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被投入香爐，可見上邊寫著，“五小姐傳信王萬利?！?/br>
    第12章

    五小姐那位商人未婚夫上門了，自他進(jìn)府，小廝和丫鬟私底下竊竊私語，打量不屑的目光隱晦地在他身上來回掃動。

    王萬利臉上并無不適，總是帶著一絲笑意。這個世道商人被歸為賤類，即使他家產(chǎn)比普通百姓富足，但在譽(yù)王府這種貴族人家面前，他一介商人還入不了他們的眼。

    “果真臉皮厚呢?！彼麄冇懻撝趾呛切Φ溃昂臀逍〗愕挂舶闩??！?/br>
    于情于理，王萬利登府應(yīng)該先去拜見譽(yù)王和王妃，但他名頭上是王府姑爺，卻改變不了商人本質(zhì)，因而無人愿意見他，只派人傳話讓他直接去見王姨娘。

    蕭蘊(yùn)齡第二次見到這位表兄，憑心而論，他模樣周正，身姿健壯，單看相貌還算順眼，可他臉上總掛著諂媚討好的笑，蕭蘊(yùn)齡對此厭煩。

    他的名字也不好聽，一本萬利，一聽就是個商人，只知道錢，過于庸俗。

    王霓笑著端過王萬利奉上的茶，目光掃過蕭蘊(yùn)齡，她剛剛梳洗好，臉上被熱氣蒸得紅潤，比方才一副病秧子的模樣好多了。

    蕭蘊(yùn)齡與王霓沉默對視，她借著王萬利的到來逼王霓放她出來，她很少反抗王霓，因此心中緊張。

    王霓心中清楚蕭蘊(yùn)齡的伎倆，但在侄子面前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她不動聲色地瞥了蕭蘊(yùn)齡一眼，便又親切地問起王萬利來時是否遇到困難，生活有沒有不便。

    蕭蘊(yùn)齡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王萬利殷勤地端茶滴水忙上忙下，這副德行，難怪姨娘喜歡他。

    “表妹，這是給你的?！彼麑⒁缓懈恻c(diǎn)遞過來，盒子的式樣標(biāo)示它來自城中有名的點(diǎn)心鋪，這商鋪外總排滿了人，需要等待一個時辰以上才能買得一盒。

    蕭蘊(yùn)齡接過來，羞澀笑道：“謝謝表哥?！?/br>
    她氣質(zhì)純凈，不似傳言那般不堪。但接過的糕點(diǎn)被放在一旁，她未打開。

    王萬利看著她，一時忘了神，直到那雙彎起的眼睛露出疑惑，他才眨眨眼收回目光。

    澄心守在蕭蘊(yùn)齡身后，自從見到王萬利，她心中便充滿嫌棄，只是臉上壓抑著不表現(xiàn)，但也沉著臉。

    見這商人一直偷偷看五小姐，澄心更是不忿，看什么看，五小姐才不會嫁給這種人。

    王霓許久沒有這么開懷了，她臉上的笑容不曾落下，精神看著比往日好許多。

    這個表哥能討姨娘歡心，蕭蘊(yùn)齡本該高興的，但看著姨娘對一個見面不過十次的侄子噓寒問暖，笑容和熙，她心中對王萬利更加討厭。

    油嘴滑舌，難怪哄得姨娘非要把她嫁到王家去。

    他們聊了很多，許多是蕭蘊(yùn)齡不知道的王家親戚。

    “行了，帶你表哥四處轉(zhuǎn)轉(zhuǎn)?！蓖跄拗棺≡掝^，她撐著頭，眉目疲倦地對蕭蘊(yùn)齡道。

    這是放她出門了。

    蕭蘊(yùn)齡面上如常，眉目溫順地道了聲好。

    -

    他們順著小道走進(jìn)幽靜的花園，蕭蘊(yùn)齡想著應(yīng)付完這位表哥，她便去沈策那打探他調(diào)查的情況。

    “表妹會制香嗎？”

    王萬利側(cè)身看著身邊的女子，她比他矮一個頭，霜色襦裙穿在她身上，顯得她如出水芙蓉清雅，她正看著路邊的芍藥，王萬利只能看見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和嫣紅的唇。

    蕭蘊(yùn)齡回過神，她淺笑道：“和姨娘學(xué)過。”

    “身上的熏香是自己制的嗎？”他問完察覺此話的唐突，忙解釋道：“我聞著有檀香和薔薇味，似乎是姑母自創(chuàng)的荔香，甜而不膩，清幽自然?！?/br>
    “表哥竟知道荔香?！?/br>
    王家是做香料生意，他能聞出香料種類不奇怪，蕭蘊(yùn)齡詫異他知曉姨娘自制的香。

    王萬利笑道：“姑母是制香高手，父親曾說他一輩子都達(dá)不到姑母的水平，姑母還在家中創(chuàng)造的幾款香，至今是我們王家的招牌?！?/br>
    蕭蘊(yùn)齡從不知道姨娘有這些手藝，她聽到王萬利問她：“表妹想必繼承了姑母的手藝。”

    她嘆息道：“我只會荔香，其他不曾了解。”

    姨娘不怎么教她，而她更多的是將心思放在借著香料遮掩從外購置迷藥毒藥。

    蕭蘊(yùn)齡既不想太熱絡(luò)使王萬利看輕了她，又不想太冷淡把關(guān)系鬧僵，因而一路上隨不至于氣氛僵硬，但也淡淡的。

    王萬利倒是不在意這些，他極為主動，和蕭蘊(yùn)齡介紹家中情況，蕭蘊(yùn)齡偶爾詢問幾句，臉上掛著輕笑。

    澄心跟在后面翻了個白眼。

    步入廊橋，旁邊忽然有男子的聲音傳來“這位也是府上的小姐嗎？”

    蕭蘊(yùn)齡聞聲看去，一眼撞入蕭斂竹的凝視中，他在橋下佇立，不知道看了他們多久。

    她站在重檐下的陰影，而他身后是明亮的日光，明暗分明。半年未見，他還是如記憶中一般沒有變化，只是她心境已完全不同。

    木廊平橋架在蜿蜒的河流上，河流連接著人工挖掘的湖泊，通往府外。湖泊旁隱約能看到樹木遮蓋下，三三兩兩少男少女結(jié)伴，其中一些人蕭蘊(yùn)齡不算陌生，不遠(yuǎn)處的亭子中置有席位，亭中似乎也有人影。

    他們在此處舉辦春日宴會，吟詩與琴聲相伴，歡聲笑語推搡而來。

    “這是我五妹?！彼牭绞挃恐窠榻B道。

    蕭蘊(yùn)齡眸光微動，她在橋上與他們互禮，之后道：“我和未婚夫還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