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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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來晚了?!箽獯跤醯氖挐鷯拐f道。 「沒事,快開始了。我們趕快進去吧!」凌彥安坦率地一笑,伸出一手,拉著男人往建筑內(nèi)走去。 但是怎么進去?音樂廳明明在眼前,四下人潮擁擠,蕭濟嵐望著看不懂的門標,只能隨著人群推擠,漫無目的地移動。 小學弟呢?方才牽著自己手的那股溫暖現(xiàn)下卻消失了。蕭濟嵐急忙望向各處,卻無法見著那應該在他身旁的人。該不會自己先進去了吧? 慌忙地,蕭濟嵐在人群中叫喊:「彥子!彥子!」 無人回應,身旁一陣吵雜,他的呼喚被聲響淹沒,無人聽見。 一道門映入蕭濟嵐眼簾,他奮力自人群中脫離,伸手拉開那扇門,但拉不開,鎖著的。他別無他法,只好再回頭走入人群,尋找小學弟一同進入音樂廳。 但音樂廳前空空如也。方才的人群不見了,是都進去入座了嗎?舉首一看,蕭濟嵐卻發(fā)現(xiàn)他身處于在紐都時工作的辦公大樓。一陣迷惑,他再觀望四周,紛亂喧嘩已不復存在,僅留下他一人獨處,位于入不了的辦公樓前。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剛剛分明還在音樂廳,怎么一會兒便來到了辦公大樓?蕭濟嵐急忙地來回奔走,拉扯著所有緊閉的大門。 將所有的門把皆拉了個遍,蕭濟嵐一無所獲。緊張如他,反問自己為何想開辦公樓前門,而不是音樂廳的門。但音樂廳又在哪兒呢? 所有的焦躁并無解答,蕭濟嵐離開了辦公樓,欲在街旁攔下臺計程車載往他至音樂廳。但街道上空無一物,宛如自己是這世上剩下的最后一人。 不對,這不合理。這可是繁華的紐都,無時無刻皆充斥著人群和車輛。他到底在哪里? 小學弟在哪里?蕭濟嵐沮喪地地雙手抱起頭來,逼迫自己好好思考。 睜開雙眼,一行淚水自蕭濟嵐眼角流下。窗外天色尚暗,可想而知現(xiàn)在是凌晨。他翻過身,吸了會鼻子,整了整腦袋下的枕頭。室內(nèi),轉(zhuǎn)動不停的電扇馬達,配合室外蟲鳴,正在演奏出一場獨特的交響樂曲。夢中本該即將聽見的動畫交響樂,當然和當下現(xiàn)實中的交響樂有所不同,但就算不同,他也無法得知那時演奏的音樂是哪首曲子,里頭有沒有他和小學弟當初最喜愛的那幾首。 又,小學弟是何時打算和他求婚的?吃晚餐前,還是吃晚餐后?音樂會前,亦是音樂會后?會在哪兒求婚?小學弟計畫說些什么?所有該發(fā)生的事件他不得而知,因為他錯過了。 閉上眼睛,蕭濟嵐命令自己別再想了,再多的揣測也徒勞。就如小學弟曾說過的,它過了就過了,沒有時間倒流的方法,也沒有逆轉(zhuǎn)那晚的可能。眼下他已該滿足,得到了能再度和小學弟來往的機會,也該感激弟弟幫助了自己。 數(shù)日以來,他將近每天都傳送短暫的信息?給小學弟。有時是客氣的問候,有時是音樂分享,有時是分享自己盡力烹煮卻終究失敗的食物,他拼命尋找共同話題克制地與小學弟談話。而小學弟說到做到,定會回覆自己,禮貌地保持著距離,用詞精簡地和他間聊。 「呵呵,gene,原來你也會傻笑耶,在跟男朋友傳短信嗎?」午休時走入蕭濟嵐辦公室送咖啡的女子問道。 早些時日蕭濟嵐在電梯內(nèi)無預警和兩名同事出柜后,此消息便傳遍全公司。