怎么了?”宋禕小心翼翼探問:“在想什么事情?” “沒什么?!比铈诠室鈹[出了豁達(dá)的表情,輕描淡寫答道:“只不過,方才看你跟謝尚同臺,兩人年貌相當(dāng),倒像是一對璧人?!?/br> “什么年貌相當(dāng)呀?”宋禕搖頭啐道:“郎君別開玩笑了!謝公子大概還不到二十歲吧?我跟他像姐弟還差不多呢!” “就算像姐弟,也比像父女顯得相配?!比铈趷灺暬氐?。 “郎君這是怎么了?”宋禕顰蹙蛾眉,委婉問道:“難道,郎君不高興我為謝公子伴奏?可是宴席間那場表演,起初是郎君叫我吹笛子給他伴奏的啊!” “我沒有不高興?!比铈谄叫撵o氣澄清道:“只是有些擔(dān)心,不知老夫娶少妻,是否耽誤了少妻的青春?“ “怎么會呢?”宋禕啞然失笑,柔聲開解道:“要不是為了阮大人,阿妃早就追隨先帝英靈而去了。那連命都沒了,哪還有青春可言?” “真的?”阮孚受寵若驚,將信將疑求證道:“你放棄為先帝殉情,真是為了我?不止是怕我賠上一條命,而真是,為了我?” “是為了阮大人?!彼味B鄭重點(diǎn)頭確認(rèn)道:“是阮大人讓阿妃發(fā)覺,這世上雖然沒有了先帝,但只要還有阮大人,也就還是值得留戀?!?/br> “阿妃!”阮孚滿腔激動,誠摯呼喚道:“只要你不嫌棄,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給你我所有的一切!” “我也會盡我所能,做一個好妻子?!彼味B宛轉(zhuǎn)應(yīng)和道,卻又慎重坦言道:“但是,我也必須請求郎君諒解,我交不出整顆心!在我心中,總會保存著先帝的位置。先帝所賜的這顆心形瑪瑙墜子,我會一直貼心戴著,而先帝生母送給我的先帝胎毛,也會一直留在我隨身香囊之中。但愿郎君不介意!” “當(dāng)然不介意!”阮孚熱切保證道:“我給你取的小名叫做阿妃,就是紀(jì)念你跟先帝的過去。再說,從一開始,我對你好,就沒想過要任何回報。在你心中,儘管我能占的份量很少,可也已經(jīng)多過了我原先預(yù)設(shè)的毫無份量。我很滿足了!” 說著,阮孚就坐上了床沿,坐到了宋禕身邊,伸手將宋禕擁抱入懷。宋禕則順勢靠上了阮孚瘦削的肩頭。 “我只怕,對你不公平?!彼味B在阮孚懷中低首垂睫,細(xì)聲訴心聲。 “不公平又有何妨?我一點(diǎn)也不在乎公不公平?!叭铈趹┣谢氐溃骸拔抑灰Wo(hù)你、疼愛你。這是先帝囑託臣下的任務(wù),也是我自己最想要達(dá)成的心愿?!?/br> 阮孚的執(zhí)著震撼了宋禕的心靈。宋禕太感動了,反而無言以對,只能主動獻(xiàn)上輕輕一吻。 宋禕淺淺印在阮孚嘴唇上的一啄迅即讓阮孚化為深深的舌吻。阮孚一邊熱吻宋禕,一邊拉著宋禕倒向床舖,使得宋禕俯臥在他身上。 這樣一來,宋禕鎖骨下方的紅心墜子就夾在一上一下相貼的兩人之間。宋禕驀然頓悟:這顆原本代表司馬紹熱情的心,此時此刻也是一顆祝福的心,甘于讓禕禕另結(jié)良緣、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