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瞪大眼，再回頭，沾滿血跡的服務(wù)員白襯衫已然映入眼簾。

    “聽說你會拳擊，來，別耽誤我找茬。”懷玥在他跟前站定，微微喘著氣，慢條斯理收緊因多次擊打松掉的手套。

    她查過金風(fēng)，一只會點功夫的狗罷了。

    如此羞辱的言語吊起金風(fēng)心中怒火，神色一狠，立即出右直拳。

    拳風(fēng)獵獵，勁風(fēng)不過如此。

    兩米高的外國佬懷玥都揍過，那人還是以兇殘著稱的以色列格斗冠軍，一只狗還不會放在眼里。

    眼疾手快撇開他手肘，一招太極以柔克剛翻轉(zhuǎn)他手腕，隨即迅速后撤一步，右手握拳，中指突出，用力擊上他喉口。

    一招制服！

    氣管瞬間被擊中，窒息使金風(fēng)腦子一懵，無法呼吸的他狼狽向后倒去。

    懷玥瞥了一眼墻壁時間，拽住他手后猛地踩上一腳，骨骼聲清脆，金風(fēng)哀叫著暈死過去。

    五分鐘。

    慢了點。

    長舒一口氣，她重新打開通訊：“我解決完了，現(xiàn)在去負(fù)三，攝像頭沒歪吧？”

    對面的小季同志哆哆嗦嗦應(yīng)聲：“姐，沒歪。好著呢。”

    專案組隱蔽處，因為視頻里慘叫聲太過慘烈，前來圍觀的專案組成員倒吸一口涼氣，仿佛最后踩斷肩膀的一腳都踩在他們身上。

    聲音響亮的喲，比隔壁訓(xùn)狗場老楊養(yǎng)的軍犬啃骨頭還牛氣。

    渾身打幾個冷顫，有人看向沉默不語的鄭娥：“鄭廳，算自我防衛(wèi)嗎？”

    鄭娥頭疼扶額：“…………”

    防衛(wèi)個鬼啊，請問她頭發(fā)絲亂一根了嘛??！

    懷玥沒功夫插科打諢，進(jìn)電梯下負(fù)三，估計麥莉和金風(fēng)想要邀功請賞，似乎沒有大肆宣揚有人闖進(jìn)來，因此三樓很安靜，寥寥無幾幾個保鏢還有空在抽煙閑聊。

    避開監(jiān)控把人處理掉，她隨手套上一件外套繼續(xù)探查。

    小季：“這里和五樓很像，兩側(cè)都是套間。你之前說的九宮格拍賣……”

    話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緊緊盯著屏幕。

    包括懷玥。

    類套間的長廊走完，深處本該是陽臺的地右側(cè)卻有一條鋪著紅毯的旋轉(zhuǎn)樓梯，下面，是一座下沉式的拍賣場。

    拍賣場很大，燈光晦暗，下面位置不多，攏共十多個，但舞臺上的玩意卻讓人幾欲作嘔。

    一個服務(wù)員端著空盤上來，看到懷玥時猛地一怔，“你是？”

    懷玥怒意難忍，捏緊拳頭忍無可忍一腳過去。

    服務(wù)員狼狽不堪滾落下去，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動靜大的讓拍賣場所有人都往這里看來。

    ……

    “安叔，今天給您準(zhǔn)備的貨怎么樣？看著您也不大有興致，是不喜歡嗎？”

    安志勇六十壽誕將至，陳述剛打算給他送個禮物，但臨時有事，陳停云本來和麥莉玩得樂乎，于是被叫來應(yīng)付安志勇，所以說話都有點陰陽怪氣。

    沒等安志勇回答，他又冷哼：“這可是從各個地方找來的最好貨色?！?/br>
    安志勇很壯，頭發(fā)兩鬢已白，這會兒斜躺在墊著柔軟毛絨墊的真皮沙發(fā)上，左手搭在美女腰間，右手雪茄吸著，一口煙吐出，老登皺巴巴的臉揚起，眼神落在臺上。

