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貴族學院當臥底 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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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重生的生命中出現(xiàn)過很多對她而言意義非凡的人,有三番兩次提醒她冷靜行事的鄭娥和蔡思娟,有無條件支持她任何決定的隊友,還有平時不茍言笑愛裝酷的方天河。 他是個老神在在的刻板老頭,講究紀律嚴明,常把檢討掛在嘴邊,發(fā)起火來恨不得拿槍把她崩了,但回回只是點著她的頭,嘆口氣接著怒罵她能不能不要給他惹事。偶爾放假,隊友們喜笑顏開坐上歸途的旅車,他見她孤身一人,總會讓妻子到食堂里來給她包上一頓餃子。逢年過節(jié),厚厚一沓紅包也準時安排。 她一度只認為上輩子的師傅莫天心對她來說意義最深遠,現(xiàn)在想想,她好像完全忽略了他與所有人對自己的縱容。 如果說莫天心像母親,那么重生后接觸最多的方天河某種意義上也成為了一位長輩。 他們?nèi)绯鲆晦H,一直在體諒她性格中的尖銳,包容她的暴脾氣。 沉默了好一會,懷玥干巴巴張唇,認真道歉:“對不起?!?/br> 方天河吃面的動作rou眼可見慢了下來,但他沒說話。 時間一晃過去五分鐘,方天河吃完,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擦好嘴后,終于才舍得給懷玥一個眼神,他問:“你還記得當初進獵鷹時,我問你的問題嗎?” 懷玥點頭:“記得。當時你問我,為什么要當兵。” 起初她是為了逃避讀書,但進入獵鷹后……懷玥慚愧的低下頭:“我說擊潰罪惡堅守正義這種堂皇借口不會是我的代名詞,我加入獵鷹,只是想要成為更堅韌更好的自己。” “那你做到了嗎?”方天河把用好的紙巾對折再對折,直到成為一個方方正正的四邊形后,他搖著頭,略感失望道:“你有,可你也變了?!?/br> “你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人才,任務選你的初衷就是看中你的性格,你就像世界上最堅硬的鐵,不易彎折,你也像最無堅不摧的冷冰,沉穩(wěn)理智。以往無論你在任務中做出什么事,總不會太出格,我知道你心中有桿秤,你也一向處理的很好,永遠不會跨越身為軍人的底線。” “但這次你真的太出格了,拿機槍掃射的時候,你是否想過你身上不僅有著軍人的身份,還有著團隊的榮耀?鄭娥說你硬氣,你不怕來日進法庭,我也要和她一樣夸你山豹一句鐵血錚錚,可你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如果你受了處罰,和你一樣辛苦選上獵鷹的隊員們會承受怎么樣的壓力?!?/br> 懷玥沒話反駁,因為她真的通通全忘了。 她就像一個被怒火悄然掠奪思想的狂徒,完完全全只顧著怎么去做一個更惡的人去震懾敵人,完完全全忘記了屬于軍人的榮耀。 軍人披上軍裝就代表扛起了國家的脊梁,高舉信仰之旗自愿成為橫檔滄海橫流的堅韌砥柱,在部隊里守紀律講規(guī)矩是絕對的原則,砥礪前進、忘我奉獻是宗旨,身披榮光是目標,選擇這條路,堅守這三點才叫成為更好的自己。 懷玥心中慚愧更深,突然明白了他說變了的真正涵義。 她以前是這樣的人,一個曾經(jīng)讓隊友仰望的合格軍人,只是現(xiàn)在早已被沖昏了頭腦。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边@一次懷玥沒有再和他斗嘴,而是非常認真的道歉。 看她態(tài)度端正,方天河總算有點欣慰,他用指尖叩著桌面示意她抬頭。 懷玥抬頭,只聽他語重心長地說:“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現(xiàn)在還不算晚。人都是不完美的,會犯錯才是一個真正的人。” 在方天河眼中,懷玥只是變得更加易怒暴躁了,其實這并不值一提,如果是換獵鷹當中任何一個兵來臥底,遇上那幫混蛋,看見遍地苦厄,也許他們也會犯錯。 但懷玥和普通人不一樣,從很久以前他就發(fā)現(xiàn),小小年紀便極其聰慧機敏,成績不好但對于破案的天賦或者洞察人心的敏銳、包括對高強度訓練的忍耐性均超乎常人,她想要做到的事,即便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精力,也絕對會完成。 