所幸大多數(shù)同事們只秉著平常心的態(tài)度面對他的性傾向,并無過多刁難他。 「不是男朋友,還在追?!故挐鷯孤冻隽诵θ?簡單回答。 「這樣很好啊,你前陣子心情是不是不太好?黑眼圈很重,一股快崩潰的樣子。人家終于給你機會了啊?」女子再問,將咖啡在男人面前放下。 「算是吧。謝謝?!故挐鷯菇舆^后,咧嘴一笑地說道。 汪芝梅宅前,電鈴一陣催促,凌彥安趕忙開啟前門。 「我和同事一起團購了手工蛋捲,一盒里面有那么多包,我怕太多了我吃不完不新鮮了就分你一點。就這樣了,我還有兩個朋友要送,禮拜天再見!」蕭濟嵐將一只袋子塞至凌彥安手中,風一般地說了話后,便又騎著機車離開。 今晚難得下班直接回家的凌彥安一愣一愣地目送已跑遠了的他,還有他機車手把上另兩口袋子,心中想著現(xiàn)在又在搞哪樁? 離去的蕭濟嵐當然沒有要送出蛋捲的其他朋友,但他如傻子般笑容滿面,只因成功送出了東西而歡欣。星期天,是小學弟和弟弟的生日,比起去年被拒絕同桌,他今年可是收到了邀請,能和大家一同慶祝。心情飛揚,蕭濟嵐告誡自己得拿捏好分寸,一顆心,卻不住地想衝往小學弟身邊,將他擁入懷中,吸取他身上的氣息。 成員五人的生日聚會,在一所新開張的小咖啡屋內(nèi)舉辦。由于小館位于巷內(nèi),環(huán)境較為清靜,又未有足夠預算宣傳造勢,知道此店已開張的人數(shù)不多,故而店內(nèi)僅有他們五人。 「生日快樂啊你們!哇!我們這是包場了嗎?」李明瑜欣喜地和大家打了招呼,再問道。 「這家店新開幕,所以人還不多。我們來探過了一次,上次甜品的水準很不錯,不知道這次來吃正餐會不會也好吃!」林婉紓替男友回答。 「最近阿陵想籌備開自己的店面,我陪他跑了好多家這種規(guī)模的咖啡屋,吃了好多東西,又長胖了....」捏了捏自己肚腩的女孩苦惱地再說道。 身旁的阿陵見女友的肢體動作與神情,立即了解她的煩惱,立即回:「不胖不胖,我喜歡你這樣,你怎么樣我都愛,謝謝你!」 打完手語,男人長臂一伸,圈住了身旁的女孩,左右搖晃了起,逗得紓紓一陣笑。 坐于阿陵另一方的凌彥安蓄著微笑,靜靜地瞧著他身旁放閃的小情侶,直到李明瑜刻意地輕咳一聲,一手動作夸張地撩起發(fā)絲,將手上那閃閃發(fā)光的鑽戒爆露無遺。大伙兒幾乎同一時間倒抽了口氣,紛紛恭賀女人的喜事。 「小瑜姐,恭喜你!」蕭陵嵐含糊不清地叫道。 「謝謝!我和jason也交往好幾年了,我跟他說我已經(jīng)三十了,再不結(jié)婚我就覺得沒戲唱了,所以最近他終于向我求婚?!估蠲麒び淇斓負?jù)實以報。 「小瑜姐,你這鑽石也太美了!跟你的水晶指甲很配耶!」紓紓興奮地提起。 兩人吱吱喳喳地談起了指甲修護與搭配手飾,立即留得其他三名男姓坐于一旁納涼。 偷偷瞅著兩人,蕭陵嵐發(fā)現(xiàn)三哥盯著訂婚戒指的目光黯淡了許多,一臉的笑容遮掩不了憂鬱。小安哥也未嘗不是如此,努力維持著平靜的笑容。氣氛有些凝重,他決定以一己之力帶動氣氛。 「小安哥,生日快樂!」蕭陵嵐比劃道。 「生日快樂啊,阿陵?!沽鑿┌不馗?笑容仍存。 「哥哥你最近開始學習烹飪了,能從你的手看出來?!故捔陯诡B皮地挖苦了哥哥。 「哈哈...活了這么久再不學起來的話就要打屁股了。不知道小安有沒有和你提到,我第一次下廚差點就把廚房給燒了!情急之下我居然想用水滅油火,幸好小安當時在場,要不然....后果會慘不忍睹啊!」男人接過了弟弟的話題,自嘲了起來。 瞥了眼面前的學長,凌彥安回憶起男人當時慌慌張張的模樣,面上笑容加深。 