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回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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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非沒有浮夸的習慣,很實在地說:“沒六百多斤,而且也不是我一個人打的,是四個人,運氣有點好就打死了,我要有那本事還讀什么書,天天去山里打野豬了?!?/br> “少來哈!五百五跟六百有什么差別?那都成了精了!村里一大群人扛著槍都打不死的東西你們四個孩子就能打死?是不是撿了別人的便宜?我還說我們家怎么半年沒收成了呢!原來都讓人撿了便宜!”前面車頭座上一個婦女回頭就來一句。張非認出這個人家是村里的獵戶。 “我沒那種壞毛?。 睆埛钦f,“我不敢說那是我一個人打死的,但我敢說那是我們幾個人合著打死的!用命換回來的,總比有些人打野豬把人也打了要強吧?!?/br> “是啊,你也不去合作社看一下那頭野豬是怎么死的,就你們家那zha藥丸炸下去下巴都炸飛了還能活著扛到村里?他們打的那頭野豬我可是看過的,我作證啊,是被鋼線插死的!”賣票的婦女說。 獵婦說:“我也沒說過是我們家的便宜讓他撿了,別人家的也不一定呢!幾個小娃娃就能打野豬?鬼才信!別吃了藥死的野豬扛回來把村里人也害了!” 老頭說:“你別不信,我就覺得是活活打死的,就剛才那膽氣,你能有?你能打野豬你有那膽氣?!” 獵婦被噎得滿臉通紅,撒起沷來:“你哪只眼睛看見他打死的?你站在邊上看了?!” “村里人吃了野豬rou沒出事情就能證明,人家孩子打只野豬你爭個什么火呢?”老頭子還是想得比較開的,這樣的人他也不想跟她爭下去,悠然地點起一支煙,把頭轉到窗外去。 獵婦又想說點什么,看老頭子不理會了,其他人也沒興趣,他們的興趣都在張非身上。 那個小伙子見兩人不吵了,馬上就問張非:“你們家傳的什么功夫,能教不?” 張非無語,什么叫家傳?丫的壓根就沒能傳下來!要傳下來了前世自己能混得那么差,好歹也是個文武型的人才,至少能混個教練什么的當當吧。 “小伙子,少cao那份心了,他們一家子在村里幾十年我看過來的,就沒發(fā)現他們家里人會功夫!人家藏那么好能讓你學了?”老頭子一副看得很透的樣子,依他這么說好像自己一直在覬覦張非的家族“武功秘籍”似的。 張非也知道自己祖?zhèn)魇怯惺裁次涔碇?。以前張非的太老爺的老爹(不知道是不是叫太太老爺)是來村里入贅的,本來村里人欺負,可他有一手祖?zhèn)鞴Ψ?,這才在村里立了腳,后來教出來的太老爺也是個練家子好手,或者說是青出于藍,名頭很響,那年頭景坑是個出了名的窮村,窮則思變,但那時的“變”就是不做老實人了,去搶!太老爺的老婆,也就是張非的太奶奶就是他從鄰縣搶回來的一個美人,后來太爺爺死的早,張非的爺爺才出生出個月就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張非沒聽說過。倒是他一身武藝就失傳了。功夫這東西畢竟不是武俠小說里說的那樣,一本武林秘藉到手了就能天下無敵。功夫是要人教的,沒人教看著書怎么學?再差點總得有些視頻吧——可那年頭什么屁都沒有,張非的爺爺以前倒真讓他看過一本老冊子,可上面就畫那么幾個人,幾個動作,畫的太粗糙,寫的字也文理不通,用本地話去念也念不通,那還怎么學?再怎么著張非也不信幾張圖就能打架無敵,武功這東西就跟學習一樣,得有人帶入門,有人指點,要真是每個人都無師自通了大學里面那些教授不都得下崗了? 小玲扯了一下張非的衣服,示意他回了后面的座位,張非正好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糾纏,便過去坐下。 “你們剛才都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跑出來的?