這種多智近妖的人假如學不會克制,來日不是窮兇極惡的高智商罪犯,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殺人狂。 讓她去臥底,方天河心中一直有隱憂,就是怕她會被改變。 史雁柔的堅持與付出太過沉重而令人心驚,一個個無辜受害者的悲痛經(jīng)歷也令人不忍提起,與之相對比的是犯罪團伙毫無所謂的猖狂,三相沖擊,很容易潛移默化偏移她對是與非的標準線。 他并不希望她真的成為任務當中扮演的法外狂徒熱心姐。 小幅度嘆了口氣,方天河起身去里面買了兩瓶啤酒,打開一瓶推到她面前,又道:“我早就做好了你對那些人動手的打算,那種人缺胳膊斷腿無傷大雅,你也沒做錯,所以我沒有否定你之前的決策,畢竟輕飄飄判個死刑都算是便宜他們。可是你要記住,絕對不能超出應有的底線?!?/br>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可以,超出那個度,只會讓這個世界變得更暴力?!?/br> 這兩句話和莫天心曾經(jīng)說過的話異曲同工,懷玥眼波微顫,沉聲:“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方天河表情嚴肅,“你第一件做錯的事是不該在動手時刻隨意讓憤怒爆發(fā),第二件就是許之余!” “消失那么久的孩子,你當我不知道你把他關起來了嗎?從他這一步你就錯了,你不該因為韓志勇的事而牽連他。” 聽到這個名字,懷玥皺起眉,想要辯駁,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方天河本來氣性消了些,但看到她對這件事不服時,頓時冷哼一聲:“那小孩固然不是好貨色,可說到底只是道德層面敗壞,天底下那么多沒道德的人呢,你也要一個個把他們抓起來嗎?” “如果我不問,你想對他做什么?” 懷玥尷尬到無地自容:“……把他搞瘋?!?/br> 方天河氣笑了:“法律有法律規(guī)定的準則,你不是不能沒有你自己的準則,但你何必為這種人臟了你的手?臥底行動每一次都要上報且記錄,你要真想進監(jiān)獄那我沒話說!” “那肯定是不想進?!睉勋h嘟囔一句,說實話她本來的打算是這樣的,最后自己拼命猛一波,一鼓作氣拿下緬部,然后用功績來換。 粗略想想都知道懷玥是怎么想的,方天河忍不住哼哼:“你鼻孔噴兩口氣我就知道你中午吃了什么飯,算了,我話就說到這,我相信你能想明白?!?/br> 臨時出個任務,方天河也該回去了。 仍然坐了會,他默默盯著懷玥看了幾秒,突然問道:“馮萍不是個善茬,你會怎么對她?” “……” 這問題和to be or not to be這種毫無疑問的哲理問題有什么區(qū)別? 被點了這么久,懷玥絕不會再度任由自己繼續(xù)做錯誤的選擇,她毫不猶豫道:“打爛她一只手,送回軍區(qū)!” 疑似親媽又如何,干她沒商量! 方天河滿意了,伸出手指在胸口點了點。 他無聲比著口型:“你過關了?!?/br> 懷玥臉色一變,在通訊中? 她這才意識到,假如自己說錯一句話,也許任務直接會被截停,她絕對會被懲罰! 通常來說犯了錯的軍人這種機會不可能有,除非……她猛地抬眼看向方天河。 方天河老神在在晃晃腦袋,一副讓她自己看著辦的模樣。 除非有人求情了。 以他旅長的身份還不夠格,鄭娥和蔡思娟一定也幫了忙。 懷玥頭一回真切感覺到自己其實一直包裹在愛中,她站起身,仰頭將一罐啤酒全部喝盡。 外面餐桌的年輕人散得差不多了,懷玥用正常音量向方天河宣告她的決定。 “放心吧旅長,我會變回原來的自己?!?/br> 她是孤兒,她也不是孤兒。 她能從只會用拳頭講道理的小混混成長到刑偵大隊長,再從一無所有的境地成長成自由的獵鷹,也能從無法掌控情緒的境地脫身! …… 和方天河討論了一下對于陳欣的處理方案后,兩人分別,懷玥只到病房外看了眼,確認臧玉蘭安全無事后,立馬動身回出租屋。 方天河說的沒錯,許之余那小垃圾還不配臟她的手。 她的出手,必須時刻謹記身份。 既然擁有超出常人的武力值和無與倫比的身份,她得克制與冷靜,在不得不的情況下再來狂一點。 然而好說歹說壓抑下去的情緒,在看到出租屋滿地狼藉時,懷玥到底還是破防了。 下午三點下了場雨,出租屋里通往地下室的門口布滿黏噠噠的腳印。 還是兩行。 隱隱約約聽到地下室傳來男女混合的狂亂尖叫聲,懷玥眼色一冷,干脆直接去推門。 第64章 一小時前。 昏暗的地下室里, 一道陽光從方方正正的小型天窗里灑落,在地面上形成平行四邊形光斑,蜉蝣在光柱中飛舞, 跳躍身姿, 卻沒有發(fā)出一丁點聲音。 屋子里安靜的可怕,排泄物的腥臭味道也令人無時無刻不做嘔。 許之余被關了幾天, 吃不飽睡不好,精神狀態(tài)早已瀕臨極限。 