「初學者對炒菜時火候的掌控還不熟,所以絕對不能用大火,要不然東西很容易燒焦。我小時候就不小心燒了幾個鍋子,害鐘姨想罵都不敢罵!」蕭陵嵐比劃,咯咯笑起。 「我和他說其實烹飪方法有很多種,不一定要用炒的。不過公寓那的廚房沒有烤箱,所以也就沒有烘烤這方式了....」凌彥安回想后打道。 「沒關係,多多練習才能更好。如果把炒菜這門功夫?qū)W好的話,那其他的也不算難了!?!故挐鷯剐赜谐芍竦乇葎潯?/br> 蕭陵嵐點頭同意,鼓勵男人:「哥哥加油!」 轉(zhuǎn)首,蕭陵嵐問:「小安哥,你的溫室建得怎么樣了?」 「目前我已經(jīng)把之前殘留下來的東西都清除乾凈了,也在和幾家廠商交涉。幸虧托了我工作的福,有幾家信得過的廠商,所以還在談,還算順利吧?!沽鑿┌灿淇斓亟忉?。 「好!那就等你的溫室開幕,我們都去給你賀喜助陣!」蕭陵嵐興奮打道。 「對了,前幾天我去看李伯伯,他要我轉(zhuǎn)交這個給你。他好像已經(jīng)和你提過了,可是你還沒正面回覆他。」蕭陵嵐比劃后,伸手遞過張字條。 「喔,謝謝?!沽鑿┌步舆^后,并未打開字條,只是將它遺留于桌上,似乎對它不感興趣。 「你...不看看是什么嗎?」蕭陵嵐遲疑地問。 聳了聳肩,凌彥安神情有些冷漠,回:「沒有必要。」 凌彥安笑盈盈的面目收斂了許多,激起了蕭濟嵐的好奇心。是什么樣的字條令李伯伯也無法打動他?蕭濟嵐正思考著,凌彥安便已再換上柔和的笑臉提起他事,好似欲將那字條假作塵埃碎屑,輕巧地掃至地毯下,當它完全不存在。 接下來的生日聚會,凌彥安若無其事地與大伙兒談笑風生,只有蕭濟嵐頻頻瞥向桌腳那字條,揣測字條上的訊息。 「對了,我們大家明年一月中,阿濟生日的時候來趟溫泉之旅怎么樣?到時候天寒地凍在暖呼呼的溫泉里面,一定很舒服!也可以和你們介紹我未婚夫jason,阿陵和紓紓你們還沒見過他吧?」李明瑜歡喜地提議。 眾人立即同意,除了凌彥安。數(shù)雙目光轉(zhuǎn)向了他,只見他有些茫然。 「小安,你說呢?」李明瑜問道。 這似乎是他成人后第一次不為工作,也不為見某人,而單純只與友人以放松為目的的旅游。經(jīng)過這許多年,他居然還未曾真真正正地渡假過!而這第一次的渡假,居然還是由他人為蕭濟嵐慶生而安排的。想起蕭濟嵐最初在紐都時的那些甜言蜜語,他便覺得極為諷刺。 但現(xiàn)下全數(shù)看往自己的眼神皆充滿了期待,他也不好意思掃興。思索了會,左右自己也想好好放個假,純粹旅游放松心情也是好的。泛起笑意,凌彥安點了點頭,同意了。大伙兒歡呼了聲,談論著該去何處泡溫泉最為舒坦。渡假經(jīng)驗為零的凌彥安,只好靜靜望著喋喋不休的李明瑜和紓紓,殊不知對面的男人持續(xù)地偷偷關注著他。 愧歉再次浮上心頭,蕭濟嵐回想起從前的自己總許諾小學弟,自己會帶領他出門游玩。如今已匆匆過了數(shù)年,哪怕只有一回,他從未兌現(xiàn)過。如今他已返回國內(nèi),紐都的觀光地點依舊未曾被他倆探索過。垂下眼簾,蕭濟嵐悄悄地嘆了口氣,正巧被凌彥安捕捉到。 享用過晚餐與蛋糕后,聚餐也來到了尾聲。大伙兒們依依不捨地道別,李明瑜再度叮囑將一月中的時間空下實現(xiàn)游程。蕭濟嵐盯著那張始終未被拿起的字條,望向已起身離開的凌彥安。 「字條不拿嗎?」蕭濟嵐問道。 搖了搖頭,凌彥安再次說出同樣話語:「沒有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