沒受傷吧?”小玲連著問了幾句。 張非說:“沒事,你以為我真的跟他們拼???你們車一開撞過去的時候引開了他們的注意,我就跑了,我還不是那種不怕死的人。對了,你們去了公安局了?” “去了,報了警,然后一個個做了筆錄,那些人說會盡快派人去那里,現在還沒個人影,算了,反正也沒事,今天真晦氣,還打算好好玩一下的……”小玲這個想法誰都有,但張非卻沒有,此時他腰里還有一萬塊錢呢,雖然跟那一大箱子錢比起來是少了點,畢竟也是一筆不小的錢財了。 她這話同時也讓張非有點浮想連連,好好玩一下,玩什么啊,跟誰玩?。侩y不成她在縣城還有****?張非是越來越覺得這女人放蕩了,早先在車上的時候就那么勾引自己,現在倒好,原先給她披在腿上的衣服不知道哪去了,她還是一點沒介意張非看她的腿根,只是現在車里多了幾個人,角度調整一下而已——當然至少她還沒到那種暴露狂的地步,還不想讓別人看到。 “今天明天反正不都一樣,也不會差了這一天世界就發(fā)生什么改變了?!睆埛钦f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心虛,因為他不知道世界到底有沒有因為自己的重生而發(fā)生蝴蝶效應。 小玲又來拉張非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以前怎么就覺得你只是個挺害羞的人呢,最近看到你都覺得你變了個人,又是打野豬又敢反抗劫匪了?!?/br> 張非笑笑,是啊,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他甚至都不是那個撒泡尿都能被閃電擊中的那個自己了——想到這個張非想到了自己下身的兄弟,好像那道閃電下來打通了它的任督二脈似的,長勢十分驚人,已經到了張非不得不在雪玲面前說它“連自己都敢到害怕”的地步了。當然改變的不僅僅只是他的那位兄弟,還有身體,如果是前世,此時的他應該是一個病秧子,而現在自己的身體長勢似乎也不錯。那改變后的自己又是誰呢?他不想知道了,他現在就是自己,此時此刻的自己。 小玲顯然也沒有早上那樣的情緒來挑逗張非了,身上衣服還沒干,又粘又濕,誰還會有心情想那事。她時不時扯下自己的內褲,并非想勾引張非,而是想舒服一點。 張非環(huán)視周圍,大家都沒有說話。幾個點著煙的人都一臉深沉,車里云飛霧繞,想起剛才還點了支煙,而且點完后還很小心地把煙嘴埋進沙里。抽煙……他突然很懷念前世那種在下雨天里坐在屋里聽雨抽煙的場景,覺得很陌生很遙遠。他一直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也不是一個狠角色,他就想過那種一個農場一間木屋一個愛人一輩子的生活,可惜,這樣的生活太不現實,賺夠錢就能過這樣的生活嗎?他不敢指望。那重生后的他又要去追求一種什么樣的生活呢?他自己也不清楚——讀書,升學,考個好大學,找一份好工作。這似乎是主線,可過什么樣的生活才是自己滿意的生活呢? 張非靠著座背,隨著車的顛簸意識模糊起來,他腦子里面閃過很多人,很多他很熟悉卻走上了不同平行線的人,直到車子在合作社停下來車門一開把他驚醒。 下車前小玲交待說:“明天早上還是這班車,一起去縣城!” 張非點點頭,沖到雨里。雨下太大太久,上面池塘流下來的水沒地方排就把巷子當成了河道,結果滿巷子都是水足足快淹到膝蓋了。有些地面低一點的家里都進水了,只好撐著傘出來清水溝——水溝清干凈了水才能盡快退去。小孩子們最喜歡這樣的天氣,一個個都跑出來玩。 水淹了巷子也淹了那些放在每家每戶門口的柴堆,很多小強、蜈蚣就爬出來逃命,有的在水面上游,有的趴在樹枝木屑上隨波而動,阿海和幾個孩子就都拿著竹條子拍打這些家伙,有的還有家里的鴨子放了出來,拍完后直接丟給鴨子吃。大小榮兩兄弟正拿著拖鞋在打水漂:拖鞋甩向水位高一點的巷尾,比賽誰打的遠,而后就等鞋子漂下來接著比。張非跑到巷子里就鉆進小榮的傘下,其實他身子早就全濕了,就是一種習慣——人就算全濕了也還是希望有把傘來擋雨的。 “張非!你不是去縣城嗎?怎么回來了?”幾個孩子見到張非都很驚訝。 張非顯然不想把車子被打劫的事情說給他們聽,只是說:“雨下太大了,就跑回來了?!北娙孙@然相信了張非的話。小榮把自己的拖鞋遞給張非說:“你漂一個,打小春他們家的鴨子,尾巴紅的那些,他剛才贏了我兩毛錢瓜子,還把我家的一只鴨子打得差點斷氣!” “你要叫幫手是不是?那得打賭五毛錢瓜子!”小春知道張非有力氣,也有錢,但覺得自己家的鴨子在巷尾有二三十米遠,哪能一下就打中,所以就獅子大開口了。這倒讓張非心里直笑,五毛錢,還以為要說五十塊錢呢。不過話說回來,一毛錢一杯子的瓜子,五毛錢也可以把口袋裝滿了,一個晚上都吃不完。 張非接過拖鞋,覺得這也挺好玩的,反正小春跟自己也不怎么好,平時喜歡在背后說壞話,就當是教訓了。他說:“一塊錢,敢不敢?” 小春說:“我可沒錢!不過沒打中的話你得給我一塊錢,怎么樣?打的是我們家的鴨子,你家又不養(yǎng)!” 張非笑著說好,然后側身彎腰,拿著吸了水后沉沉的拖鞋一用力甩了出去,鞋子在水面上飛快地前進,拖出一道白痕,在激起無數水珠后,直直地打在了一只尾巴上了紅漆的肥鴨屁股上。肥鴨“嘎”地叫了一聲,扇動翅膀飛了起來。鴨群也一下被驚散了,紛紛向兩邊閃。 巷子里傳來一陣陣孩童的怪叫聲,還有就是阿海學著鴨子傷了屁股的樣子走路。 小春臉一下青了,急忙跑過去找那只被打中的鴨子,過了一會兒抱著它往回走,手還一直摸它的屁股。那肥鴨感覺很受用,也沒半點掙扎。 “小春,沒噴軟蛋吧?”阿海還在學鴨子,把屁股撅得高高的,怪聲怪氣地說。噴軟蛋意思是指在小孩子的惡意驚嚇之下,一些會下蛋的母雞母鴨突然被嚇出一些還沒成熟的蛋來,軟蛋分兩種,一種是大個的,基本上就跟普通的雞鴨蛋一樣大,就是殼很軟,另一種是跟鴿子蛋差不多大,卻沒有蛋黃的小蛋。 “你以為他是你們家羅師??!”小春罵道。這是小孩子常用的罵法,也就是把家長名字罵出來。他剛一罵,懷里的肥鴨屁股上就噴出一灘白沫,粘在了小春正在安撫的手上。 這個巷子里的孩子都笑翻了。 張非沒打算長久玩下去,到了家門口一看,還好,家里沒進水,也就差那么五公分了,涼門關著,大門虛掩著。他一把推進去叫:“我回來了!” 對于張非的出現,屋里的兩個女孩顯然有些不太習慣,兩個人本來話說得很投入,張非一到門口聲音就止住了。 “哥,你怎么跑回來了?是不是沒找到書店?”小云的臉紅紅的,看樣子似乎對張非的突然歸來有些不滿。 “出了點事情,我們那輛車被打劫了,就跑回來了。”張非想盡量低調地把這件事情傳達給她們。 兩個丫頭都很詫異,幾乎是同時呼了出來:“打劫?!” 張非點點頭,蹲在鍋邊翻出一塊rou來吃,他真的是餓壞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別只顧著吃了,快說?。俊?/br>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看兩個丫頭這么關心自己,張非只好一口rou一句話地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當然這里的“從頭到尾”指的是他的另一套說法,他更愿意說這是自己的官方說法,這里面忽略了殺人,忽略了那個青年人的行李箱,忽略了小玲在車上對自己的勾引。 聽完張非的陳述以后,兩人都于松了一口氣。 雪玲輕嘆道:“看來你說的是真的,外面真的很亂……還好我們沒跟著你去,不然你帶著我們兩個想跑都跑不了……” 張非倒是驚于她有這樣的想法,笑笑說:“我現在命不是一般的大,沒事的,明天我還要去?!?/br> “哥,別去了吧……”小云擔心起來。 “沒事,警察開始查了,那伙人不可能天天就等在那搶劫,再說了就算真的搶劫的話,我把錢給他們就跑,他們也追不上我?!睆埛切πΓ澳銈儍蓚€女生大白天的不出去清水溝在屋里說什么悄悄話呢?” 兩個女生相互看了看,齊聲說:“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