手腕被鏈條牽住, 長達兩米的鐵鏈條團起來成了坐墊,他抱著腿蜷縮在柱子旁,盯著腳邊幾個裝滿尿液的礦泉水瓶直勾勾看。 深黃色的液體如同一個記憶深淵,將他拉入無盡的折磨之中。 他仍然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像只狗一樣被圈禁在地下室, 與臟臭作伴, 與黑暗中潛伏的鬼怪對話,自己明明只是對欺負自己的人發(fā)起了反抗???為什么呢?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 想到了所有事情的伊始,準確來說,想到了心態(tài)扭曲的伊始。 許之余想起來, 自己年幼時展露出非凡的智商, 貧窮無德的父母稱贊他是上帝賜予許家的禮物,他是來改變陷入困境已久的家庭的英雄, 他們渴望他出名,期盼他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頂尖天才。 別的小孩在公園里捏泥巴滑滑梯的時候,他已經(jīng)開始參加各式各樣的比賽,父母窮盡一切將他的房間打造成奢華的學習室, 學不完的鋼琴,滿天花板的數(shù)學題, 那個小房間里還有著足以壓垮他的沉重期待。 很小的時候,他就不得不跳級進入高年級班級,跳級天才的光環(huán)與榮耀加身,他習慣忐忑不安的低著頭,窺伺著每一個從他課桌旁經(jīng)過、比他高好幾個頭的人,他們的笑聲越來越刺耳,好像圍著他在嘲笑他是書呆子,他們的眼神也很刺眼,讓他總感覺自己的脊梁骨要被戳碎,譏諷他不過是小商鋪老板的兒子,算什么天才。 好不容易捱到十二歲,當初破破爛爛的房子已經(jīng)用他的各種獎金建造出了一間全新的兩室一廳,可父母不滿足,他們站在門口冷眼指責他怎么不能更聰明一點,他們說他要再聰明點就好了,就能去參加更大的比賽賺更多的錢。 他去了,也失敗了。 父母不愿承認他只是比普通人稍微聰明點,距離天才還差得遠。 他也不愿意承認,回到家里躺在書海中,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那么厭惡讀書,也厭惡極了要與同學們交際,學校里的人都很虛偽,滿面春風迎面笑著來,轉過頭交頭接耳眼神隱晦,這種畫面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 【有時候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啊】許之余不止一次這么想過,但比起毫無尊嚴的去死,他更想要得到父母一句真心的認可。 “既然你這么笨的話那就想辦法進入鎏金吧,好好和有錢人打交道,你長得也不錯,找個女朋友穩(wěn)著,未來前途的人脈就看你自己了。爸爸mama這輩子就這樣了,不能給你什么幫助,那你自己一定要努力,努力攀上高枝,未來我們養(yǎng)老就靠你了。你是我們老許家的英雄??!” 所以當他們這么說時,他猶豫了一天,盡管知道去那種階級固化的學校也許會受到更多排擠,但還是同意了。 他想要做英雄,想要更多的愛,可惜到了鎏金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真的比任何一所學校都要可怕。 以往的嘲諷和異樣眼光是隱晦的,這里是光明正大的,他們會像看猴一樣問他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幾歲,還會因為他的矮小而直接大笑,更會因為他走錯那劃出分明界限的教室或圖書館時毫不猶豫罵他平民垃圾。 所有人都趾高氣昂,連同k班的學生也會攀比根本只能算得上平庸的家庭,所有人都狗眼看人低。 許之余覺得自己真的是受夠了,那些人不過是比自己有錢而已,論腦子還是他聰明,于是他用柔弱打造一副鎧甲,完美將自己真面目包裹,每當看到那些人被氣到臉紅脖子粗又無可奈何時,一種令人自豪的勝利感油然而生。 這讓他覺得自己成為了一個玩弄cao控人心的勝利者,用偽裝的方式保護自己才是最好的,可是齊河讓他發(fā)現(xiàn),光擊退敵人沒有用,必須要讓敵人被同等或更高地位的人牽絆自己才會安全。 就像他去找陳停云庇護,就像韓璞必須要付出代價。 所以他做錯了什么呢? 他分明什么都沒做錯。 天窗外陽雷陣陣,似乎馬上要下一場大雨。 許之余從回憶中脫離,撫了撫腰間仍然隱隱作痛的傷口,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xiàn)熱心姐曾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