    偌大舞臺沒有尋常拍賣會的講解員，也沒有叫價臺，只有九部32寸電視組成的九宮格，而電視里分別顯現(xiàn)出一個來自全國各地的幼童。

    他們穿著潔白無瑕的裙子或套裝，被關(guān)在一個狹小的單人房，或抱腿蜷縮在床上，或正在接受老師的教學(xué)輔導(dǎo)，還有的來回在屋里走動哭喊。

    無一例外，美的像精靈，超凡脫俗。

    如今卻像標(biāo)好價格任人擺弄的商品，毫無隱私由人戲弄。

    半晌，安志勇挪開眼神，口吻淡漠：“很一般。上回翠山那個不錯，就是不經(jīng)玩?！?/br>
    陳停云嘲諷：“想要從國內(nèi)找還是難，不是所有棄嬰都會拋到福利院，有個五歲的，但太小了，再等等吧。”

    安志勇來了興致，和他聊起來五歲的小孩，兩人臉上掛起心照不宣的邪佞笑容。

    忽然，一聲慘叫穿透云霄，他們整齊劃一轉(zhuǎn)頭，卻見剛從這里離開的服務(wù)員仰躺于地哀嚎，視線上移，旋轉(zhuǎn)樓梯上圓弧形陽臺站著一個身形肅殺的短發(fā)陌生女人。

    女人似乎憤怒難忍，隔著老遠(yuǎn)都能察覺到一股沖天烈焰，看不清面容，倒是能看清耳邊齊整短發(fā)因胸脯劇烈震動而揚起的弧度。

    她一言不發(fā)，跳上欄桿，高高俯瞰下來。晦暗燈光打在身后，模糊高挑身段，隱約只能窺伺到那恢宏澎湃的氣勢，卻已能讓人情不自禁產(chǎn)生一種近乎荒謬的恐懼感。

    她像極地獄而來的修羅，莫名地，所有人都恍惚聽到了一句：“你們他爹的死定了。”

    太明顯的身高特征讓陳停云臉色一變，噌地站起來大喊：“金風(fēng)！金風(fēng)人呢！”

    話落，女人絲毫不懼將近兩米的高度，像只勇猛的獵豹直挺挺跳了下來。

    “砰”一聲，仿佛重錘砸在所有人心上。

    本該在這里的金風(fēng)人影不見，拍賣場除了幾個客人就只有三個保鏢，保鏢面面相覷沖上去，結(jié)果被一拳兩腳輕松解決。

    安志勇身旁的女人尖叫起來。

    “安叔快走！”陳停云如臨大敵，連忙催促他跑。

    然而根本來不及，三下五除二干掉保鏢的女人動作無比迅捷，就跟吊了鋼絲似得，長腿跨踩一排排沙發(fā)，兩三步就已到達(dá)面前。

    “你跑天上去！”一聲怒吼響起，陳停云背上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腳，整個人倒栽蔥插在前座沙發(fā)里。

    還沒等他起身，女人已經(jīng)拽住安志勇衣領(lǐng)往舞臺上拖。

    ……

    “你們真的很該死?！?/br>
    第二次拔掉耳麥，懷玥緊咬牙關(guān)，全身上下都像是在油鍋里浸了一番，濕答答的熱汗滴滴答答落下來，一顆顆落在煎熬的心上。

    原來所謂的九宮格拍賣是這樣齷齪。

    原來史雁柔奮不顧身要撞的南墻是這樣艱難。

    原來她身處險境自身難保，也要叫許之余報警的孩子來自這樣惡心的地方。

    曾經(jīng)，懷玥覺得這樁案子無非就是這五家剝削平民百姓的既得利益者不忍自家孩子前途盡毀，又因為這條年輕的生命勇敢而堅毅，她用雙眼記錄下黑暗下的殘忍，努力妄想撥開重重迷霧，為哀叫的靈魂迎來一絲曙光，于是他們聯(lián)合起來毫無憐憫隨意抹殺一條年輕生命。

    她一度以為自己只需要頂著兩張面孔撕開真相，最后人們歡呼雀躍史雁柔的英勇就行。

    然而當(dāng)看到這個充滿罪惡的舞臺時，懷玥的憤怒達(dá)到了頂峰，她忽然明白她出現(xiàn)的意義不僅僅是揭露無頭女尸案的謎底，而是要將這些賤種一個一個撕裂，直至萬人唾棄。

