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爸爸mama都去世了,哪還會有人在意他害不害怕呢,他自己都忘了在意。 “我如果早來一年,你就吃到了。” 霍深撫摸著那道早就愈合的傷疤,卻小心得就像它還在流血一樣。 “你確定?”沈月島哼笑,“要是那時候你就跑來給我做飯,我一定會把你打出去?!?/br> “你就是把我打出去十次我都會給你做的。只要你不再害怕?!?/br> 沈月島啞然,喉頭像堵了一塊吸飽水的棉花,生澀得厲害。 霍深眼里的疼惜和無力太過明顯,他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么,清清嗓子,掩飾地轉過身去拿桌上的水,卻忘了自己現(xiàn)在是個殘廢,腰上沒有一點力,重心偏移身體一歪就朝霍深的胯部撞了過去! 眼看自己的臉就要貼上他那里,沈月島眼睛一閉緊緊攥住他的手! 使出吃奶的勁才把自己穩(wěn)住,睜眼時發(fā)現(xiàn)鼻尖距離他褲鏈只剩一寸,好險。 “抱、抱歉啊會長,你也知道我是病人。” “沒關系。”霍深的尾音微微揚起。 “……”媽的怎么感覺他還挺可惜? “扶我起來?。∧氵€要我看你那里多久!” 霍深右手被他握著,只能伸出左手掐住他的后頸,幫他抬起頭。 病床邊,兩人一站一坐,目光在空中交匯,沈月島的長發(fā)還纏繞在霍深指尖。 有風掠過庭院,一片枯葉忽閃忽閃地飄進了窗里,金色的陽光流淌在病床上,給他們黏連的目光染上一層赭盡的濾鏡,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們此時有多曖昧。 醫(yī)生貼著墻根悄悄溜走了,霍深的眼神就愈加肆無忌憚,帶著直白的渴望不錯眼地盯著他看,仿佛一只作惡的手,一層層褪去他的外衣。 沈月島的臉急速升溫,想要扭過頭去,可霍深卻按著他的后頸不準他逃離。 “你為什么總不敢看我?”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檢查室內顯得森冷又威嚴,讓沈月島有種被拷問的錯覺。 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驚訝得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瞳孔也這么漂亮。 狹長的白中一圈烏黑,烏黑中又一圈淺褐,淺褐的中點,才是他最黑沉的瞳仁。 類似山羊充滿神性的瞳孔,幽深、靜默、目空一切,又因為垂落的眼簾顯出幾分脆弱。 “你……也是混血嗎?”沈月島問。 “也?” “我有一位舊友,母親應該是外國人,和你一樣眼窩很深,不笑時看著特別兇,但他的眼睛是灰綠色的?!?/br> “我們長得像嗎?”霍深問他。 “沒人能和他相似?!?/br> “看來你對他評價很高?!?/br> “你對自己評價也不低啊?!?/br> “我只是擁有正常的眼睛和審美?!?/br> 他說這話完全不是自夸,沈月島向來不喜歡和丑東西玩,霍深但凡長得難看一點,他也不會和他糾纏到現(xiàn)在。 “你們,個子都很高,但臉不像?!?/br> 沈月島淡淡地笑起來,溫柔的神情卻像在透過他描摹另一個人的影子。 “如果臉有一點像,過去的三年我絕對不會找你麻煩,還會讓你在曼約頓橫著走?!?/br> 霍深嗤一聲,放開他的脖子:“能得沈少爺這么大的面子,他是你的舊情人?” “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個男人。” “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歡女人。” “你真是……” 沈月島猝不及防被他戳破,頗有些嫌棄地笑道:“我們就非要這么毫無保留地對話嗎?太不浪漫了,你在審訊你的戰(zhàn)利品?” “在我看來真正浪漫的事是擁抱和接吻,你這件嘴硬的戰(zhàn)利品要和我做嗎?” 彎起的嘴角瞬間定住,沈月島張了張嘴,不自在地歪頭看向窗外:“我、我要去院里了?!?/br> 不等他扭過頭,一只大手突然伸過來蠻橫地掰過他的臉。 如同看準時機沖向獵物的豹子,霍深猛地起身逼近,隔著不到一指的距離和他對視。 “你還沒說,會和我做嗎?” 沈月島掙動:“你發(fā)什么瘋,快放開我!” “回答我的問題?!?/br> 霍深逼得實在太緊,強勢的吐息透過沈月島的唇縫掠進去。 他只覺得整個人都被定住,脖子上汗毛根根豎起,后腦突然閃過一絲尖銳的刺痛,飛快地蔓延到整個大腦皮層,漸漸地,他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屏風、天花板、還有滴滴作響的儀器都成了背景板,只有眼前那張臉是唯一的焦點。 它像水中的倒影詭異地浮動起來,一點點和阿勒的輪廓重疊。 “小島……”阿勒的聲音還是那樣淡,就像風中的云,輕飄飄落下,又輕飄飄滑走。 沈月島的眼淚倏地滑落,防御全線崩塌。 搭建了七年的堡壘就在這一剎那里土崩瓦解,露出內里那顆傷痕累累的心來。 他喉結滾動,著迷般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眼睛依戀地望著“阿勒”。 彼此對視的兩雙眼間牽出一根無形的引線,將他的小隊長越拉越近,越拉越近,潮熱的氣息落下來,削薄的唇馬上就要吻上他的—— “霍深!”沈月島驀地驚醒,猛地將他推開,狼狽地跌坐在床上,捂著胸口。 “我、我不喜歡和人對視?!?/br> 借口極其拙劣,喘息也凌亂。