    遲到的正義不過是馬后炮，以眼還眼才是最是真諦，仇者的痛哭才是奏響英雄哀歌的最美妙音樂！

    這些人招招式式針對的都是孩子，女人，弱勢群體，他們趴在受盡折磨的靈魂上吸食血液，暢快淋漓大笑。

    就這樣，光坐牢怎么夠？

    這種人，得死一死才知道什么叫罪有應(yīng)得。

    懷玥面無表情拖著安志勇肥胖的身軀，任由他掙扎尖叫，始終牢牢抓住他脖頸，盡管用力過度骨頭都在顫抖，仍然一步一步極重地踩上舞臺。

    “我今天哪怕不干了，也要把你們這群崽種干成殘廢。”

    話畢，她提起安志勇，力度毫不保留。

    安志勇被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提起，他根本來不及驚恐，整個面部已經(jīng)硬生生砸向電視屏幕，他甚至能感覺到頭骨碎裂的清脆聲響，更何況是疼痛！

    玻璃崩飛一地，血流如注。兩下下來，他頭凹下去一小塊，已經(jīng)奄奄一息半掛在殘破的電視上不動了。

    劇烈聲響過去，拍賣場里的人定在原地，目光呆滯。

    所有人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捏住，窒息感迅速蔓延，沒人敢眨眼，直勾勾盯著這出現(xiàn)就動手的女煞神，生怕她下一腳就要踹到自己身上。

    陳停云都看懵了，好一會才失聲尖叫道：“□□在干什么??！”

    懷玥差點忘了還有他，深吸一口氣，她轉(zhuǎn)身加快步伐跳下舞臺，看準(zhǔn)位置飛出一腳將他踢翻。

    陳停云栽倒在沙發(fā)旁的大理石茶幾上，腰部狠狠撞上邊緣，綿延起伏的痛和滿嘴腥氣讓他說不出一句話。

    “呸”一聲吐出口血，他目光驚懼，這他爹什么恐怖力道，一腳直接給他踹吐血了？

    劇烈喘息著，陳停云視線也有點模糊，迷迷糊糊看到懷玥站在他面前的沙發(fā)上，還隱約瞧見濃妝下冷漠眼神里帶著一絲殘忍的興奮，他試圖往旁邊躲，卻絲毫提不起力道。

    他的慘狀沒有掀起懷玥一絲憐憫，她只是漠然昂首，就著沙發(fā)高度往上跳了跳。

    “恭喜你，你要成為廢物了。”

    “在醫(yī)院的時候好好想想自己究竟錯在哪，抽空我會來找你的?！?/br>
    同樣不拖泥帶水，一說完，她躍起橫踹，完全沒收力。

    “砰！”大理石茶幾偏移幾分，除此之外，陳停云聽到一聲足夠清晰的咔嚓聲，下一秒他嘔出一口濃血，像只死狗匍匐在地上。

    在大腦因過于疼痛而開啟自動防御機(jī)制前，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下半身已經(jīng)麻木，很快，腰部脊骨處鉆心的疼也感覺不到了。

    他表情迷茫癱在地上，自己的下半身好像……完全失去了知覺？

    ……

    懷玥眼神也不抬，外頭響動聲不斷，看來有人已發(fā)現(xiàn)這里sao動。

    還沒有找到孩子們的藏身地，但不能再停留，由于火氣還沒消，她干干脆脆一路打出去，順手還敲暈了醒過來報信的金風(fēng)。

    到一樓的時候，保鏢在疏散賓客，場面混亂。

    輕松解決幾個人，她準(zhǔn)備去后門找周若海時，卻在后門口處猛地停下。

    后門半開，薇薇安和另一個美艷女子站在三個身形壯碩的保鏢身旁，面容冷酷。本該在等她的周若海，鼻青臉腫跪在地上。

    “就等你呢?！睘槭椎谋ｇS冷笑，氣勢洶洶拎起周若海，刀抵住她喉嚨口就要劃下去。

    突然，頭上包裹著一件衣服的小個子女生從半開的后門像頭小牛犢沖進(jìn)來撞翻他們，刀子飛出去，女生嘴里還咿咿呀呀喊著：“哎喲，疼死我了。”

    懷玥：“……